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一起來，兩個人的心情都不太好。蘭姨雖然準備了豐盛的早餐，并不能調動起她們低落的情緒。
一到公司，小妹就去了周經理的辦公室。
“經理，有個情況可不可以向您請教一下？”她想起姐姐對她說的話，做人做事都要低調，便壓著性子和經理說話，盡量使自己看起來不那么急躁。
周經理正忙著他的事情，抬起眼看看她，發現眼前這個人有點不對勁，居然慢條斯理地和他講話，不知道她究竟打什么主意。
“講，有話直說?！北狈饺说暮浪媸翘焐摹?p> “哦，是這樣的。香香這邊有幾家回款不良的客戶，不知道公司會有怎樣的打算？”
經理不說話，盯著她一會，才慢悠悠地說：
“這個是香香負責的案子，公司有任何的計劃或是動作也只會告知她本人。你只要將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就行了?！?p> “嗯，是的，您說的是。我只是想多學習學習，長點見識。經理，我想請教下，公司與客戶合作之前是否會簽訂合同的？”
“當然會啊，不然怎么做生意？”
“那合同上是否有專門針對付款的約定？”
“那當然有，不然簽訂合同還有什么意義？”
“哦……”
“既然有合同，那按照合同執行不就可以了嗎？”
“你還挺聰明的啊！”周經理對她的天真嗤之以鼻。
“照你這么說，我們公司那么多的銷售人員都可以撤了，別說他們，就是律師、法院的都可以回家休息了?！?p> 小妹摸摸腦袋，不好意思地笑笑。
“小妹，不是我說你，你好歹也是我們業務部的，有些常識你也應該知道，別人不可能告訴你所有的事情，你只要平常多留意留意，多長個心眼，有些東西自然而然就學到了?！?p> “是，是。”
“經理，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周經理不說話，就這樣看著她，等著她的正文。
她猶豫片刻，還是惶恐地講了出來：
“我可不可以看下我們和樂美公司當初簽訂的合同?！?p> “你還真不嫌事多！”
周經理白了她一眼，接著說：
“想看可以啊，不過，合同不在我這兒，所有的合同簽完字之后都會到總經辦那邊存檔?！?p> 小妹一聽，心想在總經辦那邊就好辦了，她多少輕松了一點。
“經理，謝謝您了，那您忙，我先走了?！?p> 她得到了想要的“情報”，絕不耽擱一分鐘，扭頭就準備要走。
“今天晚上的會議，你別忘了。還有，我知道，你是擔心香香，知道你們兩個走得近，但有些事情不是急就能辦好的，你不要好心辦了壞事，給我悠著點?！?p> “嗯，是，是。”小妹一邊應著，一邊往外面退。
她剛走出了辦公室，一抬頭，差點和迎面而來的香香撞了個滿懷。香香瞪大眼睛看著她，小妹沖她笑笑，也不說話，自顧轉身跑開了。
她本來想直接去找唐宋要合同看一下，可他正好外出了，她只好回到自己的位置。她坐在那兒，將周經理說的話又前后想了一遍。經理讓她凡事不要急，難不成他胸有成竹？她心里又冒出了一點點希望。
還沒到下班時刻，副總果然又出現在那個大會議室。他捧著他的大本子和一堆報表仔仔細細地看著，表情相當得冷峻。
小妹遠遠地看著就覺得脊背發涼，她料想今晚的會議可能很“隆重”，心里默默地替香香捏把汗。
果然，在聽取了幾大區的業務報告之后，他的重點又轉向了貨款。
既然提到貨款，香香又是被副總特別“欽點”的那一個。
那幾家信用不良的客戶，只有一家象征性地支付了半年前的欠款，但也只是杯水車薪。副總一家一家地念著，當他念到樂美公司的時候，便停下來了。因為這大頭的部分，沒有任何的變動。
香香很清楚地知道副總的意思，她馬上認真地匯報了上周和這家客戶溝通的情況。
但她還沒有說完，副總的聲音就制止了她：
“我只問你一句，這家客戶逾期的款子什么時候可以到公司的賬上？”
沉默，難堪的沉默。
小妹瞅了一眼周經理，他沒有任何要替香香說話的打算。似乎用這難堪的沉默表明他的立場。
副總并沒有像上次那樣跳了起來，也沒有責罵香香，他看香香不應，接著說：
“我知道你們在外面和客戶周旋不容易，但我們這么拼命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錢嘛。錢收不回來，一切都是空的。我不針對誰，我只是就事論事。我們拿了公司的薪水，自然要為公司辦事?！?p> 副總的腔調居然一反常態，不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他停頓了幾秒，又接著說：
“如果有的人老是只拿錢卻辦不好事，這個就不太好辦了?！?p> 副總的話嗓門不高，卻像是個有定向目標的炸彈。
可這還不夠，偏有那嫌事小的人趁機攛掇。
“副總，這家客戶的貨款拖欠也太久了，每次聽您提起，我們大家心里都很擔憂，何況金額非同尋常，如果每家都這樣，那公司都沒辦法正常運作了。肖總要是問起來，您也不太好交待。只管訂單，不顧回款，這樣的主管是誰都會當?！?p> 一個嗲嗲的聲音從會議桌的一角射了過來。
不用抬頭，小妹也知道這是誰的聲音。
華東一部，左右逢源的銷售主管丁柳紅。這位丁小姐，她當時由于偶然的機會得到了肖總的青睞，便被公司關照做了現在一職，半年了，無功也無過，但她憑著八面玲瓏的手段，各級主管都會給她個面子，她現在因為男朋友的原因，一門心思想調回來，正好趕上香香這事，更是早晚的惦記著。
這位人物，小妹已經領教過好幾次了。每回開會的時候，她都能將她的報告念得和抒情詩一樣，簡單的事情經過她的巧舌也能變得高大上。這也沒什么，可自從香香負責區域內的幾家客戶回款不良以來，每次的會議上她都要影射香香。小妹早就對她敬而遠之。
這回仍舊是對香香不依不饒，跳將了起來。
所有的目光并沒有看她，而是投向了香香。
香香第一次感受到了目光的鋒刃。
緊要關頭，有個人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