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木措見那喇嘛急急趕回來,便焦急地問道:“咋樣了?”那喇嘛一臉慌張,答道:“差點打起來了,幸虧郡馬爺剛好趕回來,將人趕走了!”加木措臉色陰沉下來,喃喃地問道:“可有卓木雄的消息?”那喇嘛搖搖頭,一會又突然道:“方才聽郡馬府里的奴仆講,此次官兵上門,似乎是由鼓樓那邊追過來的……莫非卓木雄向這邊逃竄了?!”加木措沒有答話,沉吟起來,此時外面又開始吵吵嚷嚷,加木措一個閃身出了門,只見幾個郡馬府的奴仆抄著棍棒掃帚之類的,匆匆往前院跑。加木措一手拉住一人,問道:“出了啥事?”那人先是一驚,見是昨晚來那個慈眉善目的大和尚,怒氣沖沖地道:“城防兵又來了,硬說要搜郡馬府,真是豈有此理,當俺郡馬府好欺負不成?!郡馬爺令咱們將人打出去,太欺負人了。”加木措一愣,又問道:“何以如今的城防兵如此野蠻不講理?魏王也不管束管束?”那人翻了個白眼,一臉不屑地道:“魏王月前已歿了,如今是石子堅掌權呢!”加木措一滯,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道:“石子堅何許人也?那個張開福張將軍呢?”那奴仆哪里知道這些,只好將道聽途說夸張的有點過分的情形述了一遍,形容的石子堅如何恐怖,如何三頭六臂,還吃人肉挖人心……喇嘛聽得直搖頭,遂賞了十文錢打發其走,這說得也太離譜了,有誰信,再問下去也是浪費時間,小小家奴哪會知道外面之事?!
外面越來越吵,加木措瞄見不遠處晾有衣衫,便靈機一動,將衣衫偷了過來,換下大紅僧衣,再蹭了點鍋灰,抹了把臉,便摸到了前院蕭墻邊,駐足觀看。只見兩個年輕人攔在大門前,擋住一個將官,大聲理論,加木措認出是郡馬爺的兩位小官人,只聽年紀稍大的那位大聲道:“……還沒哪個敢闖過咱郡馬府,凌飛虎汝別拿著雞毛當令箭,汝這城防督撫咱郡馬府的大章還沒蓋上呢,輪不到汝來耍威風!……”那將官冷哼一聲,道:“本將奉石堡主之命全城搜索刺客,趙王府,漢王府皆已搜過,難道郡馬府真窩藏有刺客?才不敢讓本將入內?……”“混帳,瞎了汝狗眼,竟敢在本郡主家門口撒野!”此話一出,門內之人個個低頭站到一邊,跟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慢慢走了過來,兩個小官人忙叫道:“母娘!”耶律舒敏冷哼一聲,似乎不滿兩子對此事的處理,跟著指著凌飛虎道:“汝是哪個?”凌飛虎也不敢太放肆,正要施禮,不料耶律舒敏不給其機會,接著道:“汝第一天當差?難道不知此地是何所在?小的們,若誰敢踏進半步,給俺打出去……啊!……”還沒說完,忽然看見凌飛虎的手揚起,一個人頭在其手上晃來晃去,雙目怒瞪,左邊的太陽穴還有一個血窟窿,耶律舒敏何曾見過此狀況,嚇得慘叫一聲,差點昏厥過去,幸好有兩個小官人在身邊一左一右扶著,才沒倒下。
遠處的加木措見得大驚,差點叫出聲來,此人頭分明就是卓木雄啊!此時又聽得凌飛虎冷笑一聲道:“此乃其中之一的刺客,還有兩個走脫,這些人窮兇惡極,若在郡馬府里,那就請郡主自求多福了,走!”說著還沒等金英金平等人反應過來,凌飛虎轉身就走,待下了門臺,上得馬,又大聲地對著郡馬府道:“告訴郡馬爺,別的地方若搜不到,俺凌飛虎還會回來的!駕!”跟著策馬而去,一隊人趕緊跟上。
加木措面沉如水,兩個喇嘛輪番問話也不回答,良久,看看外面天色,忽然張口道:“趕緊包些吃食,天黑就走!”其余兩個喇嘛不再詢問,點點頭,便摸了出去。加木措站起身來往外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來,思索一下,摸出一把小匕首,在桌上歪歪扭扭地刻了兩行字。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三個喇嘛躡手躡腳地摸了出去,四處靜悄悄,正好方便行事。這邊剛翻了出去,那邊金大錘領著兩兒子就摸了進方才喇嘛的住處,看著空無一人,金大錘嘻嘻笑了,這個大麻煩終于甩了出去,心里正樂著,那邊金英舉著燈籠,指著那桌子叫道:“父爹,快來看,有字!”金大錘的臉幾乎帖上桌面也看不清,不服老都不行,只好叫金英念出來。金英也看了半天才看明白,大意也就是多謝郡馬爺照顧,后會有其之類,金英又說:“后面刻了一個奇怪的符號,好像是一個牛頭?”金大錘嚇了一跳,大呼道:“啥?在哪?”金英指了指,金大錘低頭細看良久,突然一屁股坐椅子上,嘴喃喃道:“完了完了,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差點昏厥過去。金平金英不解,又不敢問,金大錘忽然嘆息一聲,道:“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了一眼兩兒子,又繼續道:“此狼頭乃吐蕃番僧的聯絡暗號,刻有這狼頭的地方,表示此地已是番僧的聯絡點,陸續會有人找上門來。”金英撓撓頭,不解地問道:“可是,除了此三人,其余的人如何知道狼頭刻在這兒?”金大錘搖搖頭,道:“俺也不知道其是用啥手法傳送出去的,當年為父在西域行走時見過也聽過不少,所以人們都不敢惹吐蕃來的喇嘛,后患無窮,直到家毀人亡才止……”金平一咬牙,惡狠狠地道:“若咱們先下手將三人除去了,再將此桌子毀了,不就沒事了嗎?”金大錘陰陰笑道:“三人已有人收拾,不用咱們動手,如今只能如此了,叫人拿去柴房燒了!”
“出來了……”片韋低聲道,旁邊的閆沛一聲不吭,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正好順風,將剛翻出墻來的兩個喇嘛身上的氣味吹了過來。見人走遠,片韋正要跟上,卻被閆沛一把拉住,“還有。”這頭悶驢只吐了兩字,片韋正納悶,又聽得不遠處的墻頭又翻出一個喇嘛,片韋心里罵了聲娘,差點上當,看來這些喇嘛狡猾的很,但是此悶驢又是咋知道的?還沒想明白,閆沛忽然站起身來跟了上去,也不叫片韋一聲,片韋一愣,暗罵一聲,趕緊追了上去。
赤鳳凰換下血衣,洗干凈手,摘下捂著口鼻的紗布,深深地呼吸一下,頹然地坐在椅上,感嘆道:“做個手術真累,全身都快散架了!……”“啥手術?”幫其打下手的凌飛燕也累得不行,手沒洗就坐下歇息,問道。赤鳳凰沒理會,指著那腿上綁著的繩子道:“快點將繩子解了,要不血液不流通時間太久,這半條腿就廢了!說不定還搭上條命。”凌飛燕見得方才赤鳳凰施展了渾身解數,硬生生將那番僧的半條腿切掉,又是一番處理包扎,竟沒流多少血,驚奇之余又十分佩服,看看那番僧似在沉睡,也不知其施了啥法術?就算昏迷的人被如此操弄,也會痛醒過來吧?但此人卻沒一點反應,看得凌飛燕感到不可思議,或許還真能夠將人救活過來?嘟了嘟嘴,非常不情愿地上前解開了那根繩子。不過幾息間,那喇嘛的斷腿突然動了一下,跟著頭顱不停左右擺,嘴喃喃不斷講胡話,神情十分痛苦,赤鳳凰大驚,上前用手背去探探其額頭,嚇了一跳,燙得其手“嗖”地抽了回來,罵道:“真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