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斗篷男子劍一言語,泓一就因傷勢過重昏了過去。
嘭!
劍一的巨劍飛出,將暈倒的泓一載了上去。一雙大手伏在泓一胸前查看著他的傷勢。
“凌楓……”劍一喃喃自語了一聲,隨即取出了一枚碧綠色的藥丸,藥丸如桂圓大小,周身粗糙,藥香濃郁,堪如實質。隨著劍一解開外部封印,剎那間藥香四溢撲鼻。
劍一目光如劍,瞬間將手中的藥丸斬為藥霧,隨著手指的牽引,鉆入了泓一口鼻之中。僅僅片刻,藥效便起了作用,只見泓一周身被綠色熒光覆蓋,滋養受損之處。
若是此刻有旁人在場,定會驚呼出聲。這藥丸乃是劍一冢特有神藥,天下最難治的道傷,在服下這劍一冢的丹藥后都有功效,是有價無市的珍寶。如今劍一竟拿出來救治一個素未蒙面的小子,讓人也是頗為費解。
等到泓一蘇醒之時,已是第二日。泓一神識回歸,雙眸睜開。眼前的場景卻是陌生,簡陋的屋子內,劍的裝飾隨處可見。簡易的家具上滿是印入眼中的劍紋。
泓一剛剛回憶先前的發生的情景,自己正懊惱竟毫不設防昏睡過去時,一聲雄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醒了。”劍一大步走了進來,手中還端著一碗藥湯。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泓一施禮道,但正要躬身的泓一卻發現自己如何用力,都無法彎下腰。定是眼前的劍一所為,泓一不解地抬頭看向這個斗篷男子。
“不必。我救你和你沒關系,你也謝不到我。”劍一伸手將藥湯遞在泓一面前,示意他將其服下。
泓一接過后,接著問道:“此話何意?”
“欠你師父的,如今還你身上了。但此番作為只解你一時之憂,只要你帝器在你身上一日,你便一日不能高枕無憂。”劍一直言道。
“前輩可有指教。”
“沒有。”劍一直截了當地回道。
一句話讓泓一不知該如何回答,但劍一接著又說道:“只要你在劍一冢一日,便也尚能保全性命,若是在此處終老,劍一冢倒也出得起那雙碗筷。”
“前輩好意泓一心領了,但……”
“我就隨口一說,我也知道你不會在這里終老,還是想想如何是好吧。”劍一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著遠去的這位前輩,不知是憨厚不知人情世故,還是有意嘴上刁難,泓一都顯得有些無言以對。
但仔細琢磨下,劍一的話卻也是實情。劍一冢外不知有多少人在伺機而動。
內視之下,泓一發現自己在昏迷前幾近破敗的經脈此刻竟有不知名的藥力在護持,思前想后也定是那劍一所為。
劍一冢外,三五成群的孩童尚未脫去稚氣,但卻都在紅著小臉在努力揮舞著手中的木劍,那一絲不茍的模樣讓泓一憶起當年在邊春島上,自己如同眼前的他們一般。一旁的一位中年男子在指導他們修行。
只是,死去的爹娘,看不到自己如今的模樣。
想到此處,泓一立在原地,似乎有些傷感。
這時,一旁一位練劍的孩童走了過來,額間不時汗滴滴落。孩子身材較同齡人胖了許多,皮膚白嫩,胖胖的臉龐憨態可掬,如同瓷娃娃一般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孩子臉上局促地表情顯露著孩子此時有些緊張,再三糾結后鼓足勇氣和泓一開口說了話。
“你就是泓一?”
泓一側身看向他,臉上的表情柔和了幾分,輕輕地點了點頭。
“是。”
“聽說你擊敗了金笛,白世和夫諸?”孩子眼神中滿是期待。
泓一一愣,隨即點點頭。
“那他們一定很厲害,不對,你更厲害。”眼神中的期待此刻變成了崇拜和景仰。
“劍九十九,為何不修行去偷懶?”一聲大喊在遠處炸響,那中年男子此時橫眉冷豎看著泓一身旁的小孩。
小孩吐了吐舌頭,朝泓一拜別之后急忙回到了隊伍中,和其他小孩繼續修行。
泓一離開此地,緩步在劍一冢內行走,不多時,便又回到了先前劍一和夏天伬所戰之地——萬劍坑。
此時和先前景色不同,只見萬劍坑此刻顯化出其原本的模樣,無數把劍插入地面,雖放眼望去十分雜亂,但仔細看去卻又似乎對應著某種陣法排列,十分玄奧,讓人難以琢磨。
劍一盤坐在萬劍坑中,閉目打坐,一言不發。
久晌,劍一打破了沉默。
“選一把。”
“不選,我已有師門。”
劍一眉頭皺了起來,隨即咆哮道:“劍一冢才不收你這種招惹是非的小鬼呢,只是讓你看看。”
泓一如今可是燙手山芋,泓一哪能聽不出了劍一的調侃,笑了幾聲后從萬劍坑內選出了一把劍胚仔細端詳。
“可看出與尋常劍的不同?”
泓一不言語,仔細觀察著。劍一此番做法定有深意。只見粗糙的劍胚上,坑坑洼洼的豁口遍布劍身,似乎是經歷了激烈戰斗。
但很快泓一看出了其中的不同。
只見劍身上雖然銹跡斑斑,但銹跡之下那若隱若現的道紋,渾然天成,仿佛并非雕琢纂刻上去,而是由內向外,一種渾然天成之感。萬劍坑內的每一把劍,都有著這般道紋,這著實讓人吃驚。不由地讓人感嘆,這劍一冢也是大手筆。
“這……道紋的印記,似乎存在了多年,起碼應該有萬年之久了。”泓一壓住心中的驚訝,緩緩道出了另一個實情。
“眼力不錯,可知它來歷?”
泓一仔細看去,卻看不出個所以然。
“晚輩眼拙,無法知曉。”
劍一掃了泓一一眼,在確認泓一不是撒謊之后,緩緩輕吐了幾個字,讓泓一面色大變。
“我欠你山海門的恩情。”
這劍上道紋竟是山海門所作,泓一吃驚地看向劍一。劍一點點頭接著道:“當年承了你山海門的恩情,如今也算是還了。”
“是我師父?”
“當年他送我先天道紋,如今我劍一冢為你擋下絕世殺禍,劍一冢了了世間唯一的恩仇,此后不再踏足世間紛爭。”
劍閉目不再言語。
此番話雖說有些難以相信,但也解開了縈繞泓一心頭的疑問。
“雖說前輩還的是師父的恩,但對泓一來說,卻不敢擅自抵了這救命之恩,此恩沒齒難忘,若是泓一日后還能活下去,定會記下這份恩情。泓一在此地暫居三日恢復,三日后自當離開。”
自己身在劍一冢,是人盡皆知。每在此地多呆一刻,那劍一冢就危險一分。就連強如孔崧學院,都有人敢以身犯險,剛剛那些的純真容顏,泓一不愿自己再如邊春島一般連累他們,即使自己出去九死無生。
正要轉身離開之際,劍一雖然欲言又止卻還是忍不住說話了。
“你這是在送死,只要你一日不離開,劍一冢便保你一日。”
“先有邊春島,后有孔崧學院,夠了。”
泓一緩步離開后,劍一嘆息回蕩在萬劍坑內。劍一亦不是當年的那個劍一,他也有太多無奈,身后也有劍一冢。
三日很快過去,在第三日天色剛蒙蒙亮,泓一便已收拾妥當,來到了劍一冢外。
先前仰慕泓一的劍九十九躲在門后看著泓一,泓一早已發現了這個小男孩,招手喚他過來。
“你要走了嗎?”
“是的。”
“可是你出去會死。”劍九十九臉上滿是擔憂,似乎下一刻泓一就會消失不見。
“不會的。”
“你別騙我了,他們和我說了,你會死的!”劍九十九眼眶發紅,幾乎要哭了出來。
“你……為何如此在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