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進才將蕭干的馬栓好,就被赤鳳凰拉到一邊,問道:〞剛才進去那人可威風了,都不用通報,不知是何人?〞小廝小聲答道:〞此人叫蕭干,乃燕京城的巡防督撫,管轄整個燕京城的防務,做事嚴謹一絲不茍,千萬別犯在其手上,兄弟都不給面子!〞赤鳳凰裝著很詫異的樣子問:〞汝犯其手上了?〞劉進才連呸幾聲,道:〞若是俺就不能囫圇在此了,是俺的一個兄弟,還是個百夫長,因收受流民的銀兩被蕭干當場抓到,便給撤了官還關了起來,此人家里人知俺與蕭干好,遂一起去央求饒過此回,奈何蕭干一口秉公處置就回絕了,枉俺與其是少小一起玩耍的兄弟,一點面子亦不留與俺!〞劉進才越說越氣憤,赤鳳凰沒時間聽其羅嗦,直奔主題問道:〞是巡防督撫?。咳绱思北寄茄嗑┏怯写笫掳l生?〞劉進才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不是燕京城有事,聽聞皇上要遣牛欄軍去解東京遼陽之圍,魏王想遣蕭干任監軍,可城防又沒堪用之才,魏王正頭痛呢!〞赤鳳凰心道正如所料,此番成功與否當看蕭鳳琴的造化了。隨后赤鳳凰又打聽了一番魏王府的人員結構,劉進才已將赤鳳凰視為親兄弟,心無提防口無遮欄將魏王的妻妾子女無一遺漏說了遍。赤鳳凰聽后對王府的一切皆了如指掌,魏王雖最寵愛蕭德妃,但后宮之主還是魏王的原配正室蕭尚妃,所出一子即是大王子耶律齊,一女名曰棲霞郡主,年芳二八,仍待字閨中。蕭德妃出一子,八歲有余,機智聰明,甚得魏王喜愛。另外有兩妃各出一位郡主,正年少,余妃無所出。耶律淳對后宮之事甚少過問,都交與蕭尚妃理置,但蕭尚妃老矣,床褟之事亦不與眾妃計較,牢牢地掌控著后宮的大權,管理的井井有條,很多后宮之事蕭尚妃說了耶律淳亦不好反對。赤鳳凰心想出征此事,蕭尚妃必然會大力促成大王子耶律齊成行,藉此接管牛欄軍,蕭鳳琴此行怕是難矣!
兩人正聊得開心,見得蕭干出了王府,劉進才忙跑過去為其牽馬,蕭干與赤鳳凰遠遠地打了個照面,冷哼一聲,一蹬馬蹬子一躍上馬,接過韁繩,鞭子卻抽在劉進才身上,接著大聲喝道:〞少與外人往來!駕!〞眨眼間奔跑的無影無蹤。赤鳳凰遠遠地向還在捂著頭的劉進才拱拱手,轉身就走,心想蕭干此人非同小可也。
還沒進客棧的門,就聽得里面有人不聲呼喝,赤鳳凰連忙進屋,只見西夏國那兩大漢正圍著小二叫叫嚷嚷。小二眼尖,大叫:〞掌柜回來了……〞馬魁,馬原兩人尋聲看來,赤鳳凰拱拱手,尷尬地道:〞讓兩位馬兄弟久等了,抱歉,抱歉,來來來,這里邊坐,小二上茶……〞說著,一手拉著一人帶到里間,眾人分主次坐好,小二已端上茶來。赤鳳凰呷口茶水潤潤喉,再次道歉,〞實在忙暈了,讓兩位哥哥久等了。〞那兩哥們也是豪爽之人,搖搖手示作不計較。一番交談下來,赤鳳凰了解到二馬兄弟對燕京城可以說一無所知,怪不得會聽信自家的話來金福客棧等老半天,看來是把自家當依杖了。赤鳳凰想著多結交各方俊杰,了解各地時勢,有利于長足發展,趨吉避兇。此時亦相應透露了自家乃南朝石堡寨堡主,并力邀二馬南行,以堅二馬之心。馬魁,馬原兩人對視一下,點頭稱善。
忙碌了一整天,早已餓得饑腸轆轆,邀得二馬一起進餐,酒過三巡,赤鳳凰望著兩人問道:〞兩位哥哥居于西邊,可對西邊有何了解?〞馬魁哈哈一笑,道:〞汝可問對人了,俺差不多走遍了俺大夏國,可以講是了如指掌……〞又是一番西夏的風土人情娓娓道來,赤鳳凰聽得很認真很仔佃,偶爾還會問一下,馬原亦在旁邊一道說來。赤鳳凰一直不能理解,西夏國憑啥能立國二百余年,如今一聽方才明白,皆因西夏國掌控著古今的絲綢之路,當然宋時沒有絲綢之路的說法,握著東西方貿易的脖子,當然就有籌碼和東西兩方談條件了,就像后世的新加坡握住馬六甲海峽一樣,占盡地利。但似乎西夏王仍看不明白此中的道道,不會加以利用,占得一塊寶地只混到吃喝,看來其是沒啥大志呢。赤鳳凰想要經略西部,必然要找代言人,此二馬兄弟世代從事販賣走私之類,正合其意,遂酒席中再次力邀二馬南行石堡寨。馬魁,馬原見赤鳳凰誠意拳拳當下就答應,三人再是一番推杯換盞,喝得醉醺醺,倒地便睡。
豎日大早,赤鳳凰被小二推醒,一口酒氣熏天,頭痛欲裂。小二連忙倒了溫水讓其洗漱一番,見其稍為精神,便道:〞小姐從王府遞回消息,請官人從速定度,其待回信。〞說著將一信件遞了過去,赤鳳凰拆開觀之,心中一聲歡呼,差點叫出聲。思量一會,寫就一封信,讓小二將王府來人喚來,將信件交付并囑其須親手交與蕭鳳琴,并賞銀一兩,那人領賞退出。等人離開,赤鳳凰又刷刷刷寫好一封信給石堡寨的耶律大石,因蕭鳳凰已說服蕭德妃向魏王保薦了耶律大石,令其速來燕京城。赤鳳凰正想叫喚小二,卻感到頭大了,若走正常的渠道,信送到耶律大石處最起碼都得五天,耶律大石趕再快也得要兩天,前后就去掉了七天有余,雖說大軍調動少則半月,多則月余才成行,如今還需魏王考核過,得到認可方可薦官,時間真不充裕了。如此反復在房中踱步幾個來回,終于靈光一閃想到了劉進才和那匹西域高昌大馬,遂喚上小二,急匆匆趕去王府。雖然來過好幾次,王府的侍衛仍不讓其靠近,亦不敢冒然驚動蕭德妃,只好在遠處看著進出王府的人,等好半晌亦不見劉進才,心里焦急,正想打出蕭德妃的旗號時,卻見管后門那個老頭悠哉悠哉從那邊街拐過來,赤鳳凰心中大喜,忙迎上去。那老頭見赤鳳凰施禮一愕,問道:〞小官人有啥事?〞赤鳳凰一副焦急樣答道:〞好叫老丈得知,俺家里老母急病,來尋俺兄弟,侍衛卻不讓近,遂求老丈代為傳話,可否?〞說著,遞了一塊碎銀與老頭,老頭嘻嘻一笑,問道:〞小官人的兄弟是府里哪位?俺去叫出來!〞赤鳳凰忙道:〞劉進才是也!〞〞好,等著!〞老頭收起碎銀,說完就走。又是大半晌過去,劉進才方從王府后面出來,到處張望終于見到赤鳳凰向其招手,遂靠了過去。赤鳳凰豪氣地請其在慶春樓大吃大喝一頓,還醉醺醺的回府,雖被總管蕭福臭罵了一頓,此輝煌的事跡還是讓其在王府的其余奴才面前吹噓了好幾日,覺得特有面子,從此就把赤鳳凰當作了親兄弟。如今兄弟找來又有好事?果然,赤鳳凰一把來著劉進才就走,來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聲淚俱下道:〞兄弟啊,汝要幫幫哥哥了……〞說著就往劉進才身上倒,劉進才嚇了一跳,忙扶著赤鳳凰,問道:〞哥哥有事,兄弟必定幫忙!〞赤鳳凰非常感激地道:〞多謝兄弟了,俺剛收到家里的來信,道是老母病危呢,來找兄弟借匹快馬,好回家見其最后一面呢!〞劉進才胸脯拍得太快了,如今一聽臉都綠了,吱吱唔唔不知說啥好。赤鳳凰又來一番苦情戲,苦苦哀求,見其有松口跡象,立即塞上一塊銀錠,劉進才一驚,從未見過如此多的銀子,估摸得有十兩,相當于自家在王府干十年的役錢。愣了一下后迅速將銀子收入懷中,吁了口氣,定定神,心想常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拼了!遂堅定地向赤鳳凰點點頭,道:〞哥哥在此等俺!〞說完捂著懷奔跑回王府。大半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只見劉進才策馬而至,一躍而下,將韁繩交與赤鳳凰,囑咐其如何策馬,護馬等,赤鳳凰聽得點頭稱善??磩e人騎馬瀟灑自如,自家卻不會騎,劉進才見其攀身上馬的動作,臉皮直抽,到如此地步已無回頭可能,祈求上天保佑好了,旁邊那小二見赤鳳凰不會策馬,見其示意,遂一蹬蹬子飛身上馬,坐在赤鳳凰后面,握過韁繩輕輕一揚,大喝一聲〞駕〞,馬兒立即揚蹄飛奔,劉進才看得口呆目瞪,來不及阻止,馬已跑出二三十步,只聽得赤鳳凰高聲傳來:〞馬兒三日內必還……〞劉進才心中又是怕又是悔!此馬背著兩人跑幾百里還能否活著都不知道,還能還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