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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林劍史

第七章 當年謎

石林劍史 丁五公子 19171 2017-09-20 10:07:33

  李之妙左手拉了元丹右手,提了元丹,準備上山。剛過了巨石,元丹聽到枯枝折斷之聲,心里一凝道:“有人!”當下站定,拔出長劍。卻見李之妙掩面吃吃而笑。

  元丹輕聲道:“別笑,此人輕功好高!”

  李之妙道:“別疑神疑鬼的,哪有人?還在上面呢!”

  元丹內力恢復,耳聰目明,剛才枯枝折斷之聲,乃是人足踏斷枯枝所致,非是風吹枯枝的聲音;這聲音幾乎細不可聞,乃是極高明的輕功,他心中暗驚,心道:“莫非是玄鐵崖聞過或李復國到了。”

  只見前面樹影中人影一閃,一人快速殺出,來人好快,直刺自己胸口,幾乎看不清來招,但勁風凌厲,刮的臉面生疼。

  元丹凝神關注,一劍刺去,用的正是“破劍式”的“消、引、吸、化、定”五勢,只感到劍上一震,幾乎把握不住,他退后一步,方才消了敵勁,那人又撲了過來,直刺下腹,元丹退后一步,留足空間,“破劍式”五勢盡出,方勉強擋住,仔細看時,來人所持,不過是根枯枝而已,只是枯枝上布滿內力,不遜于鋼劍利刃,來人招式好快,第三招已經遞到眉前,他反身翻出,如一只大鶴,翩然飛出,落到一丈開外,他連受三下重擊,內息居然頗有不暢之感,借力飛出之時,在空中調勻了氣息,可說是自從打通任督二脈以來,從所未有。

  他剛站定,那人枯枝也已經從下反撩上來。元丹接了三招,十分狼狽,但也幡然醒悟,這人劍招終究不脫“以意馭招”范疇,只是這人好生厲害,“以意馭招”乃是以劍意融合相關招式為一招,她居然一招之間還含有第二招變化,林飛雪在“以意馭招”中,提煉各招精義,找出其破解之法,已算是奇峰突起,這人卻是走的詭異變化之道,雖不如林飛雪劍法堂堂正正,但也平添鬼魅氣氛,往往出人意表。

  他瞧出來人劍意,心中就沒先前驚慌,何況對手手中只是一根枯枝,終不及真劍威脅大。第四招,他大退一步,手上劍招發出,正是正宗破劍式的“消、引、吸、化”四勢,他知道來人招式詭異,難以定住,因此只用四勢,只用四勢,劍勢更強,果然擋住來招,站穩了腳跟。

  來人“咦”了一聲,手腕一抖,居然是青城劍法的一招“青城幽幽”,來招一式九點,分襲元丹上身九處大穴。元丹見她此招分向,力道頓時弱了,想也不想,踏前半步,劍指中宮,牽引對方劍招,消了來勢,化了勁力,來人中間被化,兩邊所點,便不能繼續,內力弱了,被元丹劍上勁力一碰,枯枝難以受力,只聽咔嚓一聲,就砰然折斷,斷節飛出丈余,插入地中,不見蹤影。

  那人動作好快,已經退后一丈,俏立當地,元丹此時,方有時間細看,來人卻是白發蕭蕭,蒙了面紗,月色之下,看不清楚面容,但是個女子無疑。

  元丹自從練得五路神劍來,還從未用全“五勢”無功,不能破了對方劍招,還逼迫退了三步,且對方只是臨時拿了一根枯枝當兵器,來人武功之高,委實可佩可怖。

  那人輕聲道:“你會林飛雪劍法!”聲音蒼老。

  元丹耳力甚佳,聽她故意說得平淡,但聲音還是有一絲顫抖。

  卻聽李之妙歡叫道:“姑婆,你來了!”

  那女人哼了一聲道:“你怎么帶外人來了?不知我的規矩嗎?”

  元丹心下釋然,原來這人竟然是與師祖齊名的“北狐”,怪不得武功如此厲害。

  卻聽下面山腳處,腳步聲嘈雜,想來是李復國等人還是識破了李之妙詭計,追了上來。

  那北狐道:“上來吧,他們不敢越界。”

  兩人跟在后面,上了山頂。只聽下面一人高聲道:“姑姑,侄兒李復國求見。”

  北狐道:“走吧,不知我的規矩嗎?”

  李復國道:“姑姑,妙兒年少,不經世事,容易被人欺騙,你見了她,勸她趕快回來,別做對不起祖宗的傻事。”

  北狐道:“快走,別啰里啰嗦。”

  李復國道:“是,侄兒去了。”

  那人在前,李之妙、元丹在后,跟她轉了幾個圈,來到一房屋面前,元丹見那屋乃是青石砌就,茅草蓋頂,甚是簡樸,左右三間。三人來到正中客廳,里面除了一張八仙桌,還有四張竹椅竹凳,再無余物。

  北狐坐定,盯住元丹不住端詳。

  李之妙道:“姑婆,這人是石林弟子,林劍仙的傳人。”

  北狐道:“石林早就不在了,何來傳人?你爹爹為什么追殺他,難道林飛雪已死?”

  李之妙道:“林劍仙還在,他已經重建石林,這位公子乃是林劍仙的傳人。石林準備九月初九舉行重建大典,他來少林知禮,與我們起了沖突,被爹爹追殺。”

  李之妙道:“那你為何帶他來此,不怕我一劍殺了他?”

  李之妙道:“他對我有救命之恩,因此我救他一命,姑婆,我帶來的人,你可不能殺他,是不是?”她坐在老嫗旁邊,伸手抱住老嫗左胳膊撒嬌。

  北狐道:“你爹爹心狠手辣,你犯了教規,他豈不重罰于你。何況這人,是石林傳人,日后必是你爹爹的勁敵,你怎能救他?忒也糊涂,我看你動了其它心思吧!”

  李之妙被說中心思,俏臉緋紅,低頭不語。

  北狐一聲長嘆道:“冤孽啊!”

  李之妙道:“爹爹從來疼我,他終究不會拿我怎樣。況且帥公子救我一命,我還他一報,也是應該。”

  北狐嘆道:“你爹爹志在天下,誰阻擋他謀事,都是他敵人,就是最親近之人,也毫不猶豫誅殺,你可當心了,日后你爹爹要殺你,你就到我這來,只有我還鎮得住他。”

  李之妙道:“不會的,我爹爹不會殺我們的!”

  北狐道:“不會?我親眼見他殺自家。,也許你們是他孩子,他不會吧!”

  李之妙大吃一驚道:“我爹爹殺了誰?”

  北狐撫摸李之妙頭道:“傻孩子,可憐的孩子。”

  李之妙忽然站起來道:“你是說…..你是說……”滿臉驚恐懷疑之色。

  北狐道:“你聽說什么了?”

  李之妙低聲道:“十年前,耶律師伯前來質問爹爹,說是爹爹殺了媽媽,你是不是看見什么了?為什么耶律師伯會來質問爹爹?”

  北狐嘆了一口氣不答。

  李之妙蹲下身來,抱住北狐大腿哭道:“姑婆。你告訴我到底怎么哪?”

  北狐緩緩道:“你們兄妹兩也大了,我就說給你們聽,你們自己拿主意。十年前,你哥哥十歲,你八歲,在我這里玩,當時也是熱天,一天晚上,已是二更時分,你們已經熟睡,我聽到有人往這山上跑,我就下來查看究竟。剛到大石旁,見你爹爹與人相斗,那人是個女子,我本來不認識,但見她眼睛微藍,頭發淡黃,像是波斯人。”

  李之妙聽得“波斯人”三字,心里一緊。

  北狐道:“我見你爹爹占了上風,就沒出面,你爹爹當時武功還沒大成,但也遠勝那波斯胡女,第二十五招上,一劍刺中了那波斯胡女大腿,那波斯胡女受傷就坐在地上。我聽你爹爹說道:‘古塔麗絲’,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瞧在孩子面上,饒你不死。”

  李之妙聽得“古塔麗絲”名字,驚駭莫名,這正是她母親名字。

  北狐繼續道:“我聽得‘古塔麗絲’名字,也很奇怪,我雖然不準你父母還有你二叔他們前來,但也知道他們娶了波斯女子,也知道她們的名字,因此見他們夫妻爭斗,很是奇怪。只聽你母親道:‘我是教中圣女,不能叛教!’你爹爹道:‘那么你當初嫁與我,乃是來我教偷藝的了?今天你偷了我教武功秘籍,是要回去復命了。’你母親道:‘正是,我姐妹倆奉教中密令,前來中國整頓我教教務。師兄在此主持大局,聽聞你家有石林秘籍,命我姐妹倆嫁與你家,伺機取得秘籍。’”

  李之妙道:“你是說我媽媽是‘波斯教’的‘圣女’?”

  北狐道:“我不知道啥波斯教。你爹爹道:‘我早就懷疑你們,今日之事,只要你答應歸順我沙陀族,我就饒過你,你對你師兄說,一直沒找到石林秘籍,實在不好推脫,就拿些石林粗淺武功去交差,你看如何?’你母親道:‘李復國,我不知道你,你不就是還想套我教秘傳嗎?休想!’”

  李之妙叫道:“不是的,不會的!”

  北狐搖頭道:“哎,你自己判斷吧,我聽你爹爹言道:‘你防備我多年,從不顯露密功,那是從未想過與我齊心了。’你母親道:‘我不會叛教。’,你爹爹道:‘你不叛教也就罷了,為何上姑母這里來?你想帶走孩子嗎?’你母親道:‘不錯,我們分道揚鑣,我得帶走女兒。’你爹爹道:‘你想帶走她,讓她當圣女不成?’你母親不說話,只點了點頭。”

  李之妙“啊”的一聲驚叫。

  北狐道:“你爹爹氣憤之極,罵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好好待你十年,你竟然這樣待我。看在孩子份上,我給你一次機會,我也不要你脫教,就像現在一樣,你回去不與你師兄聯系,好好在家帶孩子,否則我今天就滅了你!你答不答應?’你母親不答,搖了搖頭。”

  李之妙知道父親脾氣,閉了雙眼,淚流滿面。

  北狐道:“你父親啥子脾氣,見他搖頭,立刻上去把她殺了。然后掏出經書,把她尸體拋下懸崖。”

  李之妙再也忍耐不住,痛哭失聲。北狐、元丹也無言安慰。過了良久,李之妙才停了哭聲。

  北狐嘆道:“咱們李家祖孫五代,說是為了啥祖宗基業,六親不認,我看是著了魔。”

  其時東方泛白,天開始亮了。元丹、李之妙兩人,整夜奔波,元丹這下疲頓之極,昏昏睡了,北狐見李之妙困頓,怕她因為母親之死,傷心過度,衣袖一拂,點了李之妙昏睡穴,李之妙也昏昏睡了。

  元丹悠悠醒來,只見滿室陽光,只是正午時分,李之妙還在昏睡。北狐端坐椅上,正在打坐。這下光線充足,看得清楚,元丹透過面紗,看見北狐,吃了一驚,她滿頭白發,但面上皺紋極少,想來是駐顏有術,看起來不足五十,元丹心道:“李之妙老了后多半就是這個樣。”想到此處,猛然一驚,“啊”的一聲驚叫出口。

  他忽然驚叫出口,立刻驚醒了北狐、李之妙兩人。

  北狐見他呆呆地看著自己,不明所以。李之妙見他如此,也大是奇怪。

  李之妙推了推他道:“干嘛?”

  元丹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你就是慕-容--妙--可!”他一字一頓,盯住北狐。

  原來他看到李之妙和北狐面容十分相像,猛然想起虞山之上林飛雪見到李之妙所言,心思電光一閃,驚叫出來。

  北狐啪的一掌,旁邊八仙桌一角應聲而碎,看來十分震怒。

  李之妙叫道:“你胡說什么?這是我姑婆,不是慕容家的人。”回頭望去,只見姑婆滿臉殺氣,盯著元丹。

  元丹也盯著北狐,眼光眨也不眨。

  只見北狐殺氣漸去,眼光盯著室外,最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李之妙問道:“姑婆,到底咋回事?”

  北狐嘆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冥冥中自有天意,還是石林弟子認出了我,還是林飛雪的傳人,當真是前世的冤孽啊!”

  元丹心思電轉,把石林往事梳理了了一遍,心里大致已經明白。

  李之妙道:“姑婆,你怎么會投身慕容家?他家不是我家的老部下嗎?”

  北狐搖頭不答。

  元丹冷冷道:“化身慕容妙可,然后結識林家,找林家推薦,想必是為了混入石林了。”

  北狐道:“你果然很聰明,一下就猜到了。”

  李之妙道:“怪不得林劍仙問我是不是慕容家的人,原來如此。”

  元丹道:“你要上石林也就罷了,何必騙了我師祖,讓他一生在虞山等候。”

  北狐道:“他原來是你師祖。哎,我認識他時,他還在執掌‘十二連環塢’,他對我很好,是我對不起他。只是他武功太高,我如不讓他在虞山等候,只怕他查出根源,會壞了我李家大事。”

  元丹道:“石林一派,四十年前,都是毀于你手了?”

  北狐嘆了一口氣不答,緩步走出室外,李之妙怕元丹動手報仇,牽住元丹左胳膊。兩人也跟隨走了出來,只見日頭當中,樹影斑駁,知了在樹梢鳴叫不已。

  北狐道:“好冷啊!當年之事,虧陰德太多,這幾年來,我長夢見師兄們前來找我,我怕是快要去陰間見他們了!我不但對不起飛雪,還對不起石林上上下下的師兄弟們,更對不起葉掌門。”

  兩人見她訴說往事,都靜默下來。

  北狐道:“當年青城張掌門大敗我祖父,我祖父雖重傷而回,但對石林武功佩服之極,臨死前要我父親想方設法取得石林高深武功,不然難以恢復祖宗基業。不想沒過幾年,石林與少林大戰,差點覆滅,不料薛大俠匡扶石林,竟尓讓石林保住一絲氣息。我爹見機會難得,就讓我到了江南,想辦法混入石林,我本叫李妙可,十多歲時就被爹爹寄養在姑蘇慕容家里,并改名叫慕容妙可,轉變口音,了解江南風物。后來我聽得太湖林家與石林交好,就結交林家。當時飛雪執掌‘十二連環塢’,他不過二十出頭,少年成名,我見他飛揚灑脫,本以為難以結交,不想他對我極好,教了我不少武功,我借口他家石林武功注重劍法,不夠齊全,要上石林學藝,他還為此上石林為我說情。哎,我為了讓他幫我,欺騙了他的感情,我當真對不起他。”

  李之妙道:“那然后呢?”

  北狐道:“我十六歲上了石林,成為唯一的一個女弟子。眾位師兄對我都很好,特別是石林葉掌門,對我極好,我在石林學藝五年,可說沒受半點委屈,隔幾年還能回姑蘇慕容家,那時爹爹和哥哥都來姑蘇看我。可是四十年前,三月份一天,慕容叔叔上石林找到我,要我依計行事。哎!”

  元丹兩人聽她說道緊要處,不敢出聲。

  北狐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在石林待了五年,與眾位師兄已經有了感情,下不了手,況且葉掌門對我極好,我們私下已經有了盟約。”

  李之妙“啊”的一聲。

  北狐道:“葉掌門其時不過比我大了三歲,我倆談得來,相處久了,所謂日久生情,也是冤孽啊。我不愿配合,我爹爹親自到了雙河鎮,要我執行命令,否則他就死在我面前,我被逼無奈,只得答應。不過他答應我饒葉掌門一命,廢了他武功后交給我處置。”

  李之妙道:“咱們既然不敢明來,說明石林武功不弱啊,他們這么多人,咱們怎能一網打盡,不留痕跡?”

  北狐道:“還能怎樣,使毒唄。為了不留痕跡,又不要讓中原武林人物發覺,慕容叔叔親去西域,歷經波折,才取了一點西域異毒回來,名叫‘佛陀迷’,此毒無色無味,只能保持兩個時辰。我按約定時間放在石林高處的天水閣里,我自己也中毒,昏迷不醒。”

  李之妙道:“這毒有解藥沒?”

  北狐道:“此毒實際為迷藥,不需要解藥,主要是異于中原,讓人無法察覺,同時用后不留痕跡,不怕別人追查。我醒來時,已經在后山山洞之中,爹爹他們十來人也都隱秘藏在山洞之中。”

  李之妙道:“為何不趕快逃跑,不怕被人發覺?”

  北狐道:“咱們都是異地口音,千里逃跑,豈能不被發現,我們早就做好計劃,在山洞中待了一月,才翻山北上,舍了兵器,扮成生意人,運了糧食北上,不走渝州和劍門道。他們在這里搜尋外來人員,豈能發現我們。”

  李之妙道:“姑婆,那你是大功臣啦,他們該把你供起來,為何你又一個人住在這里?”

  北狐道:“哼,他們言而無信,我哥哥,也就是你祖父,先是騙我說已經派人把葉掌門送到薄山了,實則在石林就把葉掌門殺了,還說…不留后患,一起拋尸在湖中心。我知道后,因此與他們鬧僵了,我就出來單住,我也不教他們石林武功,讓他們自己摸索去,他們雖然取得秘籍,但有幾門非要口訣相配,才能練成,因此他們只練成了大無意心法、拙空劍法、輕功撲擊之術、大搬運之法,其它四門絕技,難得登堂入室。后來我爹爹還來讓我回玄鐵崖,我發誓不再回去,還惹得爹爹大大傷心。他……他后來不久也去世了。”

  她說到往事,眼淚潸然流下,也不知是為葉掌門還是她父親。

  三人沉默良久,皆不言語。

  過了良久,北狐才道:“小妙,我說這往事給你聽,想讓你知道你祖先是些什么人,也盼你別走上我的老路,一輩子都在為年輕時候的事后悔,受折磨。只不過你救了這小子,我也不知是對是錯,你自己處理吧。你們現在可以下山了,我看他們幾百騎,往南面去了。”

  元丹“哎呦”一聲道:“他們是去攻打少林了。”

  北狐“哦”一聲道:“看來你爹爹他們武功都已經練成了,現在要準備統一武林了,哎,武林至此再無寧日了,你們走吧!”

  兩人走下山來,到了官道上,其時天氣正熱,在山上還好點,到了官道上,路上熱浪襲人,兩人在山上也沒吃東西,這時頗有點饑餓,李之妙放眼望去,只見前面有一瓜棚,那旁邊應該有西瓜地了,當下帶著元丹往那瓜棚而去。到了近前,才發現瓜棚中有人看守,一個四十來歲的粗壯漢子,睡在涼席上,正在打呼嚕。

  李之妙道:“喂,看瓜的大叔,買個西瓜,多少錢?”

  那看西瓜的見是一個美貌少女前來,他視線被擋,沒看見元丹,見正午時分,路上沒人,起了色心,笑道:“姑娘想吃瓜,可以不要錢,那就看姑娘咋說話了?”

  李之妙見他色瞇瞇地看著自己,心里一陣厭惡,說道:“這瓜多少錢,你說個數。”

  那看瓜的笑道:“姑娘眉清目秀,像畫上下來的,要吃個西瓜,不要錢,過來陪大叔聊幾句就行。”下了涼席,就來拉李之妙。

  元丹聽得這言語,不由得笑出了聲。

  李之妙哼了一聲,伸出手去,便要點了那人死穴,忽然心中一動道:“我如殺了這人,他定要怪我心狠手辣。”當下伸指輕點,點了那人啞穴,那人翻滾在地,痛苦扭曲,卻又喊叫不出。

  元丹見她出手,直點那人死穴,自己想要施救,已經來不及,忽然見她改了穴道,不由得微微一笑。

  李之妙回頭見他正在笑自己,不由得面上一紅,疾奔到瓜地里,選了兩個又大又熟透了的西瓜,提進瓜棚。

  只見元丹已經點了那人昏睡穴,正在瓜棚相候。李之妙拔劍破開西瓜,一人一個,兩人吃了西瓜,肚中饑火方才熄了。

  兩人在瓜棚中避陰,李之妙見他老往瓜棚外看,顯然是掛念少林,不由得哼了一聲。

  元丹笑道:“好好的,哼什么?”

  李之妙道:“人家少林關你啥事?你還想自投羅網不成?”

  元丹道:“我既然知曉此事,自然不能撒手不管。別做聲!”他耳力遠超李之妙,聽得來了十來騎。

  他伸頭朝外望去,果然見十來人從西面縱馬而來,往東疾奔。李之妙這時也聽到了。兩人奔出去,要兜住這群人。

  稍微近些,李之妙見了這些人打扮,知道這些人,乃是運城的一個小幫派,名喚“鹽湖幫”,受山西分舵的堂哥李之復轄管。當下拉了元丹,站在官道正中。

  那幾人見官道上有人攔道,緩慢走進。李之妙從懷中掏出一物,那領頭之人立刻下馬問安。元丹昨晚見她亮過此物,乃是巴掌大的一塊令牌,黑黝黝的,現在看的仔細,見上面書有“沙陀令”三字,令牌底面刻了一狐貍。

  李之妙道:“你們是‘鹽湖幫’的吧?我讓李之復記你們一功,我們有急事趕往少林,你們牽兩匹馬來。”

  那人立刻下令,讓手下牽了兩匹馬來,交給兩人。他見了令牌,又見李之妙打扮,猜到了李之妙身份,乃選了兩匹最好的馬獻上。

  兩人有良馬在手,立刻啟程前往少林。只是日頭還盛,也不敢放盡馬力,兩人騎在馬上,迎面風吹,倒是不熱了。

  傍晚時分,過了黃河,晚上到了靈寶。元丹就是在靈寶中了蒙汗藥被擒,現在到了這里,自是不一樣的感覺。

  兩人進城歇了,第二天一早,不知李之妙用何手段,又換了兩匹高頭大馬,兩人繼續東行,過洛寧,伊川,兩人換馬不換人,終于傍晚時分,到了登封鎮,追上了李復國大隊人馬,李復國在登封鎮上歇息,兩人不敢靠近,在一個農家歇了。

  李之妙心潮起伏,沙陀教謀劃此事已久,自己也曾出謀劃策,現在自己卻不能參加,想到自己受父親寵愛,授予大任,現在自己袖手旁觀,可是不孝。她自小受父親熏陶,要為李家恢復祖宗基業獻出一切,雖經這點波折,聽了姑婆之言,有點動搖,她傾心元丹,也是另外一個舍不得走的原因,她思前想后,終究還是舍不得父親獨自一人統率隊伍進攻少林,決定前去,她不敢面對元丹,猶豫了下,房中無筆墨,就用“胭脂”在墻上寫到“父恩深重,不得不報,感君子高義,我當勸父少傷人命。”落款“妹妙”。

  她牽了馬,獨自一人,往登封鎮上而來。只見鎮上守衛嚴密,她一現身,守衛立刻通報,也不阻攔。她進得鎮上最大的“觀武”客棧,果然見使者游天樂帶隊值守,五長老之首的雷飛虹在門口相迎。雷飛虹見了她,高聲道:“大小姐到。”帶領李之妙入內。

  李之妙進門,只見爹爹高坐椅子上,左右兩排椅子,前面四張椅子,首位空了,分別坐了左護法夏知聲、右護法拓跋壽、軍師聞過。再下面十張椅子,坐了四大長老,另外還坐了慕容飛劍、上官克難、司馬明三人;其余使者,站在最下手。可說沙陀教精銳,除二叔和哥哥外,基本齊聚。

  其他人見李之妙進來,都站起身來,李之妙見父親面色不愉,快步上前,高聲道:“女兒見過爹爹。”又回過身來來抱拳道:“晚輩之妙見過各位護法、長老和前輩。”其他人都抱拳答禮。

  李復國哼了一聲,示意眾人坐下。

  李復國道:“你不是隨那石林小子去了嗎?還回來干啥?”

  李之妙道:“孩兒當日在天柱山,遇到‘“飛天神魔”’,武功不及,差點被他所害,幸虧石林元丹公子及時趕到,救了女兒,讓女兒免遭惡人侮辱。女兒欠他一命,因此救了元丹公子一命,女兒違反了教規,請父親責罰。”

  聞過道:“大小姐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正是我教本色。咱們如果當初殺了那石林弟子,江湖上反要說我們恩將仇報,現在小姐一報還一報,正好了了這恩怨,咱們以后再捕殺這石林弟子,江湖上也不能說什么。”

  只聽一人道:“正是。”卻是左護法夏知聲,夏知聲繼續道:“小姐這半年來,建了不少功勞,且小姐現在回來,正好說明小姐以大局為重,忠于我教,大家說是不是?”

  座下眾人都附和求情,李之妙雖為大小姐,但為人處世,頗得人心,況且她還救命恩人人情,也算有情有義之人。

  拓跋壽道:“教主,我雖恨不得咱們早點抓住這小子,以免日后成為我教的禍害,但我還是不贊同用毒使計把他擒來,更何況他對大小姐有恩,大小姐義釋他,那是做得相當漂亮。現在大小姐回來,可見她心底光明磊落,忠于我教。我認為此節揭過,讓大小姐以后多出力就是了。”

  李復國道:“今天看在眾位伯伯叔叔面上,饒過你這一次,今后再敵我不分,絕不輕饒,坐下吧!”

  李之妙謝過,到長老位置坐下。李開國、李之孝、李之妙三人不在教眾擔任職務,但參與教務,李開國對應護法位置,李之孝、李之妙對應長老位置。李開國手下三世家掌門也對應長老位置。

  李復國道:“二弟還有一會才到,不等了,軍師,你把明天任務分配下去。”

  聞過站起身來道:“奉教主令,各位兄弟,明日一戰,乃是我教定鼎江湖第一戰,望各位奮勇爭先,建立殊功。”眾人起身,齊道:“奮勇爭先,建立殊功。”

  李之復示意大家坐下。

  聞過道:“明日對戰少林,只求折服少林,不在剿滅,此乃第一要義,故各位當盡可生擒,不可大開殺戒,切記。”眾人皆曰“遵命”。

  聞過繼續道:“少林中除了方丈之外,還有四位長老,武功高強,這五人由教主、二爺、兩位護法和我對付。具體對手分配,由教主現場確定。少林玄字輩弟子,共五十六人,凈字輩九十五人,由慕容飛劍率領幾位長老、眾使者,三世家手下和護教衛士對付。少林寺中不會武功僧人五十三人,咱們饒過,不得濫殺。”

  聞過頓了一頓道:“少林羅漢大陣,威震武林,如少林結成羅漢大陣,史長老帶領鐵戰,率領一百烏鴉兵、一百鐵騎破陣。如單兵作戰,嚴令烏鴉兵和鐵騎兵參戰,。”

  眾人見聞過分配有度,都暗暗點頭。

  聞過道:“趙德勝率青竹幫、鹽湖幫及其部屬兩百人,守住少林東逃之路,少林弟子逃過此路,也不必追趕,自有人對付他們。吳淚痕率夷陵鹽幫、飛龍幫一百人守住少林南面,唐思凡率領鐵拳幫守住西面,張曉啼率領羅家寨眾人,守住北面,眾位主要是攔截少林少林逃竄之人,也要防止外面來人援助。李之復率領排教作為機動,防止少林弟子外逃。胡長老負責醫護傷員,上官克難受傷未復,不得參戰,在旁協助。”

  他頓了一頓道:“我明日也要參戰,我參戰之時,由大小姐指揮,各位務必聽令行事。”

  眾人站起來領命,然后坐下,唯李之妙站立不坐。

  李之妙道:“石林元丹公子,只怕明日會來相助少林,如何對付?”

  聞過道:“明日咱們快刀斬亂麻,先解決少林,外圍盡量拖延他。到時我們再回頭對付他就是。明日霧散之時,聽教主號令,一起殺出。”

  李復國道:“就按軍師吩咐辦,各位趕快回去準備,不可放松。”

  眾人都領命而去,只剩李復國父女、聞過和兩位護法。

  聞過道:“二爺也應該到了,他不到,這盤棋還不能穩操勝券。”話音未落,只聽衛士來報,李開國到了。

  果然李開國風塵仆仆到了,上前參見李復國和三位兄長。

  李開國道:“耶律國師昨日已經啟程,前往南少林了,因此我不用去南少林了,并且我已經讓姝兒前去相助。”

  李復國眉頭一皺道:“她能當什么用?”

  李開國道:“還沒稟告大哥,上次我來總壇,姝兒私自出去,竟然去東南彌勒教當了副教主,我也是前幾日才得知。”

  李復國哼了一聲道:“你讓她去當圣女了?我李氏子孫豈能如此!”

  李開國道:“我沒有讓她去,她自己偷偷去的,她胡作非為,哪是當圣女的樣子。不知她用了啥計,那方勝刀居然讓她作了副教主。”

  李之妙笑道:“妹妹貌賽仙人,還用著什么計策,這一路之上,妹妹可招攬了不少人。”

  李復國眉頭一皺,揮手制止李之妙再說。

  聞過笑道:“二爺傷養好了?”

  李開國道:“好了大半,這等大事,豈能少了我。軍師,明天我對付誰?”

  聞過道:“明天我們五人對少林五人,到時由教主布置。”

  李復國道:“明日元丹要來,咱們得速戰速決,當用田忌賽馬之法。”

  聞過笑道:“好計,妙計,那我去拖住少林方丈。”

  李開國道:“還是我去。”

  李復國道:“開國對付方丈,夏護法對付悟廣,拓跋老哥對付悟濟,軍師對付悟明,這剩下的戒律堂悟空不過我教長老水平,我五招內就可取了他性命。明天選定對手后,你們注意互相掩護。好了,明日大戰,時間不早,大家早點休息,養好精神。二弟和妙兒留下,我們拉下家常。”其他人都告辭出去。

  李復國道:“之姝此去東南,乃是以圣女身份任副教主,他學你胡作非為,豈是長久之計,你趕快讓她回來,別誤了性命。”

  李開國道:“大哥,方勝刀有何異動,咱們先下手為強,到時姝兒當了教主,我們再派人輔助她,東南可定。”

  李復國道:“話雖如此,你也要之姝注意形象,不可敗壞李家門風,男子如此,別人只說風流而已,女子如此,叫人不知說成啥樣,你告訴她,她做出了出格的事,我可要執行祖宗家法。”

  李開國見他鐵了臉,知道大哥動了怒氣,應道:“是。”

  李復國嘆道:“二弟,非是我對小輩太緊,這種事大傷陰德,你說你,身邊多少女子,可留下一丁半男?咱們李家人丁不旺,可不能再做這種事了。”

  李開國不敢回答,他四十無后,也頗感氣沮。

  李之妙道:“爹爹,云夢女俠前段時間前來找二叔鬧,要把她女兒認祖歸宗,你看這事咋辦?”

  李復國道:“既然是李家骨血,就可認祖歸宗,恢復李姓。說道人丁興旺,二弟,你與上官家打交道時間最長,他家的上官小仙咋樣,我看這姑娘不多言多語,但問啥皆知,況且長相端正,是個有福之相,你們看如何?”

  李之妙笑道:“爹爹,你不是想招兒媳了吧?”

  李開國道:“之孝也不小了,不能只想武功,該是考慮這事了。這小仙言語不多,記性特好,是個好管家的料子,既然大哥看中了,我就去說說,那也是給上官面子。”

  李復國:“說什么呢!誰家女兒不是父母心頭肉啊,咱們就是要去求親,也當誠心誠意,恭敬有禮,我發覺你和孝兒都有公子哥毛病,滿臉傲氣,這可要不得!”

  李開國道:“大哥,咱們是帝皇后裔,豈能等同于一般人。”

  李復國道:“記住了,可有傲骨,不得有傲氣。咱們要恢復祖宗基業,可說是千辛萬苦,當要招攬天下英才為我所用,你們一臉傲氣,高高在上,如何結交到知心朋友。記好了,我如聽說你們慢待屬下,可不輕饒!”

  李開國和李之妙齊聲應是。

  李復國道:“親事之事,倒也不忙,待掃蕩完少林和丐幫之后再辦也是不遲。時間不早了,你們也下去休息吧。”

  兩人告退。

  第二天一早,天氣晴朗,一早就霧氣散盡,李復國率領林沙陀教眾人,后面一百烏鴉兵、一百鐵騎相隨,離開登封鎮,直撲少林。

  未到山門,司空照來報,原來兩天前少林已派人求援,被包圍受阻,放出了幾只信鴿,外面少林俗家弟子前來救援,已經被擒了百來人。司空照輕功高超,負責傳訊。

  來到山門前,只見山門緊閉,門上還插著不少鐵蒺藜、袖箭等暗器,想必昨晚在此有一場激斗。

  李復國右手一招,拓跋壽上前高聲道:“沙陀教李教主率左右護法、軍師、三世家、五長老、六使者,七幫派前來拜見少林。”他運起內力,本來聲音雄厚高亢,這下如春雷一般,傳進少林寺。只聽余音回蕩,到處都是“前來拜見少林”六字回音。

  少林鴉雀無聲,無人應答。

  聞過右手紅旗一揮,只聽后面數十人齊聲“嘿嘿”,只見二十個大漢,全身黑衣,抬了一根巨木,直奔山門而去。只聽“轟”的一聲,山門被撞垮,山墻都被扯垮了半丈。

  聞過令旗一揮,眾長老、使者、三世家及手下,紛紛搶進,待眾人進去后,李復國等人才進去,烏鴉兵、鐵騎隊跟進。

  進來后,不見少林僧兵,聞過高聲道:“注意埋伏、暗器,幾位使者在前,眾位長老在后,分層次前進。”

  剛到塔林,只聽暗器聲大作,原來塔林后埋伏有十來個少林弟子,眾長老使者早有防備,蜂擁而上,這些少林弟子,看樣子是凈字輩的,武功不高,幾個回合就解決了,他們遵照教主之令,多用點穴,十來個少林弟子倒在地上,未曾斃命。

  聞過紅旗一揮,眾人繼續前進,行不多時,前面又是一道黃墻相隔。聞過紅旗一展,長老、使者等翻上墻頭,搶占制高點,烏鴉兵抬了檑木,再撞山門。

  只聽又是暗器聲大作,這下的暗器聲勁風遠超前次,當是少林高手出手了,只聽兵器撞擊聲大作,院中少林弟子躍上墻頭,與沙陀教弟子激戰。沙陀教打前陣的都是長老、使者等高手,少林弟子明顯不敵,退了下去。烏鴉兵抬起檑木,一下就沖垮了山門。

  山門沖垮,里面一覽無余,廣場上站了數百少林弟子,大雄寶殿前面,站了十來位身披黃色袈裟的高僧,其中一人,身披紅色袈裟,正是威震武林的少林方丈悟心通了。

  聞過低聲道:“是羅漢大陣。嗯,少了菩提院悟濟,達摩院悟明。”右手一揮,沙陀教眾人,穩步沖進,三面圍住少林眾僧。

  悟心通合十道:“阿彌陀佛,我少林何處得罪沙陀教,李教主為何竟出傾教之力前來?”

  李復國道:“非是為其它,當今武林,一盤散沙,我沙陀教原為天下武林出頭,團結武林各道。今日之事,也不必多說,方丈只要愿意聽從我教號令,共同治理武林,在下立馬退去。”

  悟心通道:“這些年,我少林不過問江湖是非,潛心向佛,李教主又何必逼人太甚。”

  李復國道:“少林要潛心向佛,也無不可,只要方丈下一道法旨,通告天下,令少林弟子不得過問江湖之事,也敬請江湖各門派相知。在下也拍了屁股就去。”

  少林眾僧齊聲合十道:“阿彌陀佛。”

  李復國道:“方丈結了羅漢大陣,那是要兵戎相見了?”

  悟心通道:“少林這些年潛心向佛,本想避開江湖是非;不想魔道盛行,少林今日有此劫難,乃是我之過。李教主傾巢而出,乃是拿我少林立威來了,多說無益。久聞李教主武功高強,貧僧來領教一二。”

  悟心通執掌少林三十多年,約束少林弟子,不參與江湖之事,坐看沙陀教坐大,沒想到沙陀教第一個要滅的就是少林,深感自己放縱了這魔頭,從此武林浩劫不斷,自己可難逃罪責,因此起了必死之心,要與李復國同歸于盡。

  李復國低聲道:“二弟,軍師,拖住方丈,兩位護法,對付悟廣,上。”五人上前,眾長老使者相隨。李之妙接過令旗,左手藍旗一揮,后面的烏鴉兵、鐵騎兵,蜂擁而上,直沖羅漢大陣。

  悟心通只道沙陀教前來,乃是武林爭斗,不想他帶了軍隊前來,知道這羅漢大陣對付武林人士,有戰陣之用,對付真正的軍隊,可就沒啥便宜了,知道今日少林,恐怕要全軍覆滅,他是有道高僧,也不由得動了怒氣,當下躍出人群,直撲李復國。

  他一撲出,少林高僧盡皆撲出,尋找對手交戰。

  只見李復國身旁撲出兩人,攔住悟心通,另外兩人,攔住般若堂長老悟廣,這四人身形步伐,實是極厲害的高手。

  只聽一人道:“方丈莫慌,石林弟子帥元丹來了。”

  只見墻頭一人跳了下來,正是石林帥元丹。

  上官克難手下的苗人沙硐主認識帥元丹,他認識元丹時,元丹還不會武功,后來聽說他武功高強,還是半信半疑,現在見元丹前來,立刻上前,運足內力,雙拳擊出,他一身橫練,外功不弱。

  元丹見勢緊急,又見過這沙硐主,知道是心狠手辣之輩,當下下手絕不留情,長劍急點,刺穿沙硐主雙拳。可憐沙硐主雙拳還沒完全擊出,已被重傷。

  他旁邊的米硐主、烏蒙硐主見狀,大吃一驚,立刻搶上,左右夾攻元丹。

  元丹大喝一聲,忽然躍起,半空中挽了一個劍花,只聽旁邊一聲暴喝,從地上躍起三人,原來元丹露面,一招重傷沙硐主,沙陀教眾長老、使者已視他為大敵,見他身在半空,都躍起齊攻,拼著受傷,也要攔住元丹。

  元丹本就是聲東擊西,半空中一個轉折,正是石林絕技之一的“云龍三現”。他避開三人,落地之時,刺傷了一位布依族蠻子;他沖出包圍,直撲李復國。

  李復國在元丹剛出現之時,大喝一聲,半空躍起,左手內力一震,劍鞘中長劍飛出,他右手一抄,一招“力劈華山”,長劍當大刀使,劈向悟空。

  戒律堂悟空見他招式雄渾,內力深厚,知道他與方丈齊名,自己不是敵手,當下橫立戒刀,采取守勢。

  悟心通被聞過和李開國纏住,脫不了身,知道李復國用了“田忌賽馬”之法,先去對付武功最弱的悟空,因此十分關注悟空,他見悟空有自知之明,對付李復國采取守勢,當守得住幾十招,不料李復國長劍砍下,不聞兵器撞擊之聲,戒律堂悟空手中戒刀和身子都被劈成兩半。

  少林沙陀八大高手率先交上手,李復國只一招,就滅了少林“戒律堂”長老悟空,這下少林眾人皆驚。

  李復國得勢不饒人,長劍一揮,直撲悟廣。

  悟心通大喝一聲,與聞過、李開國對了一掌,借勢一躍,直撲李復國。他見悟廣在沙陀教左右護法夾攻之下,已經不支,李復國這下夾攻,只怕立時就要了他的性命,因此急忙來救。

  李復國見他奔來,當下站住腳步,猛然上沖,一招“飛鳥投林”,直奔悟心通胸口,他依仗“裁云劍”神威,那悟心通不得不閃避。

  只聽悟心通一聲“阿彌陀佛”,雙掌齊來,乃是“千手如來掌”的“禮拜靈山”。

  李復國見他空掌來對付自己神劍,冷哼一聲,灌注內力于劍上,全力刺去。

  只聽一聲幾乎聽不見的輕微響聲,當是“裁云劍”刺斷悟心通肋骨的聲音,只見悟心通胸前念珠飛散,化作漫天花雨,射向李復國,同時雙掌拍向李復國胸口和下腹。

  他早報必死之心,這下用身體吸引住“裁云劍”,近距離使出“定珠降魔無上神功”,雙掌使出剛猛的“金剛般若掌”,乃是要與李復國同歸于盡。

  李復國大驚失色,右手棄了神劍,左掌拍出,借力一翻,全身內力,灌注前胸,但那一百零八顆佛珠激射而來,距離太近,躲了大半,還是被十來顆佛珠擊中,只覺得胸口一熱,嘴中一甜,鮮血噴出,也已經受了重傷。當下端坐于地,運氣療傷,李復國聞過已經趕到,在旁護法。

  這下變故陡升,悟廣見方丈歸西,一個失神,被沙陀教左右護法雙掌擊中,也是連吐鮮血,一命歸西。

  這時元丹殺到,李開國長劍一曲,采了守勢;聞過在旁,一招劈空掌劈來,內力強勁,與拓跋壽不想上下。

  這時忽然見東面火箭升空,司馬昭前來報告,少林長老悟濟悟明帶領二十來個弟子已經突圍而去。

  元丹見沙陀教幾大高手齊聚,自己可不是對手,現在少林弟子突圍,當是方丈安排布置,自己何不去保護這些弟子,留下少林一脈的希望。

  他心思轉念極快,趁夏知聲、拓跋壽還沒合圍,立刻抽身而退。沙陀教幾位高手見教主重傷,哪有心情追他。其他沙陀教人,見他劍法凌厲,又不是少林和尚,哪愿拼死攔截,不過吆喝幾聲,做做樣子罷了。

  胡思圣急忙上前,掏出幾粒藥丸,灌入李復國口中,李開國端坐李復國后面,雙掌抵在李復國背心,緩緩運氣過去,助李復國療傷。

  聞過、左右護法分站三方,為李復國護法。

  李之妙穩定心神,高聲道:“少林弟子,放下武器。”其時高手們勝負幾招就決,烏鴉兵、鐵騎兵才剛剛與羅漢陣交上手。

  眾少林弟子見少林高手盡皆殞命,且這些年少林不問江湖之事,早已失了彪悍不屈之作風,現在方丈和兩長老一死,除了個別弟子,都放下兵器,待在當地。

  過了一個時辰,只見李復國又吐出一口鮮血,睜開了眼,示意聞過。

  聞過過去,李復國有氣無力道:“按照原計劃辦,不要濫殺無辜,這些都是我們今后用得著的人。”

  聞過聞言點頭,高聲道:“教主有令,少林放下兵器者,饒過不殺。”眾少林弟子見沙陀鐵騎圍繞,只怕李復國一死,沙陀教就要屠戮眾僧泄憤,這下聞言,方才放下心來。李之妙忙令人布置房間,扶李復國到房進去。李復國命是撿回來了,但傷重未復,聞過出去指揮眾人收服少林,其他三人在室內助李復國運氣療傷,同時護法。

  元丹闖出少林,騎了駿馬,直奔東去,跑了不到一炷香功夫,果然見前面二十來個和尚,身上血跡斑斑,正往東南方向急走。

  忽然聽得前面箭羽聲大作,前面茅草從中射出一陣箭雨,乃是旁邊埋伏有人。眾和尚猝不及防,有幾個年輕弟子立刻傷了。元丹催馬上前,長劍揮舞,他使出破暗器的劍法,打落箭羽,飛馬來到茅草叢前面,只見草叢中撲出兩人,一人使槍,一人使刀,只是武功十分低微,元丹長劍急刺,一招就傷了這兩人手腕,擊落了他們的兵器。

  這兩人飛身急退,草叢中口哨聲大作,當是叫人撤退。元丹不愿再追,回轉馬頭。只見一個小和尚從人從中鉆了出來,卻是舊相識,峨眉山下見過,少林三代弟子凈水。

  凈水道:“是元丹施主嗎?武功這么高了!師叔祖、師父,是石林的人到了。”

  元丹跳下馬來,抱拳道:“原來是凈水師傅,多謝上次峨眉相救。各位這是要去哪里?”

  只聽一人道:“是石林弟子嗎?”眾僧散開,只見當中兩人,身披黃色袈裟,乃是少林長老。旁邊一人,正是凈水師父玄靈。

  凈水道:“這是我師叔祖,‘菩提院’悟濟長老,這位也是是我師叔祖,‘達摩院’悟明長老。兩位師叔祖,這位是石林的元丹施主。”

  元丹上前拜見眾少林弟子,見逃出來的少林弟子,共有二十二人,兩位“悟”字輩,七位“玄”字輩,十三位“凈”字輩,眾弟子都身上有傷,兩位長老,也受了傷。

  悟濟道:“阿彌陀佛,聽聞石林重建,當真可喜可賀,少俠年紀輕輕,劍法高超,可見石林武功,獨步武林,有石林在,那沙陀教注定不能得遂所愿。貧僧等人,要去南少林。”

  元丹大喜,那南少林遠在東南,沙陀教勢力不到;沙陀教眾高手都在少林寺,李復國重傷,只怕沙陀教的人已經沒有心思前來追殺這些少林弟子了。他們此去南少林,當無問題。

  元丹道:“李復國重傷,當無心來追你們,你們一路東去,當無問題。只是大家沒有坐騎,長途跋涉可是不便,弟子這里有些錢鈔,望長老不棄。”當下隨手掏出十來張“地里佛”所贈金葉子。

  他見二十來個少林弟子,要遠走南少林,買坐騎就花費不少,路上還要打尖住店,靡費不少,因此給了不少金葉子。

  悟濟待要推辭,想起自己這行人不比平時,乃是要逃命,他年輕時慣走江湖,倒不是婆婆媽媽之人。

  當下哈哈笑道:“如此貧僧謝過了!”讓玄靈接過金葉子。

  凈水心道:“咱們出家人,到處化緣,怎能接收如此重的禮物,一路之上,也要不了多少錢啊!以前行走江湖,師父一再告誡我不可貪圖錢財,怎么師叔祖一出少林,就收了這么大筆金子,師父也不勸一句。”

  他覺得師叔祖此舉不妥,見師父不言,但畏懼師叔祖,也不敢言。

  卻聽悟濟道:“施主是從少林來的?我方丈怎樣,幾位師兄和少林弟子怎樣?”

  元丹嘆了一口氣道:“方丈和兩位長老舍身護法了。”

  眾少林弟子都口宣“阿彌陀佛”。

  凈水聽得少林方丈歸西,想到方丈慈祥可親,自己輪值侍奉他時,還指點自己佛法。當下合十念經道:“南無阿彌多婆夜,多他伽多夜,多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多,悉耽婆毗,阿彌利多,毗迦蘭帝,阿彌利多,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訶。”念的是《往生咒》。眾僧聽聞,也跟隨念誦。

  誦完《往生咒》,悟濟道:“施主請回石林吧,沙陀教視石林為眼中釘,施主路上當心,我們馬上就動身南下;凈水,你送送施主。”

  凈水出來,相送元丹。他見元丹一人一馬,居然從少林殺出來,未傷分毫,已經與峨眉相見之時是天壤之別,短短半年不到,他居然練成這等神功;想到自己資質愚魯,從小在少林出家,從五歲多開始練功,練了十五年,只練會了一些少林的入門功夫,連師父都常說自己不是練武的料。

  他正想東想西,忽聽師父玄靈在叫自己,乃是催自己走了。他心里惴惴,覺得靠近師父安全些,乃去跟在師父身后,卻聽玄靈道:“凈廣、凈水,這次出來,兩位師叔祖身上背有三本少林密經,日后少林重建,還得依仗本經,你們不可跟著師父,當跟著師叔祖,護衛師叔祖安全。”

  眾人經過巨斗,身上都帶了點傷,本來日頭已盛,不宜行走,但危險未過,只得遠離,眾人只好大熱天趕路。下午過了小屯鎮,玄靈、玄云持了幾張金葉子去鎮上買馬,不想鎮上沒有一匹馬賣,說是這三日禁止賣馬。玄靈知道是當地幫派作祟,但也沒得辦法,直到第三天,到了魯山,才買齊馬匹。好在后面幾日,沒有再遇到埋伏了。

  這日,眾僧還是夜行曉宿,白天不住客棧村落,也不去寺廟投宿,只住荒郊野外,到了信陽,卻遇到幾名叫花,身披麻袋,是丐幫二代弟子。

  那丐幫弟子道:“丐幫信陽分舵弟子梅波濤麾下姚遠拜見兩位長老,在下奉舵主之命前來告知,遼國耶律皓南,在前面埋伏,將不利于各位高僧,梅舵主已經前去引開敵人,請兩位長老早作打算。”

  悟濟道:“多謝各位告知,少林深感大德。不知劉老幫主如何?現在少林蒙難,沙陀教下一個對付的恐怕就是丐幫,也望劉老幫主早作打算。”

  那人道:“弟子職位低微,但敝幫上下,都知沙陀教已是我教大敵,我教北方的兄弟現在也多半調回南方,想來是要與沙陀教一戰了。弟子還有要事,先告辭了。”當下拜辭而去。

  悟濟道:“嗯,丐幫已經提防沙陀教,劉老幫主武功蓋世,這下武林可有主心骨了。師弟,咱們去了少林別院,可得勸勸悟難方丈與丐幫聯手,否則咱們都會被沙陀教各個擊破。”

  悟明道:“正是,咱們少林就是前車之鑒。眼前之事咋辦?”

  悟濟道:“南下之道,信陽必過,丐幫前去引開契丹蠻子,不一定引得開,咱們干脆就在這里多歇兩日,那些蠻子只道我們繞道而去,必然不會耐心等待,到時咱們再過去。”大家都覺此計甚妙。

  悟濟道:“玄靈,聽說你來過此處,你找一處地方,讓大家歇歇,只是該地要不易被發現,還得有水喝。”

  玄靈想了一會,就在前面帶路,眾僧緊緊跟隨,只見他帶眾人上山而去,遠離大道,那山路好不崎嶇,騎馬甚是難行,大家都牽馬步行,好在大家身負武功,倒也還行,好在山勢雖陡,但是不高,走了一盞茶時間,到了山頂,山頂一塊山崖,崖下離地面三尺處,一個大洞,洞中還有一股小泉水流出。

  悟明道:“好地方,玄靈,這種地方你都知道!”

  當下大家一起進洞,洞內好是涼快,還有好些石塊,山頂之上,不時還有微風吹過,眾僧奔波近七日,都是疲憊不堪。凈水在這些人中,武功算是較低,內力也不強,好在年輕,還跟得上隊伍,但也是疲憊不堪,進洞后坐在一塊大石山上歇氣。

  卻見師父玄靈招呼自己到洞內一塊巨石邊去,眾僧見玄靈有異,都圍攏過來。

  玄靈道:“師叔,你剛才奇怪我為何知道這里,我也是機緣巧合,來過這里。”

  悟明道:“哦,說來聽聽。”他見眾僧疲憊,就讓玄靈說來聽聽,解解乏。

  玄靈道:“二十年前,弟子奉令到到南方辦事,辦好事后,弟子北歸少林,路上錯過宿頭,到了這里,也是走到剛才山下,天早已黑定,那些農家都已經吃了晚飯,準備就寢,我正打算投宿山下農家,就在此時,發生一件異事,弟子耳中聽到極為輕微的嬰兒哭聲。”

  凈廣道:“師父,村莊中聽到嬰兒哭聲,也不稀奇啊!”

  玄靈道:“奇就奇在這哭聲是從這山上傳來,不是村莊里有嬰兒哭聲,那嬰兒哭聲,若有若無,如不是我身負武功,還當真聽不見,我當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仔細聽了,就是從這山上傳來。”

  凈水合十道:“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玄靈道:“是啊!我當時聽到哭聲,吃了一驚,這荒郊野外,野狼出沒,這嬰兒可就危險得很了,我就循聲上山而來,找到了這石洞,發現一個嬰兒,放在這巨石之上。”

  悟濟道:“這可奇怪了,這山上甚不好走,山勢陡峭,也種不了莊稼,我看平常農戶,也不會上這山頂上來,就是獵戶上這山上來,帶了嬰兒,也不好行走。”

  玄靈道:“是啊,師叔,我當時也是這樣想的,后來我又想,是不是這孩子有啥病,或是養活不起,父母不想要了,把他放在這偏僻之處,任他自生自滅。”

  悟明道:“阿彌陀佛,不會,父母即使有此心,也必會將嬰兒放在有人來往的地方,給他一條生路。”

  玄靈道:“是啊,師叔,我想到此節,覺得奇怪,我看了這巨石,更是奇快。”

  凈水道:“師父,這石頭有啥奇怪?”眾僧都看那巨石,洞內濕潤,石壁長滿青苔,但也是普通青石,將近丈高,只不過較高而已。

  玄靈道:“這塊巨石,倒是不奇怪,可大家看看,這塊巨石,將近丈高,平常獵戶、農戶,豈能輕易爬得上去,是不是?”

  眾僧得他提示,都恍然大悟。

  玄靈道:“我大感奇怪,就上去一瞧,看了后,更是感到奇怪。”

  凈廣道:“師父,這嬰兒長相是不是甚是奇特?所以才被人拋棄到這里。”

  玄靈道:“那倒不是,我見這嬰兒一歲有余,長得甚是白胖,只是那包裹嬰兒的衣服、披風甚是華麗,可見不是尋常家的孩子。那孩子面上還罩了紗巾,想必是其父母怕蚊蟲叮咬于他。”

  悟明道:“阿彌陀佛。這可奇怪了,既然這等穿著打扮,那不是尋常人家孩子,能把孩子放在這巨石之上,也不是平常人,那也是怕孩子被野獸所傷,還怕蚊蟲咬傷這孩子,想必不可能是遺棄在這里的。”

  玄靈道:“這嬰兒見了我,居然開口叫‘保保保保’,我一聽,更是奇怪,我仔細聽,他叫的不是‘爸爸爸爸’,口音也是蜀地口音。不是當地口音,這孩子口音很是清楚。我想小孩子學話,最先叫的就是‘爸爸媽媽’,‘媽媽’各地叫法一樣,只有這‘爸爸’叫法有些差別。”

  悟濟道:“阿彌陀佛,原來說的是他。”

  凈水道:“師祖,你知道這人是誰?”心中大是佩服,師祖只憑這些就能猜出這嬰兒是誰。

  悟濟微微一笑,也不回答。

  凈廣問道:“世人稱呼,不叫‘爸爸’就叫‘爹爹’唄,難道還有其它叫法?”

  玄靈道:“有啊,我去過幾次蜀地,蜀東一帶,就有叫父親為‘保保’的,我當時奇怪得很,一個外地嬰兒,被放在這偏僻的山洞中,可就奇怪了。我當時只有一個想法,這嬰兒與我有緣,可不能把他留在這洞中等死,于是我就抱了這嬰兒,連夜騎馬趕路,白天到鎮上討了些奶喝,第三天就把這嬰兒帶回了少林。”

  眾僧聽到此處,都“啊”的一聲。

  玄靈道:“凈水,那嬰兒不是別人,就是你啊。這巨石與你有緣,用緣法來說,算是你出生之地。”

  凈水到石前慢慢跪下,合十道:“阿彌陀佛。多謝師父救命之恩!”向師父拜伏于地。

  玄靈扶起凈水,搖頭道:“我當日帶你回少林,給你清洗時,發現背上居然有紋身。”

  凈廣道:“師父,世俗之人,頗多紋身的啊,有何奇怪?”

  北宋時期,男人戴花、紋身,乃是當時時尚,也不奇怪。狀元夸街,騎大馬,還頭戴紅花,凈廣所言,眾僧都覺在理。

  玄靈道:“世人紋身,也不奇怪,但大都是成年之后才紋,一歲孩子就紋身,多半是家族符號。”

  凈廣道:“是這樣!師弟紋的是啥?”

  玄靈面色沉重,回道:“是只狐貍。”

  只聽悟濟、悟明都齊聲口宣佛號。看樣子這狐貍紋身不同尋常,凈廣不敢再問。

  玄渡道:“這狐貍紋身不是沙陀李家家族的嗎?”

  眾僧都吃了一驚。

  悟濟道:“當日玄靈發現這狐貍紋身,就稟報了方丈,我們都來看了,只是方丈說,沙陀李家狐貍紋身,都在胸口,不在背后,因此不是沙陀李家紋身。”

  眾僧都松了一口氣。

  凈水從小在少林長大,只道自己是個孤兒,被師父撿回少林收養,不想自己出生還這么神秘。不由得心思渺渺,猜想自己親身父母是誰,為何把自己放在這里?忽然記起《般若波羅蜜心經》經文“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心中道:“我自幼出家,深受菩薩教誨,豈能今日聽得父母之事,就心思動搖不定,大起思凡之心,真正不該。”

  只聽得悟濟道:“大家好好休息一會兒。”

  眾僧都找位置坐了,打坐入定;凈水也口念心經,慢慢入定。玄靈在旁看見,見他聽聞自己出生來歷之事后,還能打坐入定,甚是欣慰,這孩子練武資質不高,倒是出行有矩,言行有道,平時熟讀佛經,有點小高僧模樣,不枉自己教導一場。

  到了下午日落時分,眾僧醒來,“凈”之輩弟子就在洞中打來泉水,供大家吃餅用。然后出去,放馬喂水。諸事搞定,月亮已經高掛天邊,又到了晚課時間。

  悟濟道:“咱們今日避難,躲避于此,不可生火,也不必誦經,以免有人聽聞,大家自己心中念經就是了。”

  眾僧端坐于地,心中默念經文,如是這樣兩天。第三天,眾僧才離開山洞,下山南行。

  眾人下山而來,只見山腳處,密密麻麻都是墳頭,有七八十個之多,連凈水都看出不同尋常之處,這些墳頭,碑文上記載,都是同時所立。

  凈廣道:“師父,二十年前這里是不是發生了瘟疫?你看這些人都是一起死的。”

  悟濟口宣佛號,其余眾僧也都口宣佛號。

  玄靈去墳堆中仔細看了,回到路上。悟濟見他滿臉驚駭之色,知道有異常。

  果然玄靈高聲道:“兩位師叔,這不是瘟疫,乃是被人屠殺所致。你看,如果是瘟疫,不可能死于同一天,碑上所記時間,正是我到這里的第二天,當晚村莊一切正常,沒有發生瘟疫的跡象,此事當真奇怪!”

  悟濟道:“下面就是村莊,我剛才看見有炊煙,當有人家,你去問一問。”

  玄靈道:“是,弟子問后立刻回來。”

  眾人慢走相候,果然沒過多久,玄靈就回來了。

  玄靈也不等師叔詢問,高聲道:“兩位師叔,果然不出所料,山下人家說,二十年前,兩個惡人來到村莊,說村里人偷了他們孩子,讓村里人交出來,村里人交不出來,就被那兩人屠村了。只逃了幾個晚上出去打火把黃鱔的少年。后來官府追查此事,現在也沒找到兇手。”

  玄渡道:“莫非此事與凈水相關?”

  眾僧都口宣佛號,少林乃是逃難,不好再深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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