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冬天這個別人看似普通的下午,陳風體會了一條人生的道理: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終于完了,陳風跌坐在操場邊上,望著球場上的景象發呆。連續站了八個多小時,陳風感覺自己的小腿隱隱作痛,膝蓋已經僵硬地咯咯作響。
真是一場噩夢啊,陳風默念道。“盧黑面這個王.八.蛋。”陳風低聲咒罵著,他從未這樣憎恨過一個人。
一切都是源于今天的最后一節課,陳風的噩夢從那一刻開始了。
最后一節課之前陳風還在心里感嘆道終于快逃脫盧黑面的黑手了,這盧黑面果然名不虛傳,折磨人真是一套一套的,還美其名曰:把你沒上的課補回來。
然而當盧黑面走到最后一節課的教室時,陳風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盧老師,我知道錯了,這節課我可不可以不進去?”這是陳風今天說的第一句話,他本不想開口的,都已經忍受了一天為什么在最后要低頭。陳風就是這樣,也許語氣深沉地教育他,他早就規規矩矩自我反省了。
“嗯?”盧黑面轉頭看向站在教室外面不愿進去的陳風,“錯?你有什么本事錯?”盧黑面冰冷的說道,這個不近人情的人,讓陳風很火大。
“進去!”盧黑面低喝道,把陳風推進了教室。
同樣是詫異,同樣有很多很輕的笑聲。這一次陳風臉紅了,不敢抬頭。
“上課!”盧黑面走上講臺,板著臉說道。所有人都起身問好,陳風只能側著身子從人群從擠到后排去,大概這是唯一能夠讓自己不那么亮眼的方式。
數十張陌生的面孔中,陳風還是一眼瞥見了她。她在抿嘴輕笑,嘲諷?嘆息?意外?陳風不知道,他本能的躲避著那雙動人的眼眸。
無地自容,惱羞成怒,生平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滋味。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機械地走到教室后面。
受傷的人總是對自己的傷口很敏感,而現在的陳風就像是傷口被撕裂開,并被滿是倒刺的舌頭舔了一樣,鮮血淋淋。那是一種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覺。
深深喜歡一個人卻被遺棄,又落魄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出糗,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境遇,大抵深愛過的人才會懂得。本已卑微到塵土的那最后一絲尊嚴也剎那間分崩離析。
李嘉潔。
陳風的腦子里,只有這三個字,那齊肩的烏黑短發,漂亮的蝴蝶結別起額前的秀發,不施粉黛,舉止間滿是那股清新的氣息。
李嘉潔就坐在教室的中間,陳風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和她一個教室了,曾經略帶些青澀的笑容如今已經初現著優雅。陳風就站在教室最后,一直癡癡地看著她的側臉。忽而又感覺到左胸口兩寸的地方陣痛。
多情總被無情傷,陳風根本不知道他最后一節課是怎么過的,他只記得李嘉潔中途回頭看過一眼陳風,轉而又是抿嘴輕笑。
真好看啊。陳風不假思索,可……陳風腦子里的思緒有些飄忽。
當他完完全全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是坐在球場上坐了很久了。
“嘿,嘿,干嘛呢?”大口吸氣的石光從球場上走到陳風身邊拍著他的肩膀。
“沒干嘛。”陳風掩飾道。
“兄弟,你今天可出名啦,高一已經基本都知道你了。”石光蹲在陳風旁邊咧著嘴笑道。
“是么?”陳風失神地看著仍然在場上飛馳的身影,那些是校足球隊的,在踢訓練賽。石光也是,石光是高一里面唯獨進了校隊的兩人之一,也是和陳風從同一個初中一起升上江德高中的。
“走,上去踢兩腳。”石光蹭了蹭陳風的肩膀。
“算了,站了一天,不想踢了。”陳風疲憊的說道。
“咦?”石光對于陳風的回答很意外,這可不像他眼中的陳風。
“石光!你在干嘛!”遠處傳來校隊隊長的喊聲。
“我休息會兒!你們先踢!”石光也高聲回答道。
“你,替他的位置。”隊長指揮著場邊一個神情熱切,看了半天比賽的替補上場。
“你說踢球是為了什么?”陳風突然問道,冷風吹到他的衣領里,冷得他縮了縮脖子。
“當然是為了贏啊。”石光毫不猶豫的說道。
“是么?”陳風喃喃地說道。
“當然,不然大力神杯,金靴,足球先生,聯賽冠軍有什么意義?”石光覺得陳風這個問題好蠢。“誒,瘋子你沒事吧?”石光覺得陳風今天不正常,以他對陳風的了解,就算盧黑面那樣弄他,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啊。
“沒事。”陳風說道,他當然沒事,只不過心里的某個角落有點空落落的。“他們怎么突然這么高的熱情?”在陳風看來,江德高中的校足球隊只會在運動會上面裝裝樣子,和校籃球隊爭著吸引一下女生的眼球。平時也就虐虐那些不怎么會踢球的同學,還總是一副高高在上自我滿足的感覺。
“嗨,還不是因為高中聯賽杯。”石光反手撐著草地,無奈地說道。他是校足球隊里為數不多的真正踢得不錯的人。
“高中聯賽杯?”陳風在兩天里再次聽到這個詞。
“對啊,隊長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消息,說一個月之后會舉辦市高中聯賽杯,然后斗志昂揚的準備參加。”石光看著那些大聲呼喊著像模像樣地練習傳控配合的隊員說道。“不過,我覺得我們學校連區賽都打不出去。”石光又悄悄地在陳風耳邊說著。
陳風一聽笑了,還記得陳風第一次和校隊踢球的時候,一個人帶穿了他們整條防線。并不是說校隊里全是些沒實料的弱雞,也不是陳風想出風頭。而是大部分會那么一兩招的人總是莫名自信,以至于陳風看著難受只能一個人干。那次突破讓校隊顏面掃地,直接被校隊拉入了黑名單。理由:球風太獨。
“那你干嘛還進校隊?”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石光瞥了陳風一眼,像是看怪物一樣,“一個人踢球無聊死了。”
“不如我們一起吧?”陳風沉默良久,說道。
“一起?”
“一起踢高中聯賽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