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蕭德妃已歿,留在魏王府亦沒意思,石子堅領著一眾人又回了倚翠院,只留下羅標領著百十人守著,畢竟,不管哪方面,專門為人服務的倚翠院都比那冷冰冰,死氣沉沉的魏王府舒服多了。別說是石子堅本就年少,貪圖舒服,就是已接近不惑之年的赤鳳凰,前世是花花世界,吃喝玩樂本就是其中一項工作,此時當然喜歡享樂!一大隊人前呼后擁進了倚翠院,石子堅就找了個藉口回房休息,其余的人皆各自散去。石子堅摸出耶律大石的信,仔細認真的閱讀起來,全信大約有兩三百字,石子堅愣是半讀半猜弄明白了大概的意思,心里感慨,當年石秀才打的那幾棍子還是很有用的,否則這半讀都讀不出來。耶律大石意思是城中之事要盡快解決,牛欄軍已在城外駐扎多時,糧草吃耗無數,怕難以為繼,再者,軍隊靠城太近,有諸多的方便,容易使人心渙散,人馬已有浮躁的現象,需在五日之內撤回原駐營方好!石子堅搞不明白行伍當中的許多道理,耶律大石行伍中長大應該懂得多,因此石子堅唯有盡信其言,但是這時間會否太倉促了?五日能否控制住疫情也難說……想著想著,已疲憊不堪的石子堅竟然睡著了!
赤鳳凰悠悠醒來,見石子堅躺床上已睡著,遂不急著起來,回想了一下方才之事,既興奮又害怕。原來,赤鳳凰煉化了大圓臉的殘魂后,又不自覺吸噬了十幾個殘魂,這些殘魂不知是否生前沒有修煉過,赤鳳凰運功幾個周天便將其煉化了。此時古怪的事開始發生了,不斷有些事涌上腦間,就像以前自家經歷過那樣,歷歷在目,而赤鳳凰敢斷定,從未發生過這些事,腦子轉了幾圈,忽生起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是那些殘魂的記憶?!有了想法,赤鳳凰就開始做檢視,將腦中縱亂紛紜的記憶捋了一遍,大多數亂七八糟的,亦非常弱,十分朦朧,似是年代久遠的事那樣;有些紋路還比較清晰,還有幾個名字出現,不知是誰;最為清晰的就是上官飛的了,幾乎可說近來在南京城里發生的事都歷歷在目。赤鳳凰總結了一下,修為越高的人,記憶力越好,殘存在赤鳳凰腦中的記憶亦越多,就比如上官飛,竟然還有其獅子吼的修練心法,赤鳳凰好奇地默念心法,竟不自覺練了起來,還一練就成,初次發功便將魏王府大殿上的瓦片震飛了幾片。當時就算是這皮囊原宿主的石子堅發現不對勁亦阻止不了,赤鳳凰根本停不下來,接著又來了一次更厲害的,直接將赤鳳凰自家震暈過去,才算了事,而石子堅亦被反沖力直推出去的摔打墻上,雖然沒有暈菜,但是五臟六肺已被撞得位移,頓時是翻江倒海那般,氣兒亦喘不過來,好半晌才緩過勁來。
赤鳳凰又重新梳理了一翻記憶,之前那些雜七雜八的竟然沒有了,不屬于自家的記憶里,除了上官飛的,還有兩三個是飽讀詩書之人?記憶中都是些府學,詩社和郊游拼詩之事。赤鳳凰終于弄清楚了,殘魂里能留存下來的都是些神魂修練過的,練武練功需熟記心法和套路,而弄文舞墨的更要死記硬背,這些人的神魂都會得到不同程度的修練,記憶力當然就更加強。如此一來,就便宜了赤鳳凰,竟能將其占為己有,也就是講人家的知識就成赤鳳凰的了。興奮了一會,赤鳳凰又納悶了,撓頭想了半天,就想不明白,怎的會自動吸噬那殘魂?吸噬過多會否有副作用或者會走火入魔?那獅子吼功還能不能用?這幾個問題,就是赤鳳凰撓破頭皮亦想不通的,殊不知當時吸噬了北海魔珠之后便有了這樣的能力,本來魔珠就是通過吸噬別人的神魂而生存的,即使如今魔珠已被老郎中收去,這能力依然存在赤鳳凰腦中。
正在胡思亂想中,門被人敲響,赤鳳凰見石子堅沒有反應,遂占了身體,稍稍適應了一下,便爬起床來去開門。只見周通判一臉急色,道:“堡主,抓了一伙小賊,還請堡主定奪!”赤鳳凰氣笑了,問道:“周通判是嫌俺太過清閑了?!這小賊亦要俺來過問?!”周通判本就本善言語,頓時被嗆得滿臉通紅,吱唔吱唔道:“事關疫情,還得堡主拿主意啊!”赤鳳凰突然伸手一扯周通判的胡須,拉了過來,雙眼怒瞪,罵道:“不早講?!人呢?”周通判疼痛的要命,卻不敢發作,忍耐著道:“就在院外……”赤鳳凰見其模樣,松開手問道:“領進來!”周通判一驚,道:“可不敢領,此小賊皆已染病,奄奄一息了……”赤鳳凰一愣,哦了聲,問道:“南京城里還有醫藥圣手否?”周通判沉吟著道:“南京城里有名的當屬城西妙春堂的老郎中,但此人仿佛已不在城里,之前去藥鋪搜藥草沒見著人了。還有一位乃是百草堂的老祖宗,據聞已有上百歲了,常人一般見不著,還是去歲魏王壽辰時,魏王親自上門投帖邀請,才在魏王府露了一面,否則大伙都以為其早已仙逝,如今卻不知在與不在了?!”赤鳳凰哦了聲,問道:“南京城里還有此等人物?”周通判心念念,南京城可是臥虎藏龍之地,啥樣的人沒有?!又點了點頭,答道:“據聞之前魏王府的府醫管郎中就是百草堂項老夫子的弟子,診脈斷癥可有一手呢!”赤鳳凰踱了兩步,思索一會,道:“遠水救不了近火,走,先去看看!”說著便將頭臉手腳包了個密實,只露出雙眼,遂出門就走。
當兩人出了倚翠院,赤鳳凰見二三十步外有人圍著,遂快步過去,將人遣散,才看見有三個人躺在門板上呻吟著,似乎是從其余地方抬過來的。赤鳳凰不敢靠近,離得有五六步遠觀察起來,只見幾人已開始迷糊,手腳和臉面都起有些紅斑,有些地方更開始糜爛,隱隱有些惡臭。赤鳳凰忍不住再退后幾步,找了上風地兒,問周通判道:“是啥臭味?如此惡心!”周通判忙答道:“此乃尸臭,應該是沾了魏王的尸體染上的,尸臭一經染上便很難去掉!”赤鳳凰一愣,問道:“啥?魏王?”周通判點點頭,道:“正是,此三人日前道了魏王的墓,將金銀財物拿到城南銷贓,于是染上了疫病,方才想潛回城北找大夫醫治,讓俺逮個正著!”赤鳳凰看看旁邊那六七個如挑夫的人已明白了大概,卻不知道如此多人是如何躲過了許多關卡,竟到達了城北?是哪里有遺漏?于是將此想法告訴周通判,讓其去偵查審訊,堵漏拾遺。突然間,赤鳳凰有了個想法,吩咐人立即傳經驗老道的仵作過來。果然,當仵作過來一驗,就印證了赤鳳凰的想法,此三人乃是染了尸毒,若是傳染開去后果不堪設想……赤鳳凰到此心中已有幾分猜測,又對那仵作道:“汝立即到城南停尸的流民營,看看那尸身與三人之癥狀是否相近?”那仵作點點頭,領令而去。而周通判聽得大驚失色,問道:“難道堡主懷疑城南的瘟疫是尸毒引起?”赤鳳凰一臉凝重地道:“八九不離十了!可有如何治療此癥的方法?!”周通判搖搖頭,道:“若染上此毒真是必死無疑了,就算是公門仵作驗尸,事前事后都必須用烈酒洗刷手腳臉面,一個不小心染上了,只好眼睜睜的等死而已!每年都會有一兩個仵作因此而死!”赤鳳凰臉皮抽了抽,此年代的人始終是防范意識和設施不足,才會發生此悲劇。
赤鳳凰讓周通判將三個將死之人押走,剛回到東院,那仵作就匆匆返回,尋著赤鳳凰稟道:“回堡主,正如汝所料,城南瘟疫死者皆有尸毒之跡象,應該就是尸疫了!”赤鳳凰點點頭,問道:“可有啥法子可治愈或防治?”那仵作搖搖頭,一會兒又道:“或許項老爺子有法子?!”赤鳳凰好奇地道:“哦?汝與項老爺子有交情?”那仵作尷尬地笑了笑,道:“咱何德何能,豈敢高攀項老爺子,只是與項老爺子的徒弟管郎中有過幾杯酒之情而已。”赤鳳凰一拍大腿,喜道:“如此就夠了,趕緊幫俺約那管郎中過來,人命關天啊!”那仵作心里一喜,心想可以攀上高枝了,欣然地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