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殘念1

　　“三年相候，她居然答應了他……那等亂世，他一個沒錢沒勢的草根怎么可能只用三年的時間就去和一個皇帝抗衡，哪怕只是一個小國的皇帝！別說三年，給他三十年都不行啊!所以愛情會讓人盲目這句話說的一點兒也不假！”

　　年輕的鬼道傳人不知道自己已經偏離了主旨，看他的樣子似乎打算在“愛情”這個詞上大發言論，好在對面的少女適時的用那根『棍子』敲了敲地面急不可耐:“然后呢然后呢，小晴姑娘等到他沒有?”

　　秦川翻了個白眼，越發覺得這家伙就是個還沒過聽故事年齡的小姑娘，想自己堂堂新鬼道的唯一傳人，居然淪落到在這個小村子里講故事，說出去只怕連玄天道的那個面攤臉都會發笑的吧！他隨意往黑色的山上瞄了一眼，除了妖風凜冽外也沒其他的了，也不知道那只可惡的白衣鬼還在不在，不過做為鬼道傳人的他沒事就被那些自詡道家正統的臭道士追殺，早已養成一副小心使得萬年船的謹慎性格……還是小心為妙！

　　他“嘿”了一聲:“如果等到了還有小爺我出場的機會嗎？”

　　“……那你就不要出場啊……”初九小聲嘀咕，看來對那個不完美的結局相當的不滿。秦川嘴角扯了扯，安慰自己不要和小姑娘一般見識，他喝了一口水接著道:“金三四離開后不久那個倒霉皇帝就再也坐不住派兵討伐渝州，聲稱云大將軍通敵賣國，嘿嘿，真是賊喊捉賊，明明是他許諾如果北邊的大離不出手等他收拾了“叛賊”之后就把渝州以北的十座城池割送。大離當然是爽快的不能再爽快啦！這皇帝也真是傻的可以，連我這等世外之人都懂得不可輕信他人……真是個敗家玩意兒！”年輕人搖了搖頭一臉唏噓。

　　“大將軍在軍中本就聲望頗高，雖然和皇帝相比依舊兵力懸殊，可是仗著地勢與軍民一心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破城的，戰事焦灼了整整兩年，兩邊都有不小損失……其實若不是顧忌北邊大離不敢全力以赴，指不定就是誰打誰了。”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那一年大離的鐵騎終于南下，揚言要助出云皇帝平亂，白癡皇帝自然是高興的不行，云大將軍腹背受敵，皇帝不聽勸阻一意孤行，幾乎是投入了所有兵力，估計是覺得以后有了大離這個大靠山就夠了吧……”

　　秦川嗤笑一聲:“但是大離要的……又豈是那十座小城？”

　　“出云……滅國了？”初九想起跟著死老頭走南闖北的那近十年里確實沒聽過出云這個國號……嗯出云郡倒是有一個。

　　那一天大將軍身披染血的戰甲滿面寒霜的回到府上，她在刺繡，是為了等他回來學的，秀的是一枝桃花，恰如他們曾一起坐過的樹下。

　　大將軍說離開吧……

　　云小晴抱緊了他，也不管那一身的血污。

　　她輕輕搖了搖頭。大將軍嘆了口氣，他說可你還得等他啊……

　　我走了他就找不到我了。

　　大將軍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當年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了啊……他轉身，拿上那柄陪他他征戰多年的寶劍，終于沒有再回頭，一如那一年還是少年的他……可愿柳下走，滿頭楊花共白首？

　　大將軍死了，死的時候面朝北方半步不退，身前是茫茫大軍，那個大離的年輕將領下了馬，對著他深深鞠了一躬:

　　您的劍鋒始終都是指向外敵啊!

　　一名小卒小跑過來:“啟稟將軍，城門破了……是出云那邊……”將領皺了皺眉:“傳令下去，破城，不得濫殺無辜……違令者斬！”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出云的士兵也一樣，反正……哼……”

　　“小姐，他們……他們就要殺過來了!”小環帶著哭腔，一臉的不知所措，她放下刺繡，站起身，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對這個名為丫鬟其實像自己妹妹一樣的少女微笑道:“那你還不走？”少女明明已經害怕得發抖卻還是強撐道:“我不走，除非小姐和我一起！”“傻丫頭……”她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離開吧，以后看見他……就說我一直都在這兒等著他……”

　　“不要！”少女已經嚎啕大哭:“要說你自己說去！那個登徒子怎么還不回來啊!”她輕輕擁抱了她，她說:“他會回來的……再見了，小環……”她轉身出了門，向桃園方向走去，手里拿著一段白綾……

　　路癡啊路癡，你還記得回家的路嗎？還記得有個等你的姑娘嗎？

　　你現在……在哪兒呢？

　　一滴淚，侵入泥土，那株桃樹悄然綻放了滿樹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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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死了嗎？”“你要是去上個吊你也會死！”年輕的鬼道傳人一點兒也不給面子，初九皺起眉梢:“她為什么不走?！”“嘿，能走哪兒去？別人走得了，小晴姑娘做為郡主可走不了啊，那種情況，死是最好的結局了……你懂嗎？”他朝少女不懷好意的擠眉弄眼，初九不明所以:“你干嘛？皮癢了？好了別打岔，快說說后來怎么樣了，金三四死哪兒去了？為什么他現在會在這個鬼地方？”

　　“人都死了哪還有什么后來啊!至于金老板……話說你知道金老板嗎？”初九搖了搖頭，秦川又問道:“那三四小晴閣呢？”“挺耳熟的……”初九仔細想了想，忽然驚覺:“你說的是那個幾乎遍布幾大國的大商行！？等等……三四小晴閣……”秦川點了點頭證實了她的猜想:“沒錯，那個富可敵國的三四小晴閣就是金三四一手創立的。”

　　“富……富……富可敵國！”初九忽然看見好多好多白花花的銀子慢慢飛走……她盯著秦川就像是見了滅她全家的仇人……就是因為眼前的狗屁傳人搶了生意啊！秦川被看得有些發毛，嘀咕道:“錢多而已……吾輩修道證長生看得這么重干嘛……”“那你給我吐出來啊!”年輕的少女道士怒發沖冠，恨不得把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家伙再吊在樹上……

　　“總之呢，金三四那兩年應該正在外面艱苦創業，那家伙也是用情極深啊，我在鳳凰城待的這幾天多少也知道了一些他的發家致富史:那年離開昌俞城后他憑借之前家中的一點兒人脈到處求人，可是你想想那是什么時代，兵荒馬亂人人但求自保，他爹娘又死了兩年多了，那所謂的人脈簡直是可笑，他處處吃閉門羹，最后籌得的錢少得可憐，但是他說他當時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信念……”“啊，這就是愛情啊!”初九一臉憧憬。

　　“……總之他東奔西走尋找商機，入旁人不敢入之地，劍走偏鋒置之死地而后生，終于用了兩年時間為三四小晴閣打下堅實的基礎！”

　　“他回來了？”

　　“他不干了……”

　　“啥？！”這個彎拐得有點急初九大吃一驚:“不干了是什么意思？”“就是他把三四小晴閣扔給手下自己跑到這兒來頤養天年的意思……”

　　“……”初九忽然拿上『棍子』邁出大門:“那個負心漢，姑奶奶我要替天行道！”“……白癡……”秦川悠哉悠哉抿了一口水，冷不丁背后傳來一陣涼意，他好奇回過頭，那張虛幻而英俊的臉龐不過咫尺，青色的眼瞳很有深意……

　　怒氣沖沖還沒走出幾步的初九忽然聽見身后傳來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那感覺……嘖嘖，跟見了鬼一樣……

　　“怎么啦怎么啦，被兔子咬了？”對故事不感興趣中途就離開現在又跟著回來的小白惡狠狠的瞪了跑進門的初九一眼，后者立馬老實了下來。白衣的鬼一臉輕蔑加鄙夷的看著驚慌失措如臨大敵的鬼道傳人，嘴角發出“嗤”的一聲，秦川覺得自己怕是要道心受損了:“那……那惡鬼!怎的突然蹦出來嚇你爺爺！”

　　“喲，堂堂鬼道傳人連我這么帥氣的鬼都能嚇著？”“秋調士二號真丟銀！”小白做了個鬼臉。秦川腹誹:你們怕是對嚇人這個詞有什么誤解吧！誰一回頭看見一個惡鬼都快親上來了還不怕啊!……關鍵是這惡鬼還打不過……

　　三爺無視秦川，“哐啷”一聲將酒壇子放到桌上:“那個菜雞道士，故事都還沒聽完呢，你跑哪兒去啊？”初九一臉我不知道你在說誰的表情，秦川收了劍，戒備的看了三爺一眼，然后走到他對面坐下，對初九招了招手:“惡鬼說得對，其實故事還有后續。”“人都死了還有什么后續……”少女道士暫時壓下替天行道教訓負心漢的沖動，勉為其難的坐在了正對墻壁的那一方，一瞥眼正好看見墻上的白胡子老頭面容和藹的笑，她齜牙咧嘴做了個鬼臉……

　　“做為鬼道杰出人才，小爺我天資聰穎，從來沒有什么難題是我克服不了的，可是‘玉玄門’的小道士，你知道為什么我在這兒待了這么多天都沒能了卻小晴姑娘的心愿嗎？”

　　“難道不是因為那個負心漢變心了嗎？”初九咬牙切齒，此刻怕是堅定站在了身為幽魂野鬼的小晴姑娘這邊。秦川翻了個白眼:“你知道小晴姑娘的心愿是什么嗎？”“再續前緣？”“呵，果然是個小姑娘……”“喂，別裝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啊!”秦川心想一直以來到底是誰沒事兒就裝出一臉老氣橫秋的樣子坑蒙拐騙啊!

　　“她的愿望……只是和他說一句話而已……”年輕的鬼道傳人輕聲說道。

　　三爺依舊自顧小酌，好像把全部精力都花在了對那一杯酒的分配上:一壇子七天，那一杯要喝幾個時辰呢？初九眉頭皺了皺:“就這么簡單？”“就這么簡單……喂，你那什么表情啊？你剛剛是不是罵了廢物啊！哎呀小道士你別逼我啊，我鬼道傳人很殘忍的！”秦川瞄了一眼對面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白衣惡鬼，默默的將那份殘忍咽回了肚子……

　　“金三四失憶了……”他道:“是有人刻意為之，不僅抹除了關于小晴姑娘的一切記憶，還讓小晴姑娘無法與他接觸，連被他看見都不行，所謂人鬼殊途，這何止是殊途，根本就是不在一個世界啊！”

　　“呃……抱歉我沒聽懂……是不是就是說其實金三四不是負心漢啦”初九坦然。秦川臉皮抽了抽，笑道:“沒關系，你聽不聽得懂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個牛逼的人對金三四動過手腳——斬斷了他與云小晴三個字，這等手法實在是……匪夷所思，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小晴和他身邊的人不斷接觸，希望能由他們來喚醒他的記憶。”

　　初九道長如聽天書，忽然聽得三爺嘆了口氣:“何必呢，這是當初他自己的選擇……”初九微微一驚:“那……那個牛逼的人是三爺你?!”“啊，不是。”“那你怎么知道這是他的選擇？”秦川步步緊逼。三爺兩手一攤:“他自己告訴我的啊。”

　　“離開時春色滿園，歸來時一捧焦土……唉，所以說你們人類……”他忽然一頓，想起似乎山上好像也有個差不多的家伙只得生生把“麻煩”兩個字咽了回去，他說:“切，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