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情況屬實,定然非同小可,幾代在朝為官,當(dāng)然經(jīng)營的根繁枝茂,估計廟堂之上之前受其蔭庇的人也不少,葉長青想到此,將孫洪兩人安置好,就匆匆尋石子堅去了。
片韋不愧是名符其實的鉆地鼠,干慣了翻墻入室的勾當(dāng),鼻子也特別靈敏,沒一會就找了個狗洞,使了個縮骨法,輕易就鉆了進院子里。樂平兒可不會這些,幸好身手還算敏捷,找了個偏僻一點的墻角,手腳并用,如靈猴攀樹,眨眼就翻上了一丈來高的墻頭。聽得下面“吱吱吱……”幾聲老鼠的叫聲,樂平兒心里大喜,順著墻角溜了下去,不料落地時,一腳踩碎地上的瓦塊,“咯”的一聲,在寂靜的夜里特別響亮,樂平兒嚇得趕緊伏在地上,大氣不夠透。縱然如此,亦已驚動了正從前面走來的一人,喝道:“誰!”樂平兒心道被人發(fā)現(xiàn),要完了,正要逃命時,只叫見不遠(yuǎn)處幾聲貓叫,又聽那人吁了口氣,罵道:“死貓!半夜嚇人!”說著從地上摸起塊石頭就扔過去,堪堪從片韋頭殼飛過,嚇得片韋趕緊縮頭,一學(xué)了一通貓被砸中那樣的慘叫,并矮著身往前竄了一路,將身邊的花木搖了幾下。那人見得冷笑著又罵了幾聲,才又悠悠地哼著曲兒向東邊走去。
見人走遠(yuǎn),片韋尋著樂平兒,見其雌伏于地,忍不住嘻嘻直笑,小聲罵道:“臭小子,若不是俺學(xué)貓叫,汝小子早被人逮著了!明日可得請哥哥去慶春樓吃酒!”樂平兒卻呸了聲,答道:“那人腳步虛浮,站立不穩(wěn),如醉貓那般,就是來到俺面前,亦抓不住俺!吃酒之事免提!”片韋一滯,沒見其如此不要臉皮之人,正要駁斥,卻聽得方才那人去向那邊突然傳來吵鬧聲,兩人對視一下,皆陰陰一笑,躡手躡腳摸了過去。
只見那人在那小院前,不停嚷嚷道:“小翠,開門,啪啪啪……”門里有個姑娘驚怯怯的聲音傳出來,道:“大官人,夫人已就寢,吩咐俺不要開門!”門外那人又是一頓罵道:“死丫頭,虧俺平常對汝這么好,還想收入房中暖床,快點開門!冷死了……”那姑娘怯怯的聲音又傳出來:“小婢不敢開啊,夫人不會饒了俺的……”跟著又小聲道:“大官人還是去西院吧……”聽到此,片樂兩人以為是聽明白了,兩夫人爭寵而已,沒啥新奇,準(zhǔn)備撤了,不料勁爆的在后面,只聽那人罵道:“俺看著老二的遺像睡不著呀!”那姑娘又道:“大官人可叫二夫人將二官人的遺像撤了啊,都與大官人好上了,還留著那死人像干嘛呀?!”那人聽得怒火攻心,小小婢女也夠調(diào)侃自家?!于是怒吼一聲,連踹幾腳院門,卻紋絲不動,怒火之中亦沒察覺院門何時加固了。片樂兩人聽得眼珠子都差點掉地上,這叫啥事嘛?好半天都理不過來,此時這邊鬧得聲響確實太大,旁邊正屋那邊突然傳來幾聲響亮的咳嗽聲,那人立即不敢嚷嚷,而那院里也響起一個女聲道:“小翠,讓大官人進來!”女婢應(yīng)了聲,連忙開門。那人見著女婢,氣就不打一處來,伸手就打,女婢嚇得“哇哇”大叫,趕緊躲避,那女聲又喝罵道:“出去鬼混晚回來還得理了,還要打人,住手……有本事就在那騷狐貍那兒過夜,看老二做鬼放不放過汝……啊!……敢打俺!,俺跟汝拼了……啊!……俺不活了,哇哇哇……”“潑婦!住口……還嚷嚷,打死汝……”院子里頓時是大打出手,上演大龍鳳好戲,估摸這怨氣積蓄已有許久。正堂屋那邊聽得嘆息一聲,跟著是猛烈咳嗽起來,連連不斷,一發(fā)不可止的態(tài)勢,跟著是一陣強烈的嘔吐聲,響起一聲驚呼,快速叫道:“老夫子,老夫子……根兒,根兒,快去喚大官人和郎中過來!”接著片樂兩人見一小娃兒匆匆跑了出來,先向正在打鬧的院子大呼小叫地跑去。
沒一會,那個大官人當(dāng)先神色慌張地跑了出來,跟著一個豐腴的中年婦人,兩人衣衫不整,卻也來不及理會,一溜煙地叫叫嚷嚷跑進了那正堂屋中,片樂兩人亦大概明白是啥事,估摸屋里那個老家伙不行了,是不是自家要來打探的人?兩人同時想到,便迅速掩了過去。沒錯,床上躺著那老者正是韓老夫子,此時正奄奄一息,那大官人一把推開床邊手捧著一個痰盂的韓忠,大呼小叫地道:“父爹,父爹!咋了?……”韓老夫子慢悠悠地睜開眼睛,看見大兒子頭發(fā)散落,衣衫凌亂,不修邊幅,哪有讀書人的樣子?!氣得直罵道:“俺還沒死,別哭喪著臉……汝……汝……”說著指指剛靠過來俯下身的大兒媳婦的胸前,那婦人一愕,低頭一看,胸襟大開,遂臉色大窟,連忙轉(zhuǎn)過身去將衣衫束好,方才打斗被那冤家解了衣帶都不知,此時匆匆趕來,不料竟在老家伙面前現(xiàn)了丑。韓老夫子只覺兩只.....不停地在眼前晃悠,晃悠,以前怎么沒發(fā)覺大媳婦如此豐腴呢?想沒想幾下,兩眼一翻,頓時昏死過去。大官人一見又大驚小呼,卻聽得旁邊有人道:“大官人快讓讓,等俺來看看……”大官人韓士信扭頭就要罵人,卻發(fā)覺是盧郎中,連忙閃開身位,讓其進來。
只見盧郎中同大拇指緊掐韓老夫子的仁中不放,良久,韓老夫子咳了兩聲,嘔了口痰,便醒了過來。盧郎中又為其診了診腕脈,再檢查了一下,便對韓士信搖了搖頭,韓士信明白老家伙估計熬不過夜了。此時韓老夫子嘴喃喃地道:“春蓮,春蓮!……”韓士信站旁邊聽得清楚,不樂意了,道:“父爹,春蓮是俺媳婦,不是汝以前的女婢了,汝如今都快不行了,還叫其干啥?!”話剛落音,不料那婦人春蓮卻擠了過來道:“父爹,媳婦在呢,汝有啥說嗎?”韓士信一個不防備,被其擠得一屁股坐地上,正要發(fā)火,卻聽得韓老夫子喃喃道:....”已挨在床邊的春蓮聽得臉皮通紅,猶豫了一會,緩緩解開衣帶,卻在衣襟半開未開之際,兩只半露之際,故意提高兩分聲音,道:“父爹,往后韓家就交春蓮來管,可好?”見韓老夫子有點遲疑,春蓮故意將衣襟打開些,又突然扯緊,韓老夫子兩眼閃光,連忙說好。此時的韓士信雖然覺得有些古怪,卻沒發(fā)覺不妥,又聽春蓮繼續(xù)道:“父爹,俺要將西院的騷貨撕了可好?!”說著,春蓮?fù)蝗灰皇肿プ№n老夫子干枯的老手就往衣襟里揣,嘴里不斷地說好。韓士信看得大怒,撲過去要拉開那賤人,卻不料被那婦人狠狠地刮了一個耳光,頓時被打愣了,又聽得那婦人惡狠狠地道:“是汝逼俺的,其是汝父爹,有膽汝就打啊,哈哈……”一陣狂笑之后,春蓮又將韓老夫子的另一只手也塞進懷里,臉皮也跟著直打抽,心里罵道:“這老家伙快死了還這么有勁?!”原來韓老夫子的雙手不老實,春蓮只好強忍著,還有最后一個問題道:“咱家不死金牌藏在哪兒?”韓老夫子已不太清醒,春蓮連問三次才道:“韓……忠……”韓忠在后面聽著,趕忙應(yīng)了聲,春蓮見目的已達(dá)到,連忙起身讓了個位給韓忠。韓老夫子嘆息一聲,雖可惜又似滿足,對著韓忠指著春蓮道:“以……春……春蓮為主……”說著口鼻齊齊出血,見韓忠點點頭,臉皮抽了抽,手臂慢慢軟下,韓忠大驚,連聲叫喚,又喚盧郎中,見其搖搖頭,竟嚎啕大哭起來,傷心如同喪父。春蓮開心的用衣袖掩臉而笑,又馬上變成痛哭,而韓士信見老家伙臨死也要占兒媳婦的便宜,死了那定定地看著春蓮,心底的氣就不打一氣來,冷哼一聲,轉(zhuǎn)頭就走。不料方才還痛哭淋漓的春蓮卻一腳踢在其后腳上,將其絆倒在地上,又暴喝一聲道:“韓忠,將此不孝子捆起來,父爹剛歿了,還想去勾那騷貨?!韓忠何在?!”見韓忠愣了下,春蓮又喝了聲,韓忠才想起老夫子的遺言,此時春蓮乃韓家的主人,于是雖不情愿,還是喚來兩人將韓士信綁了跪在韓老夫子床前。
這陣真是看得片樂兩小子眼花繚亂,一時忘了身在險處,不小心碰出了動靜,只聽屋里韓忠暴喝一聲“誰?”人影就閃出門撲了過來,兩小子嚇了一驚,連忙分頭逃竄。樂平兒本就掛在梁下偷看,此時一個翻身上了屋頂,就沒命地跑,片韋來了個滾地葫蘆,一下翻到走廊下的花木叢中,身影立時不見。韓忠看看上又看看下,一時不知追哪個好,正好聽得春蓮在里面叫道:“韓忠,馬上去西院將那騷貨綁來……”韓忠搖搖頭,應(yīng)了聲便領(lǐng)人往西院去。片韋恍若老鼠那般,在花叢中低著頭就往前鉆,也不辨東西南北,好一會,感覺離開老遠(yuǎn),此地已變天,搞得一地雞毛,不宜多留,正想找個洞鉆出去,卻發(fā)覺前面那小院門吱呀聲打開,匆匆出來一主一仆要女人,神色驚慌,女婢還時不時提醒道:“二夫人小心……”片韋一看那婦人一步三搖,身材瘦削,似是弱不禁風(fēng),搖搖欲墜的樣子,果然能勾人心魂,莫非就是那個春蓮口中的狐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