“綠燈軍團說了什么？”蝙蝠俠追問，調開手套上的投影通訊器，讓眾人都能看見超人的影像。杰森和提姆圍上前。綠燈軍團是宇宙中少有的維持星際平衡，保護弱小文明的翡翠騎士團。只要他們出手，布萊尼亞克連躍遷逃離太陽系都不可能。

　　“回復我們的是約翰·斯圖爾特，綠燈軍團的現任領袖，”超人指出，藍眼睛里有了希望，“我播給你們聽。”

　　“正義聯盟的成員們，”約翰的聲音進入通訊器，“地球的情況緊急，在關于布萊尼亞克的記錄中，他能在三十個太陽日內摧毀一顆黃巨星，那就是地球的太陽。我們必須盡一切能力阻止他……”

　　地球還有二十九天的時間。

　　“然而綠燈軍團幾乎遭遇了毀滅性的打擊，”約翰繼續道，“我們的蟲洞裝置也毀于一旦。因此集結軍團以及躍遷到位于2814扇區的地球，大約需要十個太陽日。十天之后，請望向天際。”

　　約翰的聲音消失了。一切歸于寂靜，此處應有歡呼聲，地球畢竟得救了。但是蝙蝠俠、紅頭罩和羅賓的面色凝重，他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伙計們，這是個好消息，”沒有得到回應的超人不解，“十天之后綠燈軍團就會抵達地球，一舉消滅布萊尼亞克的艦隊。他們甚至可以迅速破壞掉布萊尼亞克控制太陽的裝置，使我也能參戰。”

　　“十天之后就沒有哥譚了，”提姆解釋道，放下了手中的手術刀，“布萊尼亞克的宣言中說，他會用主宰接管哥譚，然后安裝升華裝置，以在十天之內獲得這座城市。升華裝置是什么，超人，氪星記錄中有提到嗎？”

　　“升華裝置，”超人對著水晶電腦一陣操作，“是一種慧核星的微縮射線裝置，它能用來縮小一座城市。布萊尼亞克在氪星上就曾將坎多縮小，然后帶走。”

　　這種匪夷所思的科技讓蝙蝠洞里的人愕然。在綠燈軍團到來之前，哥譚就會微縮成布萊尼亞克的戰利品。一個文明只剩下一具軀體。

　　“他提到了安裝升華裝置，”蝙蝠俠依舊冷靜，對著手套上的通訊器說，“這么說微縮射線并不是裝載于布萊尼亞克的飛船上，而是要安裝到陸地上。這是我們的機會，我們可以在地面破壞他的升華裝置。”

　　“我可以指揮地面戰斗，蝙蝠俠，”血痕的聲音突然進入了通訊器，“小丑之夜就是我指揮了絕密者們，守住了米爾加尼大橋。我生來就在研究戰略和戰術，而我的眼睛遍布全城。我能安排最優進攻和防守路線，更能同時為戰士們提供導航。”

　　“這位是？”超人好奇。

　　“我們的戰友，血痕，”杰森徑直回答，他希望是由自己介紹薩沙和血痕，“血痕是一個人工智能，她精通戰爭藝術。在過去的一年中，她一直在我身邊，輔助我的戰斗，并且管理著絕密者，改變了整個公園區。她值得信賴。”

　　提姆看向杰森，他也是剛剛才得知杰森造了智械。這兩個智械與他曾經做的監測蝙蝠俠的暴力指數的程序不同，不只是深度學習，而是強人工智能。作為一個高階程序員，他好奇薩沙和血痕的構造——直到被布魯斯要求開發智械病毒。他同意了。

　　這只是工作，提姆希望他和杰森的關系不會因此破裂。

　　“那么我們的計劃很直接，”提姆總結，“我們與士兵們合作，在地表困住布萊尼亞克的軍隊，破壞升華裝置，至少撐過十天。如果我們失敗了，哥譚將不復存在，但地球會得救。我這就去聯系軍方，告訴他們我們獲取的情報。”

　　蝙蝠俠點頭，關掉通訊器后才摘下頭盔，脫掉披風。今晚他們會解剖主宰。

　　一切準備就緒后，杰森、提姆和布魯斯圍在工作臺前，由提姆主刀。先從主宰的頭部開始，它已經被幾顆大口徑的子彈所炸開，流出了大量黑色血液。提姆小心地將主宰頭顱里還剩的機械腦部鉗出來。

　　“機械體頭部，主宰的大腦仍是智械的標準結構，”提姆陳述到，試著分離圖像計算區域和存儲區域，“多個計算核心，這就像是一部縮小了的超級計算機。這些黑色液體的作用未明。血痕，你能分析下液體的成分嗎？”

　　“可以。杰森，幫我個忙，將樣本放進采樣器，”血痕說道，她用六個攝像頭觀察著工作臺上的主宰。正在掃描主宰的軀體結構。主宰的大小與人類相似，但他們的力量是人類的兩倍，很可能是因為他們是半機械體半仿生體。

　　提姆用鉗子夾開主宰的胸腔直到腹部。主宰的胸前插了熒光管道，拉扯著周圍的肌肉。腹部有一個圓形通訊器，也是機械體結構，曾經散發著冰冷的白光。隨著主宰的死去，身上的發光體都暗淡了。

　　“腹部裝有某種通訊器，能發射無線電訊號，”提姆邊拆開圓形通訊器邊說，更多黑色血液涌出，“這說明他們的通訊有延遲，而且需要母艦作為主機。我們有可能可以干擾他們之間的通訊，從占用通訊頻道，到黑進主機。”

　　“我們也可以攔截他們的通訊，”蝙蝠俠指出，他們就這么剝絲抽繭，一點點拆開主宰，窺探布萊尼亞克的秘密，“能分析出他們使用的加密方式嗎，血痕？”

　　“當然，蝙蝠俠，”血痕自信地回答，她熟知地球上的所有加密方式，還有P=NP的解，“你們將我的傳感器接入，然后嘗試用它們的通訊器發送信號。一定要先接入，不然可能會暴露我們的位置。”

　　提姆切開主宰的腿部，這部分主要由仿生體構成，他切下一小塊仿生體放進采樣器，“血痕，對比一下這塊樣本和主宰的血液樣本，看下它們的機理有什么異同之處。仿生體確實有點像是生成出來的。”

　　眾人不停地對血痕提出要求，而她的系統能同時處理多個進程。在這危急時刻，血痕似乎瞬間成為了蝙蝠家族的一份子，沒有智械病毒的陰霾。可惜這只是表象。人類當前的大敵是布萊尼亞克，待到勝利之日，他們就會將矛頭轉向人工智能。

　　面對將自己暴露在整個世界前的風險，薩沙和血痕選擇了站在人類的一邊。有人說，人工智能是比核武器危險一千倍的科技，卻是核平衡讓人類享有了近八十年的和平。人類不會感謝人工智能，就像他們并不感謝蝙蝠俠。

　　“血痕，你需要更多的血液樣本嗎，”杰森問道，他正在切開主宰胸前的熒光管道，罩袍上沾滿黑色的血液，“這種管道看起來像是他們的血液生成的地方。”

　　“把它們裝到容器里，”血痕說道，她正在計算血液和仿生體里的基因結構，“他們擁有基因結構，但比人類的要簡單的多。黑色血液里漂浮著大量非本體DNA和RNA，而他們的仿生體細胞的基因很簡單。我知道了，他們仿生體部分的免疫系統很脆弱。”

　　“他們并沒有很完善的仿生體科技，”杰森指出，這是一個重要的弱點，“他們無法適應地球上的大量細菌和病毒，血痕，這太棒了。這證明他們無法在地球上長期作戰，我們也可以使用地球上就存在的物質去攻擊他們。比如說沼澤里的水。”

　　“謝謝你，血痕，”蝙蝠俠點頭。

　　他們研究主宰的軀體，一直到第二天的黎明。

　　第二天。

　　布萊尼亞克的飛船將七座巨型升華裝置立在哥譚城區。每一座都有主宰帶領收割者們把守。微縮射線發向城內。哥譚市民一時間不知所措，想要逃離這座城市，卻在各個出口都遇到了國民警衛隊把守。陸軍開進城中，等待進一步的命令。

　　“這是哥譚新聞，我是維琦·瓦勒，”維琦穿著淺灰色西裝，風吹亂她的金發，“這是在市政廳前發回的采訪。市長昆西·夏普先生，你好，對于當前的局勢，你有什么對哥譚市民說的嗎？”

　　“保持冷靜，待在家中，鎖好門窗，不要出門，”昆西激動地說，他的頭發所剩無幾，眼鏡歪向左側，“陸軍已經進駐哥譚，我們從即日起實施宵禁。不要嘗試靠近升華裝置，首先保護好自己。”

　　“是的市長先生，我們都知道這些，”維琦試圖挖掘更深層的東西，而非這幾句套話，“布萊尼亞克提到他要用主宰完全接管哥譚市，在哥譚安裝升華裝置，以在十天內獲得哥譚。現在那些升華裝置已經部署了。我們有什么反擊策略，有試圖跟他談判，還是就這樣讓出哥譚了？”

　　“哥譚不是被主宰接管了，而是被軍方接管，接下來的事不在我的權限范圍內，”昆西無可奈何地說，他的直升機已經在停機坪上等他，馬上就可以離開哥譚這個鬼地方，“但是如果我們在哥譚進攻布萊尼亞克的軍隊，很可能遭至他用光矛報復其他城市。從這一點上，我認為哥譚需要作出犧牲。”

　　“市長先生，”維琦追問，但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蓋過她，“市長先生！什么樣的犧牲？”

　　“無可奉告，”昆西的聲音也被淹沒了，他很快在他人的陪同下走上直升機，只留下維琦一個人干站著。維琦感到憤怒，哥譚將要被占領，他們的市長卻先走了，而她只能在鏡頭面前保持冷靜。鏡頭拉向遠處，升華裝置源源不斷地逸出微縮射線，包裹整個哥譚。

　　在哥譚的北方，雷霄奧古正帶領著一群僥幸從城區逃脫的人向深山走去。他們衣著簡單，只帶著少量的補給品，想要避開所有可能成為布萊尼亞克打擊目標的城區，向著荒野行進，要做最后的幸存者。

　　因為失去了諸神，人們只能偎依著彼此。

　　“為什么要去北方？”卡珊德拉走在雷霄奧古身邊簡短地問，“這些人都不是戰士。”

　　“但我們是戰士，”雷霄奧古回答，拍了拍卡珊德拉的肩膀，她是他最忠實的保鏢，“布萊尼亞克降臨地球，人類文明覆滅之后，我們仍將存在。到了那時，我們會需要一種尚武的精神，生生不息。你就是一顆很好的火種。”

　　“如何存在？”她問。因為長期的無聲訓練，卡珊德拉不善言語。

　　“或許到了那時，人們將選擇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雷霄奧古說，手握著一根行山路用的木棍，像是一個蠻荒開拓者，“到了那時，我們或許就不會沉迷于技術，尤其是不再造機器——布萊尼亞克據說就是一個機械體。回歸到原始的生活，只有那樣，我們才能跟智械一戰。”

　　刺客聯盟本是三大刺客組織中負責科技的部門，但一遇到危機，就成了最保守的存在。他們對科技并沒有真正的信仰，而是用作工具。他們以一種樸素的人類情懷活著，總有一天，他們會成為智械最致命的敵人。

　　“來吧，孩子，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雷霄奧古握住卡珊德拉的肩膀，與她一同跨入荒野之中。

　　許多人走了，但并非所有人都放棄了哥譚。

　　并非所有智械都放棄了哥譚。

　　第三天。

　　“你們并非孤軍奮戰，”薩沙直白地告訴蝙蝠俠，一起隨行的有紅頭罩和約翰·迪格將軍。約翰是駐哥譚部隊的最高指揮官。已經過去三天，軍方仍沒有對哥譚有確切的行動。時間砂隨風流逝。

　　一行人走進薩沙位于布魯賽德的軍工廠。一排排戰爭機器人整裝待發。走進去的第一秒，蝙蝠俠就格外嚴厲地瞪了紅頭罩一眼——這就是他曾指出的危險。這些機器人造來就是為了與人類對抗，現在只是恰好碰上了布萊尼亞克的入侵。

　　杰森睜大了眼睛，但紅色頭盔擋住了他的驚訝。看來薩沙過去幾個月都在設計和組裝戰爭機器人。而他全然不知。還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薩沙的行為正在失控。

　　“布萊尼亞克的收割者們的外形令人恐懼，但是有了戰爭機器人在士兵們身邊……”薩沙平靜地說，隨意得像是在介紹超市里的打折商品，而不是在談論戰爭，“他們就無需恐懼，而且他們會獲得我的姐姐——血痕的戰術支持。”

　　迪格將軍驚訝，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在戰勝布萊尼亞克之后——如果那可能的話，這些戰爭機器人必須收歸軍隊所有。兩個陌生的人工智能已經能指揮戰爭，還能為自己制造代理人，這危及美國，甚至整個世界的安全。人類只有在自身受到威脅時愿意和智械并肩作戰，其余時間，他們會是死敵。

　　看出將軍的焦慮，薩沙暫時停止了介紹。兵工廠內一片沉寂，戰爭機器人冷冰冰地注視著前方。他們一旦被激活將接入薩沙和血痕的網絡，由她們協同操控。這些機器人沒有個體意識，不過是姐妹倆意志的延伸。

　　“這場戰役的關鍵，”蝙蝠俠打破沉默，他總是有備而來，“將軍，是我們的人數優勢。我們已經解析出布萊尼亞克的軍隊，是半仿生半機械的復制體，即使他們是復制而來。在地表作戰時，也不可能比我們人多。”

　　“布萊尼亞克一共在哥譚部署了七座升華裝置，”紅頭罩補充，他認同蝙蝠俠的說法，“我們只需要進攻下期中一座，就能徹底打亂他的十天奪取哥譚的計劃。只要拖到第十天，我們收到確切消息綠燈軍團會來到太陽系。有戰爭機器人還有綠燈軍團站在我們這邊，我們無需恐懼。”

　　“首先進攻舊哥譚的升華裝置，”血痕的聲音加入討論，“我認為可以由我和蝙蝠俠共同帶領我方士兵和戰爭機器人。將軍，我們需要你的同意。”

　　“布萊尼亞克說過，”迪格將軍道出他的憂慮，他環視了整座兵工廠里的戰爭機器人，他們站姿筆直，機械臂上裝載了武器，“如果我們不無條件投降，他將使用光矛摧毀其他城市。他想要獲取哥譚，自然不會對我們使用光矛，但是其他城市呢？難道就只有哥譚值得被捍衛。”

　　“布萊尼亞克的計劃遠不止獲取哥譚，”蝙蝠俠邊說邊走上前觀察其中一個戰爭機器人，檢查著他們的外殼，他們的關節靈活度，“根據氪星和綠燈軍團的記載，他正在毀滅我們的太陽，屆時太陽會發生超新星爆炸，吞沒整個地球。因此除了等待綠燈軍團的支援，我們更應該將戰線拖向地面，甚至有可能與布萊尼亞克本人交鋒，盡可能挫敗他的計劃。”

　　“真的，蝙蝠俠？”迪格將軍詫異，“看來情況要比我們想象得更糟。我們確實是到了不得不反擊的時候。”

　　薩沙和血痕都沉默。只要戰爭機器人上線，與人類士兵并肩作戰，那么整個世界都會知道她們的存在。正如蝙蝠俠所言，強大如布萊尼亞克這樣的智械，所制造出來的收割者的人數都不可能與人類的數量抗衡。那么這些機械體戰爭機器人更會淹沒在人類軍隊的潮水之中。她們一旦將自己展現在世人面前，就再也無法回頭。

　　這一戰，她們選擇了站在地球的一邊。

　　第五天。

　　黑壓壓的收割者包圍了舊哥譚的升華裝置。他們的外形扭曲，像一具具燒焦了的人類軀體。雖然有一定的個體意志，但主要由主宰控制，他們不怕累，不怕死，是布萊尼亞克最忠實的奴仆。他們的戰斗命令很簡單，撕碎任何想要靠近升華裝置的人。

　　升華裝置有護盾，空軍不能從上空轟炸。但從傳回來的視頻畫面可見升華裝置底部有一個控制器，如果能接近控制器，就能手動解除它的護盾。于是蝙蝠俠和血痕選擇了地面進攻。人類軍隊從四面八方包圍了升華裝置。

　　他們的戰術是主攻控制器所在的西面，其余三個方向佯攻配合。以絕對的人數優勢，圍剿收割者和主宰。士兵們都裝載了自動連發的突擊武器，身后還有裝滿哥譚沼澤污水的噴水車輔助進攻。最重要的是每個士兵都被分發了新的通訊裝置，直接接入血痕的頻道。這是地球上第一次由人工智能組織的正式軍事行動。

　　“一切就緒，蝙蝠俠，”血痕的聲音掠過整個戰場，“等你下達進攻指令。”

　　“戰士們，家園在我們身后，世界在我們眼前，”蝙蝠俠沉著地說，開始了他的戰前演講。對蝙蝠洞里的幾位英雄，他從不如此鼓勵，但這些士兵將要跟著他去面對未知的敵人，跟隨他出生入死。“這是一次星際入侵。在這漫長的時間里，我們從未能夸下海口，說我們能徹底抵御星際入侵。”

　　已經清空的街道上飄著落葉和垃圾，空氣中只有升華裝置的轟鳴聲，收割者們齜牙咧嘴的聲音。有的士兵側臉上滑過一道冷汗，他們就像在無主之地，將要面對不死者的大軍。他們中的許多人，尤其是站在第一排的士兵，將粉身碎骨。

　　“他們即使有遠勝于我們的科技，”蝙蝠俠的聲音安撫人心，他是戰場上唯一確定的存在，沉重的披風和戰甲——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黑暗騎士，“卻在人數上與我們有無法忽略的差距。我完全有信心，如果所有人都各司其職，不疏忽任何一個錯誤，做最高效的戰術安排，我們將有能力保衛我們的家園。”

　　杰森趴在升華裝置西側的一處大廈樓頂，架好了他的M24，準備為士兵們提供狙擊火力掩護。身旁的槍袋里放了他那把刻了J字的AKM，如果收割者們找到了他，AKM就是他的生存保證。薩沙透過紅頭罩內的視覺工具幫助他瞄準，讓他不需要親自計算風速和子彈下墜。他瞄準了收割者群中的幾個主宰，隨時等待攻擊命令。

　　“我們將能在戰爭風暴中活下去，在滅絕恐嚇中活下去，”蝙蝠俠邊說邊觀察收割者們的動向，有的士兵聽了他的動員，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我們甚至不懼怕孤軍奮戰。我們每一個人都有決心——這就是我們的意愿。”

　　“沒錯，”其中一個士兵喊，又有人附和。

　　“人類和我們的人工智能，為了共同的目標，將誓死捍衛我們的土地，”蝙蝠俠不忘提到血痕，她也是今天的指揮官，“盡最大的力量，如手足般相互幫助。盡管布萊尼亞克對我們百般威脅，我們也絕不動搖。我們將堅持到最后！”

　　杰森默默地贊同，仍屏息瞄準著主宰。或許有一天，人類與智械之間的信任分崩離析，陷入無盡的征戰。或許有一天，人們失去信心，自愿放棄手中的武器跪下，任人宰割。但不是今天。今天，他們戰斗。

　　“我們將在哥譚戰斗，”蝙蝠俠鼓舞士兵們，“我們將在地面戰斗，我們將帶著越來越強的信心在空中戰斗。我們將不惜一切代價，守護哥譚諸島。我們在敵人的登陸點戰斗，我們在街道上戰斗，我們絕不投降！”

　　“為了哥譚，”蝙蝠俠輕聲說，結束了戰前演講，“進攻。”

　　杰森開了第一槍，一個主宰被爆頭，應聲倒地。士兵和戰爭機器人們開始向收割者們掃射，收割者們一時集結起來，向外沖去。他們沒有痛感，即使雙手被打飛也會繼續向前奔跑，唯一的辦法是攻擊他們的頭部。

　　士兵們借著掩體前進，不停地有收割者沖進他們的陣型中，開始撕碎站在前排的士兵。蝙蝠俠也站在前排，他徒手砸碎沖向他的收割者的頭部，黑色的血液濺了他一身。蝙蝠俠踢倒一個收割者，更多的圍了上來，開始撕裂他的披風。

　　血痕一直用無人機觀察著戰況，看見蝙蝠俠陷入包圍之中，她馬上調派幾個戰爭機器人上前解圍。時機掌握得剛剛好，再差一秒蝙蝠俠就要被收割者們淹沒，撕碎了。他重新站起來時戰甲上布滿了抓痕。

　　“謝謝，血痕，”蝙蝠俠對著通訊器說，“你救了我一命。”

　　杰森一槍接一槍地打爆收割者群中的主宰，但是收割者們收到的命令太簡單了，就是無腦向前沖，他的狙擊并沒有起到癱瘓敵方的效果。有幾個主宰發現了狙擊手的位置，命令了一群收割者們沖進大樓。

　　“杰森，你需要馬上轉移，”血痕警告到。杰森丟下M24，背起他的AKM，裝下盡可能多的彈匣，用鉤爪滑向地面。他開啟全自動掃射把圍上來的收割者們都打碎，黑色的血液飛濺。杰森正式加入地面戰場。

　　幾艘裝滿了收割者的運載飛船呼嘯而至，其中一艘被人類的空軍所擊落，另外幾艘成功地打開了艙門。收割者們和主宰直接往下跳進人類士兵之中。突擊武器在近戰中稍微處于劣勢，血痕只能動用更多算力為每一個士兵提醒收割者的位置。但他們逐漸被淹沒。空氣中彌漫著恐懼的味道。

　　“我們需要盡快抵到達升華裝置的控制器，”蝙蝠俠命令，“血痕，你能讓戰爭機器人清理出一條路線來嗎？”

　　戰爭機器人雖然沒有恐懼，但他們的靈活性遠不如人類。在近戰之中，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火花四濺。但隱約地為戰士們打開了通道，時機緊迫。

　　“我會去操作控制器，薩沙，血痕，待命，”杰森說著沖向升華裝置，他的AKM子彈打光了，就直接在奔跑中換彈匣。他的動作流暢，接著又是一輪掃射。

　　“當心，杰森，”蝙蝠俠也沖上前，他不放心讓杰森一個人面對成千上萬的收割者。他用蝙蝠鏢打飛其中一個想從后攻擊杰森的主宰。隨后踢開另一個收割者的頭，用上蝙蝠俠的全部力量，“我掩護你。”

　　掃開操縱控制器的主宰后，杰森來到控制面板前，薩沙和血痕透過他頭盔上的攝像頭觀察，“你們能黑進布萊尼亞克的系統嗎？”杰森問道，前些天通過解剖主宰，他們已經分析了主宰的通訊裝置和通訊頻道。

　　“當然，”血痕簡短地回答，她和薩沙都進入了布萊尼亞克的系統，升華裝置發出一陣紫色的脈沖，“我教你如何關掉護盾。”

　　五分鐘后他們解除了護盾，空軍精確地打擊了目標。哥譚舊城區的升華裝置毀滅在火海之中。

　　“主，”其中一個主宰不得不向布萊尼亞克匯報，“人類摧毀了其中一個升華裝置。他們沒有投降。我們該怎么應對？”

　　布萊尼亞克皺眉，這與他以往擅長的星際戰爭不同。他熟悉的套路，是先用有科技代差的艦隊摧毀敵方的海軍，摧毀敵方的戰斗意志。然后派少量地面部隊對其中一座城市進行收割，再在恒星超新星爆炸之前躍遷離開。他從未遭遇過強烈的抵抗。

　　“我們兌現我們的諾言。”

　　第八天。

　　布萊尼亞克派出戰列艦，飛到世界各個城市的上空，倫敦、巴黎、上海、大都會……人們驚恐地看著天穹被遮蔽，太陽的光暗淡了。每艘戰列艦都裝載了快子光矛，這種武器能發射高能激光，不僅能用來摧毀艦隊，更能毀滅一座城市。

　　布萊尼亞克的骷髏頭狀母艦就停靠在星城上空。

　　“我告訴過你們，我們要求的不多，”布萊尼亞克繼續在電視和網絡上播放他的宣言，“不需要額外的痛苦。只需要你們無條件投降，獻出哥譚。我們在十個太陽日內就能奪取這座城市。沒有其他人會受到傷害。整個世界都聽從了，只有哥譚的人仍在抵抗。以他們自私的行為要求世界陪葬……”

　　這是典型的挑撥離間，想要分化愿意保護哥譚的人們。

　　“切斷他的信號，”布魯斯命令，他的聲音在戰旗室內回響。由于已經黑進布萊尼亞克的系統，血痕掌握了收割者們的通訊方式，輕易切斷了布萊尼亞克對世界的廣播。

　　看見通訊器上的紫光突然變成紅光，布萊尼亞克惱怒，用力捶了艦長座椅的扶手，“頑冥不靈的人類，他們不知道什么叫仁慈！摧毀星城。”

　　骷髏頭星艦的底端艙門打開，露出紅光旋渦，快子光矛正在充能。一分鐘之后，光矛巨大的能量刺穿星城的中心，瞬間震碎摩天大樓。火海從光矛的中心開始蔓延，摧毀一棟一棟建筑，路上的人們瘋跑，卻被火光吞沒。

　　整座星城都在燃燒，燃燒，直至被夷為平地。

　　“地球星人，”布萊尼亞克換了通訊頻道繼續廣播，但也很快被掐斷。這只可能是地球上的智械所為，他知道。他對著空氣說，“如果你們繼續抵抗，所有被標記的城市都是這個下場。除了哥譚，其他城市全部都可以被摧毀。”

　　布萊尼亞克看向駕駛艙墻壁上陳列的玻璃罩，每一個玻璃罩內都封存了一座被升華裝置所微縮的城市，既是他的戰利品，又是他的獎章。將城市縮小除了是為了保存一個文明的全貌，更是一種宇宙行為藝術。

　　與此同時，迪格將軍正在戰旗室內和蝙蝠俠爭執，“星城已經被毀滅了。數以百萬計的生命毀于一旦。很快，世界上還有其它城市會被這樣毀滅。就為了保存哥譚，這值得嗎？”

　　“他要毀滅的是整個太陽系，不只是地球上的城市，”紅頭罩馬上指出，他的聲音堅定，不像一個剛成熟的少年，“而且，按照我們的規矩，我們不同恐怖分子談判。無論是地球還是宇宙恐怖分子。”

　　“所以我們切斷了他的廣播，”血痕補充，她的反應迅速，沒有給布萊尼亞克擴大優勢的機會，“他正在試圖摧毀我們的團結和決心，我們不能按照他的劇本走。他所賭的，就是地球人會不戰而降。”

　　“那些死在星城的人呢，他們難道只是戰損？我們連綠燈軍團是否會來都不確定，”迪格將軍用手撐了桌面一下，聲音里帶著沮喪。

　　“將軍，”蝙蝠俠終于說，鑒于目前的情況，他不得不作出讓步，“你和我可以有一個約定，我們抵抗到第十天，如果綠燈軍團沒有到來。那我們就放棄哥譚，換取其他城市的生存，寄希望于布萊尼亞克并不會毀滅我們的恒星。如果綠燈軍團按約定抵達，那我們繼續戰斗。”

　　“你們還有兩天的時間，”迪格將軍妥協，“我們不能再繼續犧牲別的城市來保護哥譚，兩天之后如果綠燈軍團沒有來，我會命令從哥譚撤軍。你們不會有地面和空中的支援，那時你們就只能靠自己了。”

　　“我同意。”

　　第十天。

　　黎明前夕總是最為黑暗。

　　在陸軍和空軍的配合下，他們摧毀了第二第三座升華裝置。徹底打亂布萊尼亞克的進攻計劃。收割者和主宰們仍被源源不斷地派往哥譚，但血痕已經學習了他們的戰術，內化成自身的反擊方式。眼看勝利就要屬于哥譚。

　　他們已經撐到了最后一夜，黎明時分，綠燈軍團將抵達太陽系。

　　然而布萊尼亞克將骷髏母艦駕駛到了哥譚上空，蔭蔽了天穹。飛船上多個觸爪揮舞，像夢魘里的鬼魔。難道無法得到哥譚，他就要毀滅她？所剩的哥譚市民們躲藏在家中，門窗上鎖，也忍不住在桌底下發抖。異星降臨，絕望無邊。

　　布萊尼亞克來到哥譚是為了親自指揮他的軍隊。

　　他乘坐飛船來到地表……這里的空氣仍讓他不適，空氣里飄蕩著碳基生物的氣味。布萊尼亞克將自身與主宰的連接加到過載，以更好地控制他們的行動，甚至直連上收割者。他們的軍隊將化整為零，協同作戰。

　　“我看到布萊尼亞克了，”杰森偵查道，他面前的收割者們居然開始有意識地躲子彈。他們被強化了，“再重復一遍，布萊尼亞克抵達地表。”

　　“收到，”血痕第一個回復，“紅頭罩你等支援再上，我們正等著這一刻。污水噴水車就位，讓他們嘗嘗地球的歡迎。”

　　“紅頭罩，等上我、夜翼和羅賓，”蝙蝠俠命令，他一個滾翻躲開收割者的利爪，扔出三把蝙蝠鏢，正中一個主宰的頭部。更多收割者一擁而上，撕爛蝙蝠俠的披風，將他按到地面。幸而夜翼趕到用雙電棍擊暈收割者。

　　杰森這邊的戰況也告急，他的AKM已經沒有子彈，他只好把AKM背好，抽出兩把沙漠飛鷹。他離布萊尼亞克太遠了，無法瞄準。薩沙控制的戰爭機器人仍在奮戰，邊往前擺陣型邊擊倒潮水般的收割者。

　　在戰爭機器人的掩護下，杰森第一個抵達布萊尼亞克身邊，用兩把沙漠飛鷹指著慧核星智械的頭說，“你輸了，布萊尼亞克，現在讓你的收割者們停下攻擊，無條件的投降。”

　　布萊尼亞克伸出身后的觸爪掃擊杰森，但他后跳躲過，滾翻站起時沙漠飛鷹仍指著征服者的頭，“除非你的頭防彈，”杰森挑釁道，但布萊尼亞克沒有停下的樣子，幾顆子彈全被觸爪擋了下來。

　　“小子，憑什么……”布萊尼亞克說著用其中一跟觸爪掐住杰森的脖子，將他騰空抓起。杰森的腳前后掙動著，雙手去抓金屬觸爪，但毫無作用。觸爪逐漸收緊，威脅著要擰斷他的脖頸。

　　“就憑這，”杰森掙扎著說，身后的噴水車在血痕的駕駛下，突然將大量哥譚沼澤污水噴了布萊尼亞克一身。布萊尼亞克感覺全身一陣劇痛，觸爪也下意識地放開了杰森。杰森摔倒在地，咬牙說，“去你媽的。”

　　布萊尼亞克的軀體跟他所造的主宰一樣，基因結構簡單，并不能阻擋地球上大部分細菌和病毒。它太脆弱，一旦暴露在腐爛的環境里，就會快速地被侵蝕。布萊尼亞克嚎叫著跪倒在地，幾個主宰也因為信息過載而倒下。但他仍掙扎著站起。

　　蝙蝠俠、夜翼和羅賓經過一番苦戰，也趕到包圍了布萊尼亞克，至少有三十個戰爭機器人跟在他們身邊。機器人的武器都指著布萊尼亞克，隨時等候薩沙的命令。布萊尼亞克嘗試叫來更多的收割者，但都被噴水車和戰爭機器人打退。

　　“現在，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紅頭罩威脅道，他的聲音堅決，“強制你派往哥譚的主宰和收割者們關機。我知道你設計了這樣的程序，好在任何時候都控制他們。現在就照我說的做，馬上。”

　　“動手吧，”布萊尼亞克不以為然，“我的主機并不在我的軀體上，而是運行在我的母艦之中。殺死這具軀體，我可以再造一個新的。而地球，我應該說，整個第三太陽恒星系都將不復存在。你們盡可能威脅我，但你們只不過是一個初級宇宙文明。”

　　盡管他們犧牲了許多生命，將布萊尼亞克圍堵至此，但他們還是輸了。輸在文明的等級上，輸在了時間。二十天后，太陽會坍縮，崩塌再爆炸，成為宇宙中一道亮光。人類文明曇花一現，終歸塵土。

　　十天之后，請望向天際。

　　第一道綠光刺破黎明。杰森抬頭，數十道，不，上百道綠光穿透了骷髏狀的母艦。它被瞬間點燃，又被綠光所籠罩，炸毀時仿佛流星滑落蒼穹。翡翠騎士團降臨的瞬間毀滅了布萊尼亞克的星艦，還不只這一艘，所有戰列艦應聲而破。

　　綠燈軍團追逐著想要逃逸的艦隊，在它們躍遷之前就穿透摧毀。無數的收割者和主宰與飛船碎片一道，被炸裂，漂浮在無盡深空之中。射向太陽的微縮射線閃爍了一下，也隨著綠光消失殆盡。布萊尼亞克一時間失去了一切。

　　“現在，你是最后一個備份了，”紅頭罩看著天上的焰火，回頭對布萊尼亞克說，“關掉收割者和主宰。”

　　布萊尼亞克深吸了一口氣，照做了。如今的他，流浪在地球。收割者們一個接一個關機，扭頭倒下死去。擁有智能的主宰們試圖逃離，但沒走出一步，就也癱瘓不動了。戰場上傳來士兵們的歡呼聲，硝煙彌漫。

　　“讓他走，”薩沙的聲音突然傳入。

　　“什么？”杰森不解。

　　三十多個戰爭機器人突然轉向，整齊劃一地用武器指著蝙蝠俠、夜翼和羅賓。

　　此時此刻，薩沙和她的戰爭機器人選擇了叛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