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曰意識到自己可能陷入了一張大網，可是驕傲的他并不愿意承認。他每天正常的工作，生活中，總會有神情恍惚的時候。他希望最好是一直忙到睡覺，這樣他就不用對付那些無聊的閑暇和心酸的夜晚。

　　不管在公司或是家中，只要他停下來，閑坐的時候，他就有控制不住自己的危險。他每次都抱著手機找到那熟悉的號碼，想著不顧一切地撥過去，哪怕只是聽聽小妹的聲音也好。

　　他內心有股小小的勢力老是想要抬頭，卻需要強大的意志力將它壓制，他的理智每天都需要和他糾纏一番。

　　有天中午，他又不自覺地神游起來，電話鈴聲給他帶來片刻的清醒。

　　是天益集團的副總裁，石謙打過來的。

　　天益集團是一家涉及商業、網絡、制造業的跨國公司。

　　石副總裁之前只是負責這邊公司市場部的宣傳策劃，也是不久前才被提升為執行副總裁。

　　“子曰，這兩天你自己怎么不到我們公司來了，還委派了專人負責和我們的聯絡，也不提前和我說一下。”石副總裁說話和平時一樣，慢條斯理，并沒有興師問罪的意味。

　　子曰這話聽得有點懸，不知道如何接，只好不置可否。

　　“我看你還是明天來一趟吧，我正好有事要和你談一下。”

　　還好他掛電話之前沒有顯得很生氣或是咄咄逼人。

　　莫子曰有點蒙，仔細想著對方說的話，一時找不著北。

　　他這兩天大腦運轉總是慢個半拍，等他在辦公室繞了好幾圈，才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腦袋，他想起來了，八成是小妹。

　　他急急忙忙撥通了她的電話。

　　小妹第一時間接通了電話，她不知道是等著被表揚還是被挨批，她的表情有些尷尬。

　　上周，牛二虎回去之前還是替她約見了天益的石副總裁。小妹恭恭敬敬地拜見了這位，他果然和二虎說得一樣，說話溫文爾雅，特別地客氣謙讓，再加上他胖胖的身段，給人非常和善、低調的感覺。

　　二虎也是因為之前給他們做了一個企劃案子，才結識到他，只因比較投緣，經常聯絡，他每次來省城都會拜見他。

　　正是這儒雅的第一印象，使得小妹敢于在第一次非正式的見面之后，又大膽地致電給他，希望能夠到天益公司正式拜訪他，當然，她打著的旗號是樂美公司。

　　這位石副總裁同意了小妹的拜訪。

　　其間小妹提起了保證金的事情，她準備了許多說辭，也預備了持久的耐心，打算和他好好地解釋解釋，希望他能大人打量，不要計較。她也做好了很多糟糕的設想。

　　然而，他并沒有現出想像中的暴怒和不可商榷的口氣，保證金的事情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下，就一帶而過，既沒有為此事和她大談契約精神，也沒有要加碼的傾向。

　　所以，從天益回來之后，小妹心里面倒是敞亮了許多，她看到了自己和樂美的曙光。

　　她一看到莫子曰打來的電話，心里已經有數。

　　小妹小心翼翼地講明了原委，莫子曰的柔腸百轉一下子變成了急火攻心：

　　“小妹，你為什么做事情如此草率，我之前再三申明，不用你操心，你干嘛給我惹事，這次我真的要你負責，負全責。”他是真的惱火，他想著天益的事情多半黃了。

　　“那石副總裁并沒有追究保證金的事情，應該不會有影響到你們之間的合作。他也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不滿。”她以為他多慮了。

　　說這個人簡單，還真比他想得還要簡單，簡直就是幼稚了。

　　“人家那么大一個副總裁，難道和你一樣修為，所有的事情都攤在臉上，非要和你拍桌子、放狠話，你才知道問題嚴重了。”

　　“你下午馬上到我公司，來龍去脈給我倒清楚，我要琢磨一下，明天怎么去和他說。”

　　小妹立即從命。最快的時間，出現在了樂美。

　　“我說，你怎么有那么大能耐和天益接上頭的。”她一進他辦公室，他就不由分說地質問。

　　她將二虎引見的事情如實說了一番。

　　“什么哥哥？這么厲害，怎么不讓我見識見識？”

　　“我家里面的，他只是好心幫忙而已。”

　　“他要是好心幫忙，就不該帶你這個冒失鬼去了。”

　　“剛才他們的石副總裁打電話過來，叫我明天去一趟，這不擺明了嗎，要興師問罪。”

　　“你到底和他說了什么，怎么扯的啊？”莫子曰知道這人腦子不拐彎，怕她說不清楚，他明天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妹居然從兜里掏出了一張名片，他一看，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居然滿不在乎地打著樂美公司的名號，給自己安了一個“總經理特別助理”的頭銜。

　　他至少有幾分鐘說不出話來。

　　“那你接下來準備要干什么？你最好一股腦兒告訴我，好讓我有個心里準備，不然到最后被你害慘了，我自己還不知道。”他以前只是以為她為了工作熱情過度，這次更是讓他大跌眼鏡。

　　“子曰，我絕對不會做害你或是你們公司的事情，我真心希望你們公司蒸蒸日上，進入世界500強。”

　　子曰不由地咳嗽了起來，他知道她和他現在根本不在一個頻道。

　　“石副總裁叫你明天過去，我會和你一起去，你放心好了。”她的口氣仿佛自己就是他的智囊團。

　　他被剛喝的一口水嗆到了。他甚至有些搞不清楚了，不由懷疑起，他和她至少有一個人的智商有問題。

　　她仿佛畫了一個圈，可他卻跳不出來。

　　下班前，小妹輕輕松松地走了，莫子曰心頭的沉重她完全沒有留意到，她只想著明天要準時趕到天益公司，和他一起，再次拜見石副總裁。

　　次日上午，小妹早早地出現在了天益公司的門口，她等了大半個小時，莫子曰才姍姍來遲。

　　她沒有任何地不愉快，興高采烈地迎了上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滿眼的責備和擔憂。

　　當她跟著他一起走進天益大門的時候，莫子曰告訴自己，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他轉眼看到她眼中充滿的自信和坦然時，他只好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