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在下方城停靠時已經是傍晚,我們要去浮空城還得換乘飛梭。
這時候并非節假日,但車站里來往的人群依然不少。雖不知是來工作的人多還是來旅游的人多,但從他們眼中透露的期待可以看出,其中不少是像我一樣第一次來樊城的人,不過他們的情緒還要因轉乘飛梭而再醞釀一會兒。我和天鐘提著行李剛走出列車站,兩個身穿聯邦警服的男人迎了上來。兩個人一胖一瘦,那個胖男人警銜是三級警司看上去30來歲一臉和氣,跟在其身后的瘦男人則是警員,25歲左右。
來接我們的?
我挑了挑眉感到有些奇怪,按理來說沒必要派人來接我們。那是來檢查我們的?
“請問兩位是夜風調查員和天鐘調查員嗎?”那個胖警司小心翼翼地問道。
調查員嗎?雖然這個詞不太適合我們,但就這次任務的性質來說我們算是臨時調查員。
“是啊,你們是來接我們的?”天鐘搶在我之前回答道。
“對對,何穆溪調查員知道你們要來協助調查,特意讓我們來接待兩位。我是三級警司王上川,這位是警員卡曼尼,叫他小卡就行。兩位遠道而來,辛苦了!”王上川拉過小卡說道,“來小卡,幫兩位調查員拿下行李!”
“是。”警員小卡上前準備接過我們的行李。
我不為所動。
“謝謝王警司的好意,但我想不必麻煩了!這點東西我們自己拿著就好?!蔽揖芙^了他的好意,轉頭看了眼正準備遞過行李的天鐘。天鐘立馬收回行李,擺擺手道:“對,不用麻煩小卡了。”
“這樣??!”王上川些許尷尬地搓了搓手,旋即又露出笑容道:“那…麻煩兩位跟我往這邊走,我們的飛梭就停在前面不遠處?!?p> 順著他示意的方向,一艘流線型黑色涂裝的飛梭就在不遠處停著。
“這可太好了,不用等公共飛梭啦!”天鐘興沖沖地提著行李快步跟上,我也邁開腿跟了過去。
飛梭,這個世界中一種依靠靈能科技運作的交通工具,普通型號大小比私家車大一點,造型類似小型飛船。公共飛梭,顧名思義就是類似公共汽車的由政府運營或承包給某些公司運營的公共交通工具,是給買不起私家飛梭的人乘坐的大型運客飛梭,主要是在下方城和所屬的浮空城之間往來。
小卡負責駕駛,天鐘搶在了副駕駛位,我與王上川坐在后排。
飛往浮空城的路上,王上川口若懸河地講起樊城的歷史、科技成就和著名景點之類,搞得好像我和天鐘是來旅游的,而他是這趟旅程的導游,似乎完全不記得我們是來調查一宗連環殺人案的。并且這個導游還不怎么稱職,聽得出很多段都是從旅游冊上背的??此车眠@么認真,我差點笑出聲。而他看我笑著,以為我感興趣,背得更是起勁兒了!
然而,介紹得太過投入而忘了我們到此的目的,這可能嗎?正常人都能分辨的輕重緩急,他一個警司自然明白,但他還是這么做了,那也自然有其原因。他之前自我介紹的那段話已經提供了線索,那大概就是他這么做的緣由。
天鐘朝后趴在副駕駛座上聽著王上川“背書”,不綁安全帶我就不說了,這一副好像沒來過這兒的人是他不是我的樣子是鬧哪樣?。?p> “某人不是說在這兒上過學嘛!怎么看某人一臉啥都沒聽說過的樣子?之前怕不是在往自己臉上貼金哦!”我挖苦道。
“我當初可是抱著學習的目的來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哪會在意這些!沒聽說過、了解過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天鐘狡辯著。
“就你還一心只讀圣賢書?我看王警官如果介紹的是樊城的酒吧、夜店之類的地兒,你能比他還清楚!”
“你別血口噴人??!那僅限學院區!”天鐘強調道。
“嘁,那是交換生一年時間太短了吧!”我挑挑眉指出重點。
“喂,姓夜的,在外人面前不帶這么拆臺的吧!”天鐘不滿地叫著。
“哈哈哈,兩位還真是……感情好啊,而且年紀輕輕就能在這樣的職位,真是羨慕不來??!”王上川看話題有點跑偏,出聲打斷了我們之間的對話。
“不不不,王警司是誤會了。我們倆不過是因任務而做為‘臨時調查員’被委派而來,任務結束后,也不過是兩個普普通通的公務員罷了。所以王警司大可不必羨慕?!蔽蚁仁侵t虛一番,轉而又微笑著說道,“當然,要是在任務中有人覺得我們年輕好糊弄,又人生地不熟的,故意阻礙調查,那我也不得不行使一些調查員應有的權利了。大家都是為了自己的工作,我想不必弄的這么不愉快。你說對吧,王上川警司?”
“這……”聽到我的后半段話,王上川看著我露出的微笑,臉上的笑容卻凝固住了,冷汗從鼻尖冒出。
看來是聽懂我的話了。
天鐘看看我,又看看王上川,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么。
車內片刻的寂靜后,王上川哭喪著臉嘆了口氣,說道:“唉!沒想到我還沒做什么就被你看出來了。我并不想阻礙你們什么的,最多就是帶兩位在樊城多逛個幾天,但這都是因為何調查員要我盡量拖住兩位。您應該知道我這也是沒辦法,調查員在報告上添幾筆,我們這飯碗可就沒了!”
“哼,不用把鍋甩得這么干凈!”我冷哼道,“沒什么把柄被人抓住的話,這趟苦差事來的人也不會是你了吧!不過,你該慶幸我們對此沒有任何興趣。所以我并不會為難你,你只需要之后回去告訴那何調查員,我們來調查此事,目的與他們不同。況且我們也沒有搶人功勞的習慣,所以不用他費心‘招待’了?!?p> 見我沒有難為他的意思,他的表情也稍稍放松下來,便又開始拍起了馬屁:“是是是,我回去一定轉告他。您真不愧是這般年紀就能當上調查員的人,兩位真是明察秋毫,本人是自愧不如?。⌒】阋彩牵嘞騼晌磺拜厡W習學習!”
見王上川夸我們,天鐘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要做什么。于是故作謙虛道:“哪里哪里!過獎過獎!”
我在一旁搖著頭,嘆了口氣。
經歷了這點小插曲之后,飛梭很快到達了浮空城上空。樊城的建筑群開始映入眼簾,由于已經入夜,城市建筑被不同區域的燈光簇擁著,通過燈光與建筑的風格,推斷出各個區的大致功能劃分并不是什么難事。
中央圓形區,樊城的行政區,政府機關所在地。這是毫無疑問的事,聳立在此象征聯邦政府的金字塔狀建筑也驗證了此觀點。
西區的燈光主要是以白光為主,或是照在工地上,或是由廠房中透出。這冷冷的白光讓我聯想到工廠中高效且不知疲倦的機械化流水線。規則的方體建筑密鋪在這一區域內,但也有些許矮柱體建筑參雜其中,僅存的空地也由集裝箱或是工程車占據。這顯然是負責制造生產的工業區即阿留克區。
與西區相比北區的光則要紛繁的多,各路霓虹充斥著整個北區令人眩目。步行街、購物廣場、公園、游樂場是北區的主要組成部分,各色產品的廣告牌林立其間,數不勝數。當中最抓人眼球的無疑是幾束沖天的全息投影廣告,有的是某個著名品牌logo,有的是亮眼的廣告模特,也有的則是商品模型,凡此種種。我估計這幾處廣告基本在整個樊城抬頭就能看見,想必這廣告費也是天價。這個物欲橫流的地方絕對能激起人們消費的沖動,無論用哪種形式它都能把你吸得干干凈凈!街上攢動地人流,好似流淌的金錢,是資本的血液與原罪!這就是樊城的商業區——納達克區。
與之相對的南區則顯得些許暗淡,沒有炫目的光污染,除了從夜里依然有人工作的辦公室里透出的燈光,就是道路上的照明燈和各處公園里的景觀燈了。雖然南區的照明顯得簡潔克制,但這掩蓋不了該區域那獨有的建筑設計風格。
這里的建筑風格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以棱角分明的低層非對稱多面幾何體為外形的建筑,此類建筑大多被斜切一刀,貫穿多個樓層,被切的部分地板保留,外墻改用透明材料,大概是強化玻璃之類的材料。從建筑外可以直觀地看見內部構造,內部人員也可以欣賞外面的風景,仿佛身處室外。我忽然覺得我們總部和這地兒比起來有點令人窒息的感覺。另一類建筑則是以球體為設計思路,像是球體、橢球體、半球體……如前一類中的切割在此類也有體現,但較少且都是以曲線分割而非直線,更多的是封閉式的設計,窗戶極少。零星的反射光告訴我,此類建筑墻體似乎由金屬包裹。從有意的設計來看此類建筑是比較機密的地方。
無疑,南區便是樊城最重要的科研區即——阿依洛美亞區,可以說樊城現在的成就多半都是該區域創造的??上业哪康牡夭皇沁@兒,而是它旁邊的圣歐底德區,或者說學院區。
在天上云游了其他區后,學院區反倒是顯得正常,就是常見的城市高校扎堆區域。但是它的異常也是顯而易見的,尤其是當視角在天上時,它的異常便是,巨大的占地面積。相較于一般只占城市小部分區域的高校,它大的就像是城市本身。一個由高校組成的城市,公共設施齊全,也有諸如商店、理發店、餐館此類服務設施的存在。但最不容忽視的應當是在飛梭降落時可以清楚看到的,在路上穿行的青春氣息——少男少女們。
當然,天鐘眼里應該沒有少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