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美人淚盡(2)
國炳心一橫,爽快直言道“臣請求王爺于六月初六當日代替太子向皇帝陛下獻酒!”說完俯身向地,不再抬頭。
‘噗!’一口茶水尚未咽下,便悉數吐出,不偏不倚恰噴到國炳身上。
“豈有此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代朝臣獻酒是儲君的事,與本王何干?國炳,你究竟出于何種目的,膽敢說出去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語!”武元昊將手中茶杯向石桌上重重一放,嚯的站起身,滿臉慍怒地瞪著地上濕漉漉的國炳。
國炳也不敢擦拭,依然低著頭,眼睛慌得亂轉,口齒異常清晰爽利說道“王爺息怒!臣并無惡意,實屬事發有因,情非得已。昨夜子時剛過,東宮派人來臣府中告知,太子突發疾病,至今仍昏迷不醒,原本今日辰時在未央宮演習行禮規程,這是半月前就已發文通知六部、六科、監察和五寺,各省及京城大小衙門,更不必說那些為慶萬壽節專程從邊境趕來的各路藩王……所以……”他拿眼睛小心翼翼地覷著武元昊的臉色,額頭上早已沁出細密汗珠,汗水混著褐色茶汁順著臉頰向下流。
陽光照在武元昊陰沉的臉上,幽深的眸子愈加深沉,似醞釀著狂風暴雨,令人不敢直視。
國炳顧不得后果,趁熱打鐵,催促道“王爺,只是今日臨時代替預演,并非故意冒犯太子,實在是事發突然,臣實在……實在無它法,只好……”
武元昊緊咬牙關,額頭青筋微凸,目光炯炯注視著前方爬滿五葉地錦的灰色水磨磚墻,翠綠的葉片形似五爪,攀援向上,毫無畏懼。
“太子身體狀況如何?”
國炳抬頭看著武元昊,臉上露出愧色,語氣懇切道“臣也不清楚,據說太醫院院首及諸位太醫都趕往東宮問診,東宮戒備森嚴,外人無法了解內情,所以……臣斗膽懇請王爺代替太子演習獻酒儀式。”
石桌旁是一株海棠樹,樹干粗壯,枝葉繁茂,綠葉間墜著綠色果子,稀稀疏疏,幾只小麻雀在枝頭跳來跳去,嘰嘰喳喳叫著,院外響起腳步聲,咳嗽聲,偶爾伴隨說話聲,王府早膳時間到了,仆婢們都開始忙碌起來。
武元昊目光掃到西角門處蕭管家踟躕的身影,再看看直挺挺跪在地上,神情懇切的禮部尚書,適才的震驚和憤怒已消逝大半。
他緩緩坐下,語氣平淡道“本王知曉了,你先回去吧!”
國炳聞言面露喜色“王爺,您答應了!那臣就到去等候。”說著起身,準備離開。
“你不相信本王?”武元昊斜睨著國炳,唇角勾起一抹不屑。
國炳連忙躬身解釋道“王爺多心了,臣是誠心誠意想陪王爺一起入宮。”
“不必了!”武元昊冷聲拒絕道“本王從不食言,也不喜歡被人逼迫!”
國炳啞口無言,咽了咽口水,拱手一禮,應諾離開。
蕭管家見國炳離開,忙命小廝通知膳房將早飯送至院中,又轉身穿過巷子去了前院。
卯時剛過,皇城南朱雀門外停著幾乘官員轎攆,還有兩輛裝飾豪華的馬車正掉頭,這時怡親王府的油絹圍簾涼轎穿過朱雀橋如約而至。
剛應付完幾位皇親國戚的皇城兵馬司總督忙迎上前,拱手施禮道“司徒南參見怡親王!”
轎夫停住腳步,轎簾微動,卻未掀開,一道溫潤深沉的聲音傳來“免禮,司徒大人,本王應禮部尚書國炳大人之約,前去禮部商議要事,請盡快放行!”
司徒南聽到熟悉的聲音,眉頭微微一緊,恭聲道“王爺,恕臣不能領命。”
轎中人沉默片刻,問道“為何?”
司徒南聽出對方聲音雖深沉,語氣卻毫無慍怒之意,心情略微放緩和。他看了看已經行遠的馬車,又回頭瞧了瞧城門邊依然等待的轎攆,甫舒展開的劍眉又蹙在一起,冷聲回道“回稟王爺,奉皇后娘娘懿旨,辰時前不準任何人進入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