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關影院五樓放映廳第三排五號座,電影放映前四分鐘。
黑色的電影放映室讓人異常的壓抑,我仿佛能感受到墨汁一樣的空氣在四周流動。
小四對我做了個“噓”的手勢之后便不再與我進行語言交流,因為他用他那芊芊小手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八分熟的爆米花,在這口爆米花還未咽下去時他又強行往里塞了一把,像是覺得自己有張異次元的乾坤嘴一樣能包容萬物。
不知道小四是噎住了還是渴了,他開始把吸管插進杯子里吮吸可樂但這種操作對于一個滿口食物的人顯然不太過癮,他又拔出吸管并粗魯地扯開蓋子,然后把可樂杯子舉高以便更容易地對準自己的嘴。
只聽“嗝”地一聲,混著可樂的爆米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干凈利落地從食道中下降到了小四的胃里。
這幅場景頗和《權力的游戲》里的喬弗里大帝吃鴿子派的情節相似。不過后者的下場是死得慘不忍睹。
雪兒與小四正以“交杯酒式”的吃法互從對方手里的爆米花袋里拿爆米花吃,而一鳴此時此刻正將削好的蘋果一口一口地喂給緊靠其身邊的商珺吃。
商珺嘟囔著小嘴對忙里忙外的一鳴說:“你再把蘋果削得小點,我不好咬。”
漆黑的放映廳內稀稀散散地坐著幾對情侶,有些在竊竊私語,有些趁著黑暗的環境互相在對方身上上下其手,有些在低頭玩手機的人可能在微博上曬票根之類的以來證明他們確實來看過電影。
黑暗中獨自等待電影開始的我突然覺得一股寂寞感打心底油然而生,最近無所事事顯得十分寂寞,為了排遣這股令人窒息的寂寞感,有人打游戲,有人搞對象,有人看電影,有人旅游,有人吸毒……
那究竟是吸毒可怕呢還是寂寞可怕呢,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好久沒有讓我覺得心頭一震的開心之事了,而最近最開心的事就是在兩年前在開心的時候吃的開心牌麻辣燙。
“一鳴與商珺互相曖昧的感覺猶如電光四射、天雷勾地火一般。現在我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被整個社會拒絕的感覺,”我邊說邊拍了拍正準備將嘴湊到雪兒臉上的小四,“小四,大家都成雙成對地夫妻雙雙把家還,對于我這樣的孑然一身大齡青年來說,我覺得多多少少有些丟臉。”
“沒什么可丟臉的,即使所有人都認為你可悲沒人愛并且注定孤獨一生也沒太大的關系。”
“你這句話似乎聽起來并沒有有什么安慰作用。”
“我覺得注定和你在一起的那個未出現的女孩說不定也等你等得海枯石爛了,我認為你在兩腿一蹬之前肯定會在她面前閃亮登場的。當然,我真希望她是確確實實存在的,而不是起代替作用的充氣玩具之類的。”
“你還有沒有其他的處于青春期的女性朋友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我十分愿意讓你重新振作起來但沒有愿意到付出實際行動的地步,況且你就像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我不覺得我身邊的女性朋友會屈尊下來委身于你,”小四轉過頭來賤兮兮地說,“要不回頭把你美化之后的信息包括英雄救美被揍和因‘驢打滾’而安裝小區聲控燈之類的發布到同城交友網站上,看看你底下的‘生意’能不能開張?”
我瞧了瞧坐在隔一排的過道旁的一鳴與商珺,她們四處張望了一陣兒后,開始忘我地親吻對方,不得不說那是很合理的接吻技術。
她倆的嘴巴全稱都沒有缺席
吾觀之,甚是感慨:恐怕千百次的打喯練習才能練得如此爐火純青。
“你說她們相擁而睡的時候是光著的,還是半遮半掩的?”我小聲地偷偷地對旁邊的小四說。
“這不在我們的思考范圍之內吧?!她們之間可能只是晚上互相按個摩。”
“按摩只是委婉一點的說法是嗎?”
“每個人都有點讓人起初難以接受的小瑕疵。”小四望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卻不遵守自古以來的女性嫁夫傳統的女孩說。
“我只是覺得氣氛有些詭異罷了。”我望著兩個偷偷摸摸接吻的女孩說。
或許我們的思想太落后了以致于被這個時代的車輪拋棄在后面了,特別是當不胖也不丑的人組成同志之后,當路邊上的男男或者女女一起接吻擁抱時,路人甚至都不會駐足停下來多看幾眼,更沒有五大三粗的警察叔叔沖過來把她們塞進警車,然后將她們投進監獄里。
很多歐美國家破天荒地已經允許同性之間結婚了,這在中世紀可是要被釘在菜市場中央的銅柱上活活烤死的,烤得外焦里嫩來警示世人。
現在同性之情已經得到很多人默默地支持與認可,甚至有很多人已經加入到了同志的行列中,同性相愛以后會成為一件引不起多大風浪的事情。
當然一鳴與商珺也可能是意識到人類的繁殖方式既臟亂又不衛生,然后她們就選擇了……不繁殖。
以后她們若是未來想要個調皮搗蛋孩子,可以弄試管嬰兒或者在實驗室用培養皿受精,然后另外找一個屁股大的體力充沛的女性來代孕。
這時電影終于要開始放映了,像是吹響起了沖鋒號角般那樣令人激動萬分,奧斯卡終身成就獎的獲得人成龍先生在電影發布會時宣稱這是他最后一部動作電影。
但是我琢磨著成龍大哥下次宣傳他的下一部電影時還會這么宣稱。
《英倫對決》是成龍的最不“成龍式”的電影,以往的成龍留給大家的銀幕形象都是那種手腳并用、靈活走位、血厚防御高的人,要是場景里有板凳、棍子、酒精之類的家常道具的話,簡直就是無敵的存在。
不過這一次成龍先生不再是以喜劇動作的方式出現而是一副異常的嚴肅莊嚴的模樣,在電影中失去了他的女兒,淚水出現在他滄桑的臉上,他掩面輕聲地哭了起來。
我們從呱呱落地就開始哭,死前也因留戀塵世而哭,在撒手人寰之后我們的家人朋友哭,哭這個字大抵體現了人生的難以避免的悲涼,人生也確實悲涼。
我們活的都很忙忙碌碌,像我這樣沒理想的想繼續茍活下去,那些有理想的就更想好好地活下去以便有一天能鯉魚躍龍門。
大多人忙活了一輩子就為了忙和活,生命的意義之類的東西已不在,信仰已不在,然而世界的固有體制依然會在,體制是個非常可怕的東西。
我們都是世界體制下的犧牲品,體制是高墻,我們是雞蛋,雞蛋或許有一天突發奇想地去反抗、去沖撞高墻,結果雞蛋破了,雞蛋死了。
小四每天都花天酒地、風花雪月,從不思考類似上面的看上去比較深刻的問題。
然而真相是就算思考了也沒用。BJ還有老北京炸醬面嗎?有啊。好吧,有炸醬面就行了。
來嘍,客官里邊請,來大碗小碗的您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