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固執的館長
館長的臉上一下子有七道顏色閃過,又即時消失,這是一個高修為的人怒氣已極卻又強行壓制的表現,她沉默了一會,問道:“這些話是趙云親口跟你說的嗎?”
劉武見她神色大異,有些害怕了,急忙道:“是我自己打聽到的,她沒說,她什么都沒說?!毙闹写罅R自己愚蠢,這種話是官方最忌諱在公共場合上說的,沒想到一時沖動,竟然忘了,他自己倒不是怕,怕的是會影響到趙云。
館長看向水鏡先生,道:“這男孩說的是真的嗎?”
水鏡先生苦笑一下,道:“是真的,她雖然不是個愛打小報告的人,但是她人小,單工讀的壓力非常大,所以跟我哭訴過……”
館長道:“那你后來有沒有幫她處理?”
水鏡先生道:“我能怎么處理?她跟我哭訴時,我也還只是一名普通的教員,找了相關的人,大家都說自己是在秉公辦事,不通過就是在某方面不合格,我去了幾次,后來她們見到我都不愿跟我說話了?”
館長道:“那你不早跟我說?!?p> 水鏡先生道:“我說過,是你自己不重視,你說,助學金的發放有相關的規定,歷來是由館里的專業人員來處理,你不方便干涉……”
館長臉色白一陣青一陣,說道:“好,那以前是我沒有重視這樣的事,一時疏忽導致了這種情況發生,回頭我會對相關人員進行追責……”
水鏡先生道:“其實趙云在學館里遭遇到的不公平不止這一件,剛來時,她年紀小,家窮,發育不良,面黃肌瘦,同班的人都嫌棄她,沒有一個人愿意和她同一個宿舍,更不想跟她做朋友,她自己又出不起單間宿舍的費用,我沒辦法,只好幫她在偏遠的地方租了一個低廉的平房,離學館有將近三十里路,可是沒辦法,附近的都太貴……”
館長道:“好了好了,是我們對學員關心不夠,我們的工作有失誤,我這個當館長的,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以后我會多注意,防止類似事件再次發生。”
話鋒一轉道:“不過就今天這件事,我是絕不允許你胡來的,不管你怎么說,我都不可能讓一個男孩闖入重癥室,危害我的學生。”
水鏡先生道:“可我感覺,他不會危害到趙云?!?p> “他們是血親?”
“不是?!?p> “不是,那就不可能不危害,這是多少血淋淋的事實賜給我們的教訓。”
“可是,我們都有意無意的忽略了這么一個事實,趙云給這男孩伴奏了整整一年,按理說,她的靈力會受到很大影響,可是事實是,趙云成了用時最短修成靈修體的大北學生,這難道是偶然的嗎?”
這話說出來,所人的目光都集中看向劉武。
不是人們疏忽了這個事實,而是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大家都還處在一波波的震驚之中,還沒有把趙云修有靈修體和為男孩伴奏這兩件事聯系到一起。
那個青年醫生道:“確定嗎?”
水鏡先生道:“這還用怎么確定,說要開除趙云,就是因為這個,難道開除人的時候不去懷疑,現在卻要懷疑嗎?”
青年醫生道:“那確實是有點奇怪,不過,這也不能證明趙云沒有受到影響,也許她本來可以有更好的成績……”
水鏡先生道:“華院長,你覺得可能嗎?”
“僅僅是推測而已,先生不要激動?!?p> “可是推測起碼要尊重事實,而事實是本院這么長時間以來,公認天賦最高,靈氣域最大,悟性最強的曹操,也是直到畢業前的一個月才修出靈修體,趙云卻把這個記錄直接提前了半年,你說不受影響可能會有更好的成績,那會是何等驚人?你覺得有這樣的可能性嗎?”
青年醫生苦笑道:“老先生,我說了,只是無責任推測,好吧,算我沒說?!?p> 另一名醫生道:“萬一趙云的天賦等方面真的就比曹操高呢?”
水鏡先生道:“那各學館延用了那么多年的測試體系可以直接扔了。因為這樣的測試,幾乎每年都進行一次,我沒有具體對照,但是我記得當年曹操每年出測試數據時,學館都能引發軒然大波,幾乎整個學館的人都在議論紛紛,而趙云雖然也都有出色數據并能引發一定程度的轟動,卻不足于成為議論中心,這就是差距……”
一個醫生道:“水鏡先生真是學館精英,能把天賦離曹操有點距離的趙云,調教得比曹操還出色……”
水鏡先生道:“我肯定不是這個意思,我從來都是認為,對于高悟性的高能力的學生來說,自己修行比導師調教更重要。”
館長道:“你想表達什么,直說吧……”
水鏡先生道:“這明擺著的事,還需要我點出來嗎?”
館長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你這個推論實在是太荒謬了。”
水鏡先生道:“是啊,確實荒謬,我自己也覺得難以置信,但是這是事實啊,各位,我們所做的推論,都是因為有事實,可是我們不能根據以前的事實來否定現在的事實吧?!?p> 青年醫生道:“先生,你是在說……”
水鏡先生道:“好吧,我不直說,你們都不愿承認是不是,我是認為,這男孩的歌聲,不但沒有削弱傷害到趙云的靈力修行,反而很可能幫助到了她,加速了她的修行。”
眾人都隱約想到了這一層意思,可是等水鏡先生把這層意思直接說出來,還是覺得驚世駭俗,一個個都在目瞪口呆。就連劉武也是始料未及,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能這樣想,并說出這樣的推論,絕對是需要超大勇氣的——當然了,這會是事實嗎?他的歌,會帶來這樣的結果嗎?
館長道:“你這個結論是不可靠的,影響修行的因素有很多,我絕不相信是因為這個……”
“那你告訴我是因為什么,你至少說一個理由?!?p> “你說這話真奇怪,我怎么能幫她找到理由,我又沒有一直跟著她,她也許無意中得到了什么高人指點,也許吃到了什么上古仙物,也許誤被某些怪異的生物弄傷了身體而改變了基因,這些她未必會跟別人說,所以到底是因為什么,誰能斷定?”
這話大有道理,所有醫生們都點頭表示同意。
水鏡先生絕望道:“你怎么寧可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也不相信擺在眼前的事實?!?p> 館長道:“因為相比起你說的所謂虛無縹緲的東西,你的推論更加荒唐。你別說了,我是不會同意男孩進重癥室的,絕不會,你最好讓他早點離開,別逼我報官?!睂撮T的護士道:“你把門打開,我們要集體進去了,我們還要研究治療方案。”
館長帶著這一群人,全部進入了重癥室,然后把門關上。重癥室外,只留下兩個人,那當然是彷徨無助的老婆婆水鏡先生和悲憤卻無奈的小男孩劉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