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云頭坐在火炕上，看著陸續走進屋內的三個兒子，心里百感交集。在他的心里，本意是希望三個兒子，分配鐵路每個專業最好，但是命運往往總會捉弄人的。越是想向某一方向發展，卻始終不能如愿。
一家出了四個火車司機，對于楊慧賢來說，無疑是種說不出來的自豪感。這要是讓鄰里鄉親知道的話，都要豎起大拇指，夸上一夸。
三兄弟互相望著，自覺地站成一排，目不轉睛看著面前的父母，不敢說話。
半晌之后，老云頭接過老伴手中的酒壺，溫聲說道：“都別傻愣著了，坐吧。”
“爹，您不生氣了？”云峰試探性地問道。“您要真生氣的話，就打我幾下。”
“這傻孩子，快去給你爹燙酒。”
眼疾手快地云光，一把接過酒壺，快速奔向廚房。
楊慧賢看了看老云頭的臉龐，笑著說：“三兒，快給你爹把下酒菜端上來。”
“還是老伴最了解我啊，你們三個好好學學。這要是以后跟了大車學開火車，不得竟吃虧啊。我可不想讓那幫老家伙說三道四的......”
“是，是。爹教訓的是，孩兒一定不讓老爹丟人。”一向老實的云峰，憋了半天，從嘴里吐出了一段話。
老云頭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面前的三個兒子，煞有心事的說道：“好，今天，我就看在你們老娘的面子上，暫且同意你們三個去當火車司機。不過我有言在先......”
“老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要我們完成么？”三兒子云亮調皮地接話。
“三兒，怎么跟爹說話呢？趕緊道歉。”二兒子云光將溫熱的酒壺，放在老爹的面前，推了一下身旁的小弟。“爹，小亮不懂事，您別生氣。”
“我不生氣，你們三個進了機務段以后，一定要認真學習專業，真誠做事，可別學那些不學無術的人，別給我們云家惹是生非就行。”
“放心吧！爹，我們是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在您老的英明領導下，我們一定會大展宏圖的。”
“好！今天我就信了云光的話了，你們三個好自為之吧。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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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波，你的記憶力不錯，以后考開車一定是最快的。”王鴻圖看著身邊的同學，一臉真誠的贊道。“與你相識，相知，相交......是我今生最大的榮幸。”
洪波聽到同學的贊賞之后，先是一驚，緩緩說道：“我發現自從你家老頭當上村長以后，你的嘴就跟抹了蜂蜜一樣，這可不是我了解的兄弟啊，怎么是不是手頭缺錢？找我辦事？”
王鴻圖嘴角上揚，不屑地說道：“瞧你說的，我要是缺錢，不就直接從你這里拿了么？咱哥倆誰跟誰，你的不就是我的嗎。再說了，我一堂堂村長家公子，會從你這頑徒借錢。”
洪波看著一臉嚴肅的好友，哈哈大笑起來。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那好，把上學時欠我的那一百元還了吧。”
“哎，鬧著玩不帶急眼的，你說過那錢不用還的，怎么還追討上了。”王鴻圖一臉茫然，立刻反問。“都說女人的脾氣和翻書一樣，我看你這脾氣也時陰時晴啊。”
洪波伸手拍向好友的肩膀，爽朗的笑道：“我逗你的，你以為我是蘇申啊？”
“蘇申？是誰？”王鴻圖對好友突然提起的名字，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怎么了？”
“就是帶你的那個白頭老，咱倆還穿開襠褲的時候，他就聞名機務段了。”
“啊，是那個老頭，他挺怪的，但是人還行，沒壞心眼。至于他出不出名，我是不知道。”
“我也是聽說，有人說那老頭，是出名的萬事通啊，人家有四多，外號蘇四多......”
“哪四多？我怎么沒聽說那。”王鴻圖眼睛一眨，湊到洪波身邊，靜候故事由來。
“第一多--同學多，機務段各個車間都有他的同學，上至領導，下至門衛；第二多--朋友多，不管是哪個段的，只要是他那一屆參加工作的，他都認識；第三多--電話多，自從神奇的電話，到了他的手中之后，人家那電話就響個不停，比調度中心還忙；第四多--徒弟多，徒弟徒孫一大堆，他前面一走，后面一群，知道的是他后面都是徒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太上老君下凡了。”
“哈哈，你這形容，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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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阿嚏......”蘇申從內燃機車上轉儲文件之后，接連打了三個噴嚏。“這是誰又想我了吧，緊著叨咕我......”
“一定是想請師傅吃飯，師傅，我太羨慕你了，桃李滿天下啊。什么時候，我也能向您一樣，那我這輩子可就不白活了。”叢濤瞇縫著小眼，一臉奉承的說。“師傅，要是喝酒，可以帶為徒一同前往。我不是吹噓自己多么有面子，但是只要誰敢喝倒師傅，那他得先過我這關。”
“好，好，好......”蘇申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之后，叢濤的臉上，笑得更加燦爛了。
“吃飯帶你去，哼，想得美。這小子才跟我學藝，就想一步登天，除了嘴甜，我一點特長沒看出來。”蘇申心里是這么想的。但是對于叢濤這個大徒弟，他還是比較滿意的。如果不是叢濤天天在別人面前，替他歌功頌德，他在機務段也不能這么快就人人皆知。從某一角度來說，叢濤無疑是最大的功臣。
“濤啊，師傅有點累了，你看看你是不是找個人，替我幾分鐘啊......”盡管蘇申的心里在激烈的斗爭著，但是表面上，他又不得不順著大徒弟說，畢竟叢濤是工長。
叢濤是何許人也，那也是個有名的人精。不然憑他實干十年，也未必能當上工長之職。這工長之位，還是仰仗蘇申的人緣當上的。從來沒有聽到師傅求助的他，當然不會放棄任何與師傅拉近關系的機會。
“師傅，這事好辦。一會兒，我讓班得瑞替您，您就找個地方，養精蓄銳，等待更大的挑戰。”
蘇申聽到這句話之后，就知道叢濤是在溜須自己。雖然班得瑞也是他的徒弟，但是和叢濤比起來，他還是更看重叢濤這個人。至于班得瑞嘛，他認為年輕人總該多多錘煉。
“這不好吧，大瑞怎么說，也是你師弟啊。”一句看似無奈的話，從蘇申的口中說出，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師傅，這個您放心，大瑞指定樂意，要是沒您對他百般照顧。他早就被甩到別的車間去了，你也不看看他一天都是什么狀態？那簡直就是機務段的神話，走路也能睡覺的仙人。”叢濤的阿諛奉承之后，讓蘇申頓時精神一振。
“好吧，我知道我要是再推脫，就是拒絕徒弟的一片孝心了。這個情我領了，你也別把你師弟累壞了。”
叢濤一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說道：“師傅，您瞧好吧！我是誰啊？我是蘇老先生的大弟子，那在機務段也是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的，我腳正不怕鞋歪。我做事是人挑不出毛病。”
“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我們滑雪多快樂，我們坐在雪橇上，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一曲手機鈴聲從蘇申的工作服中傳出，傳進叢濤的耳畔，從他五音不全的嗓音中哼唱出來。“師傅，您的電話響了......”
“哎，其實吧，我這一天可忙了。我都不愿意管這些閑事，可是沒辦法啊，總有人打擾我的平靜生活。我這人就是心軟，熱心腸。”蘇申嘴里說著，手卻伸向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