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之森茂密無比,層層疊疊的樹葉遮擋住頭頂明亮月光的照射,唯有野草莓采集地不同,空曠的灌木叢可以讓月光盡情灑下。
“幾位,這是什么意思?”辛克萊擋在受傷的隊員身前問道。
傭兵們也搞不明白,剛才還救下他們的獵人為何轉眼間就要殺死他們,有人看向隊伍里收集的一大袋野草莓想到,難道是因為這個?
就在這時,在附近搜尋的獵人們都趕了過來,有人還帶著幾名幸存下來的傭兵,傭兵們見到同伴頓時大聲叫道。
“隊長,他們殺死了托尼!”
“辛克萊隊長,丹也被殺死了!”
“這群獵人瘋了,我們和他們拼了!”
幸存者的哭喊讓壓抑已久的傭兵們群情激奮,拔出劍來就要和獵人們拼命。
兩方人雖然都生活在布契,也都在格蘭之森討生活,但獵人們對人向來冷淡,與傭兵也沒少發生沖突,新仇舊怨之下自然是一點就著。
“大家,不是這樣的!”喬治在人群里大聲叫喊。
可是傭兵們勞累了一天,此時連死帶傷已經超過總人數的三分之二,再加上剛才又親手殺死自己的同伴,心理和身體的雙重折磨讓他們快要崩潰,哪里會聽他的話。
“二叔,快讓大家冷靜下來,那些人先救了我,又救了大家,怎么可能想殺我們!”喬治沖著自己的隊長也是唯一的親人說道。
辛克萊黯然看向身旁的一地尸體,其中一小半都是他的隊員,如果不是他被金錢蒙住了眼,這支原本近七十人的聯合隊伍怎么會落到這一步!雖然大家都同意了他的決議,但臨時任務的發起人畢竟是他。
“不用勸了,”辛克萊看著周圍狀若瘋狂的傭兵們,火把下每一張精神崩到極限的面孔乍一看比僵尸還要可怖。
“現在誰也阻止不了這場騷亂,一會兒我趁亂把你帶出去,然后你就跑,跑出森林,跑的越遠越好,永遠別回來,也別再當傭兵!”
“二叔…”
短短不到一天,喬治經歷了此生第二痛苦的時刻,第一次是眼前人告訴他家人都死在森林里的時候。從那以后他就渾渾噩噩,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還是有親人的。
喬治用力點了點頭,抹干凈淚水,生平第一次握緊了手中長劍。
和隨時都會爆發的傭兵不一樣,獵人這邊像往常一樣安靜,在無聲中紛紛占據了有利地形,只等著首領一聲令下就放箭。眼前不過三十幾個傭兵而已,一人兩箭就能解決,這件事實在太簡單不過。
亞恩在這種亂糟糟的情況下緊盯著傭兵群,其中數名成員已經臉色發黑雙目無神,眼看著就要變成僵尸,他在心里計算著:不到五分鐘,從被僵尸咬到最多五分鐘就會變異。
他對身旁的扎克問道:“你打算怎么處理?”
一個人的嗓門大不過三十多人,而且現在聲音再大對方也聽不進去,所以他想先問問別人會怎么處理。
扎克冷聲道:“先等那幾個人變成僵尸,看他們會不會醒悟過來,如果沒有,那就全殺死。”
這個渾身發綠的男人在說話的時候眼神沒有任何變化,仿佛他看向的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正在等死的獵物。
“我來吧。”亞恩嘆了口氣。
扎克轉頭,第一次展現出訝異的神色。
“你想勸他們冷靜?還是想當著他們的面殺死傭兵,再勸他們冷靜?”他和丹尼同時發出一聲嗤笑,毫不掩飾內心的鄙夷:“那你去吧,希望你能做到這個艱巨而又幼稚的想法。”
亞恩沒有解釋,直接走向傭兵們。
剛才還群情激奮、揮刀舞劍的人群頓時一滯,哪怕所有獵人突然放箭他們都可以理解,但只走過來一個人是什么意思?
亞恩按刀俯身,淡淡說道:“我知道現在說什么你們都聽不進去,我也不想浪費口舌,既然這樣,就把你們心里的痛苦用武器釋放出來吧。”
說罷,他按刀前沖,身體化作一道殘影扎進人群。
青銅段位和黑鐵段位的差距有多大,御風道場嫡傳弟子和祖安傭兵的差距有多大,在這場一邊倒的打斗中完全體現出來。
亞恩全場只用了一招——御風步修煉到極致與氣融合的踏前斬。他甚至都沒有拔刀,只是用刀鞘就擊敗了每一名做出反抗與阻攔的傭兵。
事實上能做出反應的人也不到十個,且最少都有黑鐵上位的水平,大多數人只是眼前一花就突遭重擊,或是被刀鞘刺中小腹,或是被擊打背部,總之紛紛躺倒不起。
在場中所有正常人都躺下的時候,剩下幾名被咬傷的傭兵終于到了變異的時間。
在傭兵的注視下,這七個站立不動的同伴先是面色黑到發青,兩行血淚從眼眶流出,只見眼白不見眼球,他們大張著嘴但只能發出‘苛苛’的聲音,然后朝躺在地上的同伴張嘴咬了過去。
對一個正處于沖動情緒中的男人講理,和對一個女人說‘你無理取鬧’一樣可怕,更何況亞恩面對的是三十多個幾近瘋狂的男人,所以他只能先采取暴力方式來讓這些人冷靜下來。
此時的傭兵無疑都冷靜了,接連的打擊和刺-激讓他們的大腦沒有一刻鐘的時間去休息,現在躺在地上,再去面對變成僵尸的同伴,自然什么都想明白了。
既然想明白了,那就可以拔刀了。
亞恩向前連踏七步,連斬七刀,地面也掉落了七顆頭顱。
然后他才對傭兵們說道:“我還有事,不能陪你們在這里浪費時間,收拾好你們的東西和心情,連夜離開還是留在森林里過夜,由你們自己決定。”
辛克萊從地上爬起,呆滯地看著眼前的東方人。一是感慨于對方強大,讓他一個資深傭兵隊長都毫無還手之力;另一方面則感慨于他本以為必死無疑的局面,沒想到只是被打了一下。
當他看到救下自己等人的東方人要走時,雖然心里有所猜測,但還是問了一句:“請問先生叫什么?”
“亞恩。”
………
一場小風波很快就散去了,傭兵們商議之后就地埋下同伴尸體,最終決定連夜離開。
且不提他們臨走前有多感謝,也不提亞恩對于這種情況有多不適應,只說他和獵人們就地休整了一會并趁機采集野草莓。
就在隊伍分散開來的時候,空曠的灌木叢中突然響起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