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從前有座山1
第九章從前有座山1
木乙老妖這幾日總覺得心情煩躁，尤其是前兩天被那只可惡山鬼逼著把塞進嘴里的東西都給吐出來之后他更是覺得自己妖心都他娘的產生了裂痕。可是又有什么辦法，誰讓自己打不過那混蛋呢!
今夜月黑風高，是個修煉的好日子，煩心事就該扔一邊。他回想起一年前幾個想橫穿鳳凰山到混亂之地結果成了他食糧的倒霉蛋，話說那味道是真不錯啊，唉，可惜了前兩天的那個小道士，細皮嫩肉的……見鬼說了不去想那破事了兒的啊！他沉沉嘆了口氣，忽然一點兒沒了修煉的興致。
鳳凰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像是與世隔絕一般，沒有人知道是為什么。做為山上最老的妖木乙已有千年歲數，恍惚間自己居然都在這山上待了一千年了啊……千年時光是凡人的幾輩子，就算對他而言也足夠漫長了。很多年前他也曾想趁著年輕下山闖一闖，聽說山下道士很牛逼所以年輕氣盛想要去砸場子，但是他越往山下走就越是有種怪異的感覺，像是某種束縛無聲無息的落在了他身上，并不強烈，以他的妖力輕松就可以掙脫，但是那卻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像是什么東西在驅使著本能，離山越遠就越是不愿離山。最后他還是沒有離開，甚至于之后連山下的小村子都不想再去光顧了……他成功的進入了懶癌晚期，只盼著哪個不長眼的自己進到嘴里來，至于原因連他自己都不明白。
……大概是因為愛這山愛得深沉吧。他曾這樣唏噓的想。
只是這一切自從兩百多年前那個混蛋莫名其妙的出現后似乎都變了，木乙老妖記得那是天色如血的一天，山上的那群游魂野鬼突然就變得不安分起來，然后開始起霧，壓抑的氣氛從山頂一直蔓延下來，沉睡的精怪全都被驚醒。接著整座山上的怨氣開始聚集，那混蛋一臉傻逼樣兒的出現，然后就屠了那個人類山寨……
做為一只徹徹底底的妖怪，木乙當然不會替那些可憐人打抱不平，實際上那個倒霉寨子他也光顧過，只可惜里面有幾個臭道士，祭了一個烏龜大陣居然把他擋在了外面，木乙試了幾次仍破不開后就懶癌一犯揚長而去。
當時山里的妖怪們也沒多想，人嘛，又不是自家養的你愛殺就殺唄。不過突然有多了一個搶地盤兒的還真是麻煩啊……鳳凰山不像其它大山沒有什么正兒八經的妖王，千年樹妖木乙雖然實力強悍但還是有幾個禽獸能和他爭鋒斗一下，比如某頭山豬，再比如某只笨狗……現在又多了一只鬼，木乙很是無奈啊。
不過這新來的要是懂點事兒就不為難他了吧，畢竟大家都是從山里出來的……雖然這貨出場方式有那么點不同呢。
眾妖始料未及的是挑事兒的居然就是這新來的，而那王八蛋挑的事兒還不是一般的讓人憤慨!
居然搶窩!那混蛋居然上門搶窩!
木乙可以想象那些笨蛋一臉抽搐的看著山鬼站在洞門口捏著下巴道:“這洞看起來不錯，我正好缺個睡覺的地方……”估計是鼻子都給氣歪了吧，其中不乏修煉有成的大妖怪，何時受過這樣的挑釁，當下抄家伙就上……
然后無一例外都被狠狠收拾了一頓，新來的除了似乎腦子有病外簡直強得沒道理啊，眼看居住多年的洞府就要被搶了過去，那家伙居然又開始嫌棄起來:“……太臟了，太臭了，太潮濕了，太暗了……”山上所有精怪的洞府都被他翻了個遍，最后那混蛋居然一個都看不上然后選了個破廟，眾妖無不腹誹你他娘的幾個意思？看不起我們的山洞嗎?!但是敢怒不敢言，也幸好山鬼不知是先前殺人殺夠了還是怎么的，對付山中的精怪都沒下太重的手……也就修養個一兩年就好得差不多那種……
木乙老妖當時別提有多慶幸自己根一扎就是個窩了……
這座山似乎終于有了一個妖王，做為資歷最老的妖木乙很是想哭啊。不過似乎有個領頭兒的也不錯，總好過每天為了屁點兒小事兒幾個勢力爭來斗去，尤其是自己一棵古木成的精孤家寡人真的斗不過獠那頭一呼百應的畜生啊!
木乙殊不知這才是他苦命的開始……
那山鬼腦子有坑，那山鬼腦子絕逼有坑吧!
老妖想不通為什么那個混蛋霸占了山神廟后就沒什么動靜了，一般來說這種時候不都是要震懾群雄自立為王的嗎？鳳凰妖王這名頭他可是幾百年前就想好了，可那混蛋居然只是睡覺，睡了又睡，睡了還睡!看樣子連地盤兒都不準備劃出來。
幾個大妖首次不是因為要干架聚到了一起:
“那家伙什么名堂……不會是想全滅了我們吧？”
“……不是沒有可能啊，他之前不是還全滅了那伙人嘛！”
“這新來的，居然還想搶我洞府!”
“……別提你那狗洞了!”
“……諸位，雖然難以啟齒，但是……我們降吧！”
“……”
于是某天夜里群妖集聚，在三大妖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扛著“鳳凰妖王”的大旗來到了山神廟前，齊呼“恭請妖王現身!”那場面，群魔亂舞好不威風。然后那混蛋睡眼惺忪的冒了出來，一見這場面頓時嚇了一跳:“你們想要干嘛!報復嗎？別以為妖多我就怕了你們啊！”
眾精怪:“……”不敢不敢，這里的精怪沒被你揍過的沒幾個……
關鍵時候還是木乙出面:“……那個，您誤會了，我們是來擁您為王的……”山鬼:“……不是來報仇的啊，早說啊，當妖王?沒興趣。”然后眾目睽睽之下他打了個呵欠化成一陣青煙搖搖擺擺的就要縮回廟里，留下眾妖在夜風中凌亂……
關鍵時候還是得靠木乙。
“那個誰……留步!”“?”他回過頭:“還要干啥?”木乙輕咳兩聲道:“大家都是鳳凰山上誕生的精怪，山不可一日無主，您的實力我們有目共睹，為了鳳凰山的繁榮安寧請您再考慮一下吧！”說得好!身后眾妖默默鼓掌。山鬼化為人形，皺著眉仔細想了想，然后道:“恕我直言，既然大家都是一座山生的那大家都是一家人啦，一家人還要妖王來干嘛?大家不要有那么多等級觀念，互幫互助共同發展才好嘛，你們的好意我心領啦，但是我也不想走特例，這樣，今后你們還是該在哪兒在哪，就當我從沒出現過……不過這小廟得給我留著，你們覺得怎么樣？”
眾妖心想你說得好有道理但我們覺得真不怎么樣，說白了您就是懶唄，而且說回來你他娘的說得這么頭頭是道大家相親相愛不搞特例……你兩天前還想搶咱們的山洞!更可惡的是還敢嫌棄咱們的山洞!
不過這說不定也是件好事，山上的精怪尤其是幾只大妖自個兒無拘無束慣了，沒有誰想突然就冒出來個頭兒把自己管著。這鬼想減少存在感就讓他減吧，大不了以后繞著這塊兒地走就是，反正這地兒陽氣太重一般也沒哪只妖會來……
于是以三大妖為首的群妖欣然應允……
但是后來他們才發現自己錯了，而且大錯特錯!
那只一心想減少存在感的鬼不知是睡飽了還是怎么的，開始有事沒事兒在山上閑逛。要知道山上沒個妖王，諸大妖之間的關系自然不算好，領地意識那都是很強烈的，然后山鬼瞎轉啦瞎轉啦，如入無妖之境。終于幾只大妖忍無可忍之下再一次不是因為干架聚在了一起:
“干什么，那混蛋到底要干什么!”
“……給了他當妖王的機會卻不要，現在又隨便闖別人的地盤，未免也太不拿我們當回事兒了!”
“那小鬼簡直不講規矩，先想搶我山洞，現在又想搶我地盤了嗎!”
“見鬼能別提你那破洞了嗎？一想起來我就來氣!”
“還是老頭子好，起碼不用擔心這個。”
“好個屁!那王八蛋每次從我地盤路過的時候都要盯著我看老半天，生怕認不出我是哪棵樹一樣!”
“要不是打不過他……要不是打不過他……”
“唉，各位……事到如今，我們……要不找他商量一下?”
“……”
于是當晚眾精怪再一次浩浩蕩蕩的來到了山神廟前。
山鬼似乎精神不錯，聽了幾句就大概明白了眾妖的意思:“原來還有這么多規矩，你們干嘛不早說呢？”“……”就這樣啊？一群妖怪傻楞楞的站在山神廟前，有種揮盡全力卻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難道這家伙不應該一臉冷笑的說一句“本大爺愛上哪兒就上哪兒”，然后大家忍無可忍之下終于群起而上用行動來告訴他妖可殺不可辱，最終才把他感動的嗎？
原來這家伙是真的不懂規矩才四處閑逛的嗎？
唉，算了，總之把規矩講清楚了就好……眾精怪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原以為一切又能回到往日的“安寧”，但是他們很快發現自己又他娘的一次錯了。那個混蛋……那個混蛋不再閑逛竟然開始竄起門兒來，還是不請自來的那種。今天“小樹同志你好啊。”明天“喲，小豬你好像又長胖了呢。”
小你大爺啊!不當妖王就別那么自來熟啊!
最慘的還是狼妖“獠”了，就因為在那混蛋竄門的時候正好在進食沒搭理他，那混蛋就翻臉了:“喂喂，有那么好吃嗎？要不要這么不給面子啊!”獠表示老子忍你很久了，于是陰冷笑道:“小子，再到我地盤上撒野信不信老子撕碎了你?”“……”接下來就是一陣慘絕人寰的狗叫聲，山鬼雖然是靈體，但沒見過這么凝實的靈體，拳拳到肉，硬是把狼頭揍成了狗頭。
其后這位鳳凰山上往日不可一世的大妖第一次在洞里躲了兩三個月不肯出來見妖……
難怪不想做妖王呢，妖王怎么可能會對下屬做出這種事!那混蛋就是想隨心所欲看誰不順就揍誰啊！獠以血的代價得出了這個令妖信服的結論……
不過好在那玩意兒混賬是混賬了點兒，好歹不暴虐，除了下意識的把自己當山老大外其它都還好……不過總感覺這山老大跟人類地盤上收保護費的混混頭子一樣……木乙覺得要是哪天山上和山外變得一樣了，鳳凰山怕是要被外面的精怪笑話死……唉，真是莫大的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