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這人不人鬼不鬼,姜玨起初還不敢相信,但聽到對方這么一句話,心中的疑惑立馬得到了確認,此人正是韓醫師。只是他為什么變成了這樣呢?
“您當初說讓我去尋草,只是想騙我離家?”
畢竟是他姐姐的師傅,即便到了如此時候,姜玨還帶著幾分尊敬,用了個“您”。
“是,只是我沒想到你還會回來。”
”我也沒想到會是您。“姜玨說完,又追問道:”清平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了,我嫻姐呢,我阿爹阿娘呢?“
”他們?他們都還好,還好。“
雖然對方如是說,可姜玨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尤其再對方連說了兩個還好的情況下。
”真的?“
”真的。我連你都不會害,難道我會害自己的徒弟么?“
韓醫師這么一說,也似乎是那么個理,聽到家人無恙,姜玨心中一下就安穩多了。
“如果我沒猜錯,鎮頭西邊壽材店遇見的神秘兮兮的店主,應當是您吧。”
“是我,當初察覺到你要去西山亂葬崗,本來想阻止你,沒想到你一卻一意孤行。”不人不鬼的韓醫師轉頭看了一眼身后,那里馬如是不遠不近的堵住了他的去路。
“我只是想要去看下小書而已,為什么要阻止我?”
“你其實已經知道了,還有必要問嗎?”韓醫師反問了一句。
“因為西山亂葬崗是迷障的邊緣了,你擔心我會發現真相,對嗎?”二人你來我往,漸漸有了針鋒相對的意味。
“對,也不對。我還以為你那小仆已經全告訴你了,看樣子你知道的并沒有我想象中的多啊。”
“侄兒向來不夠細心,還請伯父一如往日一般賜教。”姜玨雖然說的客套,但人卻下意識駕著閃靈的往前逼近了幾步,大有脅迫的意味。
韓醫師前后掃了一眼,反問道:“你以為你印象中的清平就是真的?”
“這里到底出過什么事情?你不是你干的好事。”
“出過什么事情?你還好意思問,這得問你們姐弟了。”
姜玨一愣,沒想到韓醫師把問題轉給了自己,可是姜玨哪知道是怎么回事,說道:”我要是知道,還有必要不遠萬里的跑回來尋找答案么?“
“本來姜嫻一人的純陰命格就夠危險了,誰知胎中還有一個你,就是你們兩的出生,才引來萬鬼,整個小鎮就在一日之間成了廢墟。”
“怎么會。”姜玨有些不敢相信,否認到。
“怎么會?當初我和你伯母初到此地,就因為此事,才認識的你父親,你以為這一城的冤魂,是怎么來的?都是當天逃命不及的清平百姓。你想想,如果要是回到陽世,會是什么情況?若不是你伯母曾經有過奇遇,哪有能力布下這么一座虛假的迷障,讓你們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般的經歷這么久?”
“一切都是因為我們姐弟嗎?“姜玨陡然間想到一件事情,緊跟著反駁道:”不對,你騙我,你說的不對。”
”騙你?我哪里騙了你。“
”如果我早就死了,為什么還能安安穩穩的離開清平?“
”孩子,如果不是我給你的藥包,你只要一離開清平就會被人瞧出端倪。當時我怕你出什么事情,還一路送你到了俞元。“
俞元?姜玨想到城郊的那個傍晚。
”我就說你不讓我告訴俞元土地,原來你是怕他看出了你的端倪?“
面對姜玨的反問,韓醫師干癟的骷髏張了張下巴,似乎是想笑,但因為沒有了肌肉,所以所有的表情就只剩下了如此一個動作,而姜玨只能根據他的眼神隱約的猜到他的情緒。
”你覺得你的不正常,他都看不出來,我他看得出來么?我只是想你從此以后,就將淪落為孤魂野鬼,有了那墨玉墜子,至少能讓你稱霸一方,做個小鬼王,所以不想讓他知道而已。“
提及到了墨玉墜子,姜玨才恍然明白:”那墜子,其實是你們的?“
”那墜子并不是我們的。它早就在那了,只是九鼎上的一塊殘片而已。“
”姜玨,你小心點,別被你這個伯父騙了,他竟然也知道九鼎的事情。“后面的馬如是伸著脖子提醒到。
”這個事情,可不只是我,知道的人太多了。“
”既然那墜子是九鼎的碎片之一,為什么墜子里還會禁錮著東西?“姜玨想起了血夜城那強大的存在,總感覺韓醫師與之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那個就不知道了。“一番話下來,韓醫師竟然把整件事情與自己撇得干干凈凈,甚至話語間,隱約還有其功勞在其中的意味。
姜玨想起他放火燒姜小書,一時間怎么會這么容易輕易的相信。
”您敢說你與從墜子里跑出去的夜郎遺族,沒有丁點關系?“
”什么夜郎遺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個墜子確實很厲害,里面陰氣足,依靠它的幫助來建構一個迷障是輕而易舉的而已,你所知道的那個女鬼阿依,也是如此的在西山亂葬崗弄了一座陰宅,你又不是不知道。“
”既然如此,你還敢讓我把墜子帶走。難道,難道說清平就是因為沒有了墨玉墜子,才變成這樣的嗎?“
”啊?對,就是因為沒有了墜子,所以才不能保持之前的樣子了。“
到了這里,姜玨對韓醫師的戒心漸漸被打消了。而更多的,卻是一種自責,想到清平是因為他出生時所毀,甚至最后的迷障消失的原因也是于他有關,姜玨內心就怎么也無法平靜。
他往前韓醫師所在的位置走了幾步,心底已經有了與之相認的意思。可就在這時,背后的馬如是提醒道:”姜玨,你那個仆人都是他害的,你要小心啊。“
想到了小書,姜玨猛然清醒了一點,腳下一停,問道:”伯父,您為什么要害小書,還要燒我家舊宅?“
”沒有,完全沒有。“韓醫師枯瘦的身姿外是寬大的袍,似乎是為了證明,急忙掀開了他的袍子來,里面黑漆漆的,似乎確實有窩著影魅。
看到這里,姜玨心底的擔憂也打消了大半,與之一起的還有對韓醫師的懷疑。正在這時,韓醫師又道:
”剛剛我并不知是你,所以才帶著小書的影魅想跑。既然你回來了,來,玨兒,小書以后就交給你照顧了。“
姜玨見韓醫師把小書交給自己,知道此時是白天,作為影魅的小書最怕的就是日頭這東西,所以就下了馬,也不提防的往前走去。
可就在快靠近韓醫師時,他猛的一掀衣衫,袍子下就如同受了驚嚇的蜂窩一般,突然跑出了密密麻麻的影魅。姜玨見狀不妙,想要去擒韓醫師,可又不能至姜小書的影魅于不顧,急忙的張開袖子,想給他一個容身之處。哪知那些影魅也聰明,竟然全往姜玨所在蜂擁而來,姜玨此時想要躲開都不行。
等到魅影散盡,之前在面前的韓醫師早已經消失了蹤跡。
媽的?素來不說臟話的姜玨罵了一句,看著面前空蕩蕩位置,被欺騙的心中狠狠不已。
此時馬如是也走了過來,似乎是看到姜玨的樣子,所以才勸道:”算了吧,怪自己也沒用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師,下次注意就是“
話是這么說,但姜玨心里的檻卻沒那么容易過,他此時更從韓醫師逃跑的事情里明白,剛剛韓醫師對他說的話里,只怕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