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賤人要去報官!難道要把他頭戴綠帽子!這種丑事告知天下!!
孟秀才怒不可揭,氣的胸腔起伏,“好!好!你這個孽畜!還敢告老子!真是反了天了!我今個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老子!”
順手撿起腳邊的棍子,大罵著之乎者也揮舞著棍子上去就狠打。
村人驚呼。
孟秀才又發飆,飚起來如同潑婦,但他們都認為孟大妞和李氏過分在先。
你個敢去告長輩!
一個敢偷人!
該打!該往死里打!!
“大妞……”柳氏在一旁羸弱,臉色慘白,她還沒從閨女要去告官一事中反應過來,就見孟秀才一副要打死大妞的勁頭,嗷叫一聲,“孟文舉,求你休了我吧!”話音剛落,人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閉上眼癱軟到地上。
“娘!”孟云舒驚呼,柳家人也忙過去,一個轉身,她后背直直的挨了一棍!
火辣辣的疼,胸腔也陣陣的疼,可見孟秀才是下了狠手往死里打!
該死!
轉頭,孟云舒目光凌厲直盯過去,目光似毒刀,刀刀讓人覺得驚悚,“把我娘逼死,后果就是所有人都得去死!”
孟秀才嚇了一跳,隨即又惱羞成怒,“你休出狂言!”心里卻覺的發虛,小孽畜,敢威脅他!
孟大妞發起瘋來,啥事做不出來了!
村人都覺的惶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真要處理不好,全村都要遭殃啊。
唉,能把她打死就好了!
爛人爛事,必須快刀斬亂麻!她討厭孟家人,更討厭此時被圍觀!
背起她娘,冷冷的看一圈,最后目光停在孟秀才身上,勾起嘴角,吐出倆字嗎,”和離!“目光如炬,似乎高位者發出命令一般,令人不容拒絕。
孟秀才兩條眉毛擰在一起,青了臉,忽然一個念頭閃入腦中,這孟大妞不會被鬼附身了吧。
呂氏氣的臉色發青,沖著她的背影罵,“小賤人!你別想美事,真和離!也是我們孟家對這個老賤人仁至義盡!”
孟大妞本來就是個虎的,如果真被鬼附身了,孟秀才臉色變了幾變,家丑不可外揚,這種事傳出去他還咋去鎮上。但柳氏找野男人,是人贓俱獲,不浸豬籠難平他的心頭之恨。
只和離,也太便她們了!
眼前這情況,閨女留在老孟家是死路一條啊,柳田福遲疑著上前,想著和離就和離!好歹能保命!開口,“孟里正,我家閨女和孟秀才緣分已盡,不如就和離了吧。”
孟秀才哼了一聲,“你還真有臉說!”白了柳滿田福一眼,甩袖離開。
孟里正打了官腔,讓柳田福先回去,此事需從長計議。
柳田福的臉憋的漲紅。
人群慢慢散去。
柳滿倉剛剛護送妹妹回去,柳出倉看看四周,“爹,咱也回吧。”
“嗯。”步伐蹣跚,似乎人一下子老了十歲。
孟云舒家里,柳老婆子也已過來,兩眼哭的紅腫,一見著就問,“老頭子,咋說了?”
“唉,沒咋說。”孟家人的確沒咋說,柳田福心里惴惴不安。
柳婆子又看小兒子,柳出倉小聲道,“說是從長計議。”
孟云舒眼神沉了沉,面不改色的忙活手里的活。
人是鐵飯是鋼,天塌下來也要吃飯。柳氏醒來,孟二妞孟三妞都圍了過去,柳家人也都過去,哭聲又響起一片。
孟云舒在廚房做好了飯,過去喊人,“多大的事啊,先吃飯吧。”
柳氏沒胃口吃。
孟云舒讓姥爺姥姥舅舅嘗嘗腌制的黃瓜條,“我娘我都把這賣成錢了,趁這個麥收,姥爺也用這掙個小錢。”
“方法很簡單,就是黃瓜切條曬曬再腌。”
碗里的黃瓜條呈深綠色,清脆又咸香,別有一番風味。
菜園里的黃瓜賣不出去,柳I田福以為這是閨女弄出的,唉聲嘆氣一聲。
柳婆子守著閨女一天,勸慰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唯恐閨女想不開做傻事。
柳氏像沒魂一樣,兩眼空洞。但又像水泉一樣,眼角的淚似小溪流不停。
孟云舒已同她姥爺商量過她娘一事,只有和離一條路,眼前,這破房子是孟家的,肯定不能住。
“姥爺,我們就住在菜園那,需要你和舅舅幫忙蓋下房屋。”菜園是娘的陪嫁,離村子又遠,傍著河,她要把周圍的地都買下來,安置她們的小窩。
在菜園那蓋房屋,柳田福一咬牙,答應下來,他手頭不寬裕,只能找大閨女幫幫忙了。
孟云舒像個小大人似的,忙里忙外的支撐起整個家。
柳田福柳婆子心里稍許寬慰,在這里呆了一天,才回去。
臨走前,柳婆子一再交代孟云舒,“大妞,一定看好你娘,二妞,你和你大姐,輪流不能離開你娘身邊,知道嗎?”
姐妹倆重重點頭。
沒睡午覺,孟三妞已躺在她娘身邊睡著了。
送走姥姥姥爺舅舅,家里頓時顯的冷清蕭條。孟二妞轉身回屋坐在她娘床頭邊。
孟云舒翻了翻晾曬的黃瓜條,今天有倆舅舅的幫忙,把菜園里該摘的黃瓜都摘了,全部切條晾曬。
落日余暉,沒有一絲風,悶熱襲人。
受不來身上的汗腥味,孟云舒燒了熱水沖了涼,又弄一盆溫水端進屋,為孟三妞擦擦身,換下衣服給穿了個無袖小褂。
再端水來,是讓柳氏擦洗,“娘,你是自己擦,還我來幫忙。”
孟二妞皺眉,“大姐,你沒看娘都這樣了,你還折騰啥。”
“你不幫忙別搗亂。”孟云舒拍一下她伸出阻攔的手,“身上黏糊糊的,躺著也不舒服。”
孟云舒伸手扯她娘的衣服,柳氏似乎驚醒,忙捂著,“娘,我是你閨女,現在伺候你擦身呢。”
柳氏抬眼看,嚶嚶直接哭了起來。
孟云舒屋里拍拍額頭,“我的老娘啊,這又啥值得哭的,你都流一天的淚了,你想想看,你大閨女沒死到外頭,又完好無整的回來了,你呢,雖說被人陷害潑了污水,但好歹也識清孟秀才那是個渣男,孟家啊,就是個吃人的洞。以后啊,你就別去任勞任怨了。”
“人家都說為母則剛,你不好好活著護著你閨女,真想不開尋死,那正好隨了孟家那老婆子的意,把你這仨閨女都給賣了!”
大家說這是什么混話,孟二妞的兩條眉毛恨不得擰在一起。
孟云舒嘮叨著給柳氏擦了身子,換了衣服,又讓孟二妞擦擦,換下的衣服她都洗了。
再回來柳氏還沒睡,孟云舒端了一碗水,“娘,這天熱出汗多,你多喝些水。”
窮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大妞經過這一磨難,人似乎長大了,照顧妹妹照顧她這個娘,真是辛苦她了。柳氏心里松動,再看人的目光充滿了慈愛。
外面月似鐮刀,柳氏水喝完,孟云舒接過給放到床頭桌子上,招呼孟二妞,“快睡。”
床上,母女幾個,各懷心事,但漸漸的,睡意襲來,柳氏喝的水,孟云舒用安神的藥草泡的,她最先睡過去。
孟二妞撐著眼皮抵抗睡意,但以失敗告終。
“都睡著了。”孟云舒喃喃,她可以放心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