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為了救趙姑娘,上次入宮的時候,遇到了一位會使萬佛千葉掌的高手,胸前挨了兩掌,一直重傷至今……”
“道長,駙馬的傷到底怎么樣了?他為何會昏迷不醒?那萬佛千葉掌傷得他重不重?”
藍香楹見松鶴子一手把脈,卻一直垂眉不語,擔心松鶴子突而變卦,不肯醫治辰弒,心中焦急,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誰說他是受了重傷?”松鶴子李淳風良久才抬起頭來,直起身子,離開床榻,背手望著窗外一片白雪茫茫。
“難道駙馬他不是被那萬佛千葉掌傷的嗎?還是道長……你……”藍香楹以為他又變卦不肯醫治辰弒,憂傷頓起,又欲落下淚來。
一個聲音響當當出現在門前。
“若是爹爹執意不肯醫治辰弒,那孩兒會自行想辦法。”
李淳風回頭一看,正是令狐行。身后跟著莫芊秋和陸冠華。
“果然……”
松鶴子到底是反悔了……
藍香楹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辰弒,而自己卻救不了他,淚水便掉了下來。想自己一連數日守在他身旁,不眠不休,只盼著他能好轉,可眼下他人事不知,卻無人肯救他,藍香楹一想到這里,就悲從中來,正想開口再求求松鶴子老前輩,卻聽他道:
“貧道有個習慣,只要是我插手的事,絕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道長的意思是……”她喜出望外,簡直是峰回路轉,柳暗花明,天不亡辰弒也。
“爹爹你……”
松鶴子點點頭,也難怪他們都覺得訝異不已……
若不是看到了綠兒的信,絕不會救人,也許會犯下更大的一個錯誤。
“貧道的意思是,他……不是受了重傷,而是……中了劇毒……”
“中毒?好端端的,他……怎么會中毒呢?不可能的,駙馬是五毒教的圣子,什么毒沒見過,他是百毒不侵的。”
令狐行等人也面面相覷,點頭附和。
“若是普通的毒,必定傷不了他半分,可這并不是尋常的毒藥!而是……”
李淳風停住了話,皺了眉頭,其實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他對這種毒,再熟悉不過,因為當初他所深愛的女人也是因為這種毒,而平白從這個世上消失的。
“五血俱霜!”
令狐行、莫芊秋、藍香楹,陸冠華四人一聞這毒藥的名稱,臉上皆露出一片驚異之色。滿臉寫滿不相信。
“不可能!這怎么會呢?”藍香楹脫口而出道,一向溫柔如她,此時臉上也因為激動而一陣紅一陣白。
只因她身為吐蕃和合公主,和五毒教也打過不少交道,深知方才李淳風所言的,到底是什么毒藥。
五血俱霜——五毒教鎮教之寶,由教主申屠夔結合天下間五種劇毒之物精心調制而成,中毒者無知無覺,事先無任何征兆,當中毒者有所知覺,毒物自然已經深入骨髓。中毒之人,會心脈盡碎,氣血凝滯而亡。
由于申屠夔當初配制這種毒藥時,只圖煉出天下間至毒之物,并未調制解藥。當初他也正是以這毒向天下群雄挑釁,揚言此世間無人能解他的五血俱霜。
“是呀,前輩,會不會是弄錯了?”莫芊秋和陸冠華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爹爹,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令狐行皺了皺眉頭,想不明白。
李淳風嘆了口氣,仰頭長嗟道:“也難怪行兒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為什么老天要如此懲罰我?”
“爹爹你怎么了?”
“呵呵呵……”李淳風面帶苦笑,神情苦楚,垂頭嘆息,兀自自言自語:“報應啊,報應,自己的徒弟親手配制的毒藥,害了自己的孩兒……是我的報應,還是他的報應……”
申屠夔身為五毒教教主,配制五血俱霜害了自己的孩兒,本也是申屠夔的報應,松鶴子為何說是自己的報應呢?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其究。
“爹爹,難道真的沒有法子救他了嗎?”
李淳風痛苦不已,搖了搖頭,掏出懷中卦蠱,往桌上輕輕一擲。
九三棟撓之卦,實為大兇。
眼中唯一殘存的一道光芒也逐漸黯淡下去,忽如癲狂了一般,哈哈大笑。
“報應啊,真是報應,我的報應……”
“爹爹,你怎么了?”
“前輩……卦象顯示了什么?”
李淳風又哭又笑,苦不堪言,突然將桌上的龜背卦蠱一掀在地,摔得粉碎。
“我枉為神算松鶴子,縱然是提前知道了結果,又怎么樣?還不是一樣遭得此報?竟然親手葬送了自己的兒子!!是我害了我兒子,是我害了我兒子……”
言畢,迎頭對準自己眉心便要一掌拍下……
眾人皆驚訝不已,令狐行更是弄不明白。
怎么爹爹說是害了我呢?
幾人忙上前勸阻,已是不及。
驟然間,門口洞開,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幾步竄入,一抓被拉住了李淳風的手,李淳風一拍不中,復又騰出另一只手向眉心拍去。
那人又呼出一掌,橫直一砍,擋住了李淳風的手,道:“老家伙——你比我還發瘋,好端端的,就想見閻王了?到時候你家娘子回來了,問起我來,我怎么辦?”
來人正是清虛子。
清虛子從仙鶴峰下回來,吃得酒足飯飽,也剛巧回來得正是時候,聽聞這間靜室鬧哄哄的,以為是什么好玩的,過來一看,正好撞見了李淳風欲自盡這一幕。
“你……你……別管我,我對不住綠兒,讓我一死了之……”
“老家伙——你是誠心氣我清虛老頭兒是吧,你說死就死?放著好好的長生不老不要,跑去跟閻王混吃混喝,人家還不受呢……”
李淳風頹然垂下了手。
清虛子說得沒錯,他已經是長生不老之身,如何想死就可以死呢?
過去太宗年間,因為長生不老之事走漏了風聲,加上《推背圖》的緣故,他被朝廷和江湖中人兩路人馬追殺,也曾受過刀傷,箭傷,卻總是在危急關頭,又活了過來。
也正是因了這緣故,他才能改名換姓,假死成功,擺脫了那些覬覦長生不老之人的追殺。
李淳風長生不老之事,在江湖上本就是個謎。他一直沿用松鶴子這名字,他的真實身份以及長生不老,莫芊秋和陸冠華是不知曉的。
好在清虛子胡說八道,行事瘋癲的舉止,一貫如此,大家也已見怪不怪,也不以為意。
“爹爹,你的意思是說,不可能再救得了他了嗎?”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藍香楹道。
“五血俱霜,世上無藥可解,我也無能為力了。”
陸冠華道:“聽玉清真人曾說過,當年五毒教教主配制出五血俱霜,揚言無人能解,可我爹爹氣他口出狂言,便在一個月之內,廢寢忘食,終于以五毒之花配制出了七薨八活迷情散,傳聞是可解這五血俱霜之毒的……”
莫芊秋道:“你說得就是君輿門的前任掌門北慕華!”
令狐行聞言有如見到一線生機,道:“那我們就即刻啟程,還望陸兄能帶我們去找你爹爹討這七薨八活迷情散!”
陸冠華嘆了口氣,道:“可惜……我爹爹積勞成疾,煉出這七薨八活迷情散之后,就離開人世了。如今那七薨八活迷情散的配方,可能在玉清真人那里還能找到。不過,就算找到,也不一定有用,因為是至毒之藥,當今世上,并沒有人真正試過這七薨八活迷情散是否真能克制五血俱霜的毒性。”
“不!有個人是用過的。”令狐行想起那日在仙鶴峰大戰藍后之時,從何福記棺材店老板何常發口中吐露的那個秘密。
如果藍后所言屬實,那……當年他娘親沈綠萼便是用了這法子得以瞞過眾人,消失無蹤的。
“令狐公子所言不錯,那日在仙鶴峰上,我也聽過那件事……好像……這服藥之人就是道長的娘子……”藍香楹想起當日在仙鶴峰上她偷偷躲在暗處,伺機救辰弒之時,也曾聽母后提及過沈綠萼這個人。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了松鶴子李淳風。
“沒有用的……就算你們此行去了,也是無濟于事,既然上天已經注定了,就不能改變什么了……”
李淳風神色頹然,木然向外走。
“我們還未前去,為何就說注定?莫非松鶴子前輩就如此輕易放棄?”一直沉默寡言的陸冠華忽道。
既然一切已有定數,也無需多言。
李淳風微微愣了一下,踱了步走出去。
只留下一句:“那孩子既然中的是五血俱霜,那他身上必定有一樣隨身相陪的物飾,也只有這件物飾才有可能藏有那無知無覺的劇毒之物。”
藍香楹回過神來,急忙在辰弒身上翻找,片刻之后,她從他懷里掏出了兩件物飾,一件是一張潔白的繡帕,上面還寫著幾句奇怪的話:
“我循著愛意而來,
撥開萬丈紅塵與你相見。
若不是愛你戀你的緣分,
豈會任由冥冥來主宰?”
藍香楹臉上一紅,這分明是對心上人愛慕之情的傾訴,可這種表達方式也太過直白,一點也不似中原人士的酸文假醋,就連素喜直接表白的吐蕃、南詔等異族,也不及這句來得猛烈。
那繡帕上一角,還寫著三個小篆金字的刺繡——“長生曲”。
這三個字,突然就傷了她的心,就如被滾燙的鐵水燙傷了心口一般疼痛。
“這可是我第一次送曲子給姑娘。”
這句話是辰弒對趙小玉說的。
說的時候,她正裹著一襲黑紗躲在綠竹苑外,望著火把前的飛蛾撲火。
她馬上意識到,這東西并不是她的。而是駙馬心中另一位姑娘的。
盡管她并不知道,這繡帕是趙小玉在獅子樓前替辰弒擦拭額角血跡之時留下的,而后,辰弒便將長生曲中的一句話,命人繡在了上面。隨身而擱著,從不離身。
由此,她也很快肯定了,另一個物飾也不可能是她的。
那是一個散發著詭異香味的香囊。
繡功精細,金絲線紅鴛鴦,很曖昧的氣息。
想必這香囊也是那位趙姑娘的,駙馬心中從未有過她的存在。
而她卻義無反顧地想要“飛蛾撲火”。
是不是太傻?
松鶴子說過,駙馬身上必定有件隨身擱置的物飾內,藏有五血俱霜的毒藥,那張潔白的繡帕不大可能,眼下,最值得可疑的,就只有這個香囊了。
藍香楹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可一時之間又無法理清頭緒。
正在這個時候,她忽然看見一個身影,出現在了門邊,頓時藍眸精亮,驚異萬分,喊了一聲:
云妹——
多日不見。
南宮云一身碧寶藍衣衫,似乎對姐姐藍香楹的呼喚充耳不聞,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是盯著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辰弒看,以及藍香楹手中拿著的那個香囊。
臉上更多了一分驚慌和蒼白。
“師兄……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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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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