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看著詫異的天悅,緩緩說道:“我要逃出鄭公館。”
天悅仿佛沒有聽懂天歌說的話,眨了眨眼,說道:“你說什么?”
天歌笑了一下,說道:“你沒有聽錯,我就是要逃出鄭家,逃出這個我從小生活的地方,去追尋新的生活。”
天悅這次總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趕緊抓住了天歌的手,仿佛怕她現在就走了,結結巴巴地她說道:“你要……要逃到哪里去?”
“天下這么大,我就不相信出了鄭公館沒有我鄭天歌的容身之地。有一個朋友說幫我找房子。”天歌笑著說道。
天悅皺眉,臉上隱隱有些擔憂,說道:“你的朋友?你就出這個大門兩次,哪里來的朋友?可別被居心不良之人給騙了。”
天歌聽天悅這樣說了之后,這才想起來,陸宣竟只和自己見了兩次面,想起來自己從來沒有懷疑過他,沒有想過他是不是居心不良,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天悅一眼,又將頭轉了過去,不想讓天悅發現自己這樣粗心。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在她這一眼中,天悅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她爽朗地笑了一聲,說道:“我說四姐,你不會是真的吧?你一定是把一個才見過一兩面的人當成了朋友。”
天歌見她道破真相,雖然心中還是嘀咕,卻兀自嘴硬,說道:“我看那人挺好的,肯定不會是個騙子。你未免想得多了些。”
天悅見天歌默認了將陌生人當做是朋友的話,擔心地說道:“四姐,你是一心只讀圣賢書,很少聽外面的八卦,那外面的世界可比咱們這鄭公館復雜多了,比三姐壞上千倍萬倍的人多了去了。萬萬不可就這樣輕易相信了他。”
天歌聽天悅說的也有道理,但是自己已經答應了陸宣,她有些為難地說道:“可是我已經答應了他幫忙。”
天悅簡直哭笑不得,隨即想了一下,說道:“不行,不能因為答應了就去冒這個險,明天你帶我去見見他,我別的不行,看人還是有兩下子。”
“你見他?見到就能從臉上看出人家是好是壞了嗎?”天歌也是哭笑不得。
天悅將臉向天空方向轉了一下,說道:“哼,反正我是比你會看一點。你要是不讓我去看看他是什么樣的人,我可不答應你出去。”
她像個老媽不放心自己閨女,堅持要去見陸宣一眼才能放天歌出去。
天歌不得已,只得答應了她。
第二天上午,天悅穿了一件很少穿的白色西式圓領襯衫,下穿天藍色西式百褶裙,將襯衫塞到裙子里讓她顯得更加高挑了。頭發也梳成了時下流行的半馬尾,儼然一個摩登女郎。只是,那三寸金蓮卻顯得格外顯眼了,怎么都和這一身不搭配。
她自己也覺得有一點別扭,對天歌說道:“這一身衣服是我舅媽買來送給我的,當時還送了一雙西洋高跟鞋,可是我的腳怎么穿得了那樣的鞋。穿著這繡花鞋怎么都覺得不配,所以竟一次都沒穿過這一身衣服。今天我算是豁出去了,誰說的洋裝不能配繡花鞋?”
天歌笑笑,說道:“你說配就配,咱們走吧!”
天悅嘟著嘴不往前走,說道:“哼,你心里肯定說不配。我不走!”
天歌笑著走回去拉住她手,哄小孩子似的說道:“好啦,很配,天悅小姐穿什么不配?咱們快去快回吧。”
天悅看著天歌笑了出來,說道:“走就走,誰怕誰。”
原來她并不是為了衣服和鞋子配不配,竟是因為第一次出這大門,心里害怕,所以在那里墨跡。
兩人連同鈴兒,三個人悄悄從后門溜出來,走出了一段距離才叫了人力車。
鈴兒自己坐一輛,天歌和天悅兩人坐一輛雙人的。
很快,她們就到了北京大學。
天悅對于這個世界的驚訝一點不亞于天歌當時第一次出來,她雖然嘴上說自己比天歌了解外界,其實也就聽得八卦多一點,這時候一路上目瞪口呆的樣子,逗的天歌不住笑她。她都顧不上理會天歌。
因為天悅的小腳,她們三人在北大校園里的回頭率非常高。
天悅本來還挺興奮的,等意識到大家都是在看她的腳,頓時全身血液往臉上涌,紅著臉在天歌的攙扶下往前走著。
她偷偷看了看別人,都是大腳。這校園里似乎就她一個小腳,她頓時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心里隱隱將自己看成了一個殘疾人。
終于,他們來到了陸宣宿舍。
天歌敲了門,很快門開了。
天悅捂著臉就往里沖,因為現在門外已經聚集了很多來看她腳的人。
正好跟里面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沒錯,那人正是章俊杰,他又在宿舍睡覺。又一次迷迷糊糊開了門。
被天悅一撞之下,他清醒了過來,用手將亂發撥到后面,露出臉來,用他那黑亮漂亮的眼睛看向撞了她的人。
一瞬間,他眼里的怒火變成了驚艷,他看著天悅的臉,竟忘了時間流逝。
天悅本來就羞紅了的臉,現在更紅了,像是一個紅蘋果一樣,心里卻有點開心,因為這個人雖然有些無理,但是她清楚感覺到他看的是她的臉,而不是她的畸形的腳。
人是奇妙的,天悅那樣清醒的姑娘,在這種狀況下,也會因為一個人看的不是她的腳,而對對方產生好感。
“章先生?”天歌小心地喊了一聲。
章俊杰這才反應過來,回頭對天歌笑笑,說道:“快請進!快請進!”
天歌和鈴兒進來之后,章俊杰關上了門,兀自傻笑著。
天歌不解,問道:“什么事情讓張先生這樣開心?笑了這許久?”
章俊杰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當時就祈禱天歌小姐有個姐妹就好了,沒想到現在竟帶來一個比你自己還漂亮的姐妹。”
這本是一句容易被人看成輕浮的話,但是,他的有些害羞的神態讓在場的三人都感覺到他的真誠,并沒有半點輕浮的感覺。
天悅聽他這樣說,再看看他人英俊又真誠,心中開心,竟將剛在校園里受到的屈辱都忘了大半,說道:“你還真是個難得的人,難怪我四姐會那么信任你,將你當成朋友。“
“什么?你四姐信任的人肯定不是我!”他很有深意地笑了一下,看著天歌說道:“那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