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早好容易才黏上來,也沒管自己被安置去了另一個院落。她現在只想知道錢國舅他們怎樣了。
她之所以鬧著嚷著也要跟過來,除了想要接近蔣亞才跟杜若生外,還有另一個目的,那便是想當滕金輝跟錢國舅的內手。
既然已經跟大房的人鬧開,她又何須小心翼翼,裝作姐妹情深的模樣。
她,真真不喜看秦晚跟倪珍兒事事順心。最好這一次就讓錢國舅兩人得逞,污了這兩女的名聲。
至于她會不會因此受了牽累,她自認還是有些腦子的,肯定能從這些事中摘出去。
屆時她肯定會是此事件中最無辜的一位,要處處得到眾人的同情與維護才行。
秦晚跟倪珍兒可沒料到秦早是這么個心思。她們正根杜龐蘭坐在小廳里,等著下邊的人將房間布置好。
虛妄進來之時,三人正愜意的賞著院中風景,嘴里說的確實錢國舅二等人的事。
秦早自己在廳中坐著,暗戳戳的想著自己的心事。
她被孤立了,很柔和的被孤立著。秦晚說她身體虛,病還沒見好,一路又累得很,就讓她一個人坐在廳中歇息。
至于那個真真身體虛得很的倪珍兒,如今正在院中,跟秦晚還有杜龐蘭介說眼前一株花樹。
那是一株白玉蘭,已經開始蒼翠的樹冠間,已然盛放了不少的花朵兒。沁鼻的香氣正隨著微風浮動,縈繞在院中不曾消散。
虛妄親自上前過問了一下安置的詳細事宜,又補充交代了不少,這才親自上前跟秦晚等人打招呼。
“若有招呼不周之地,還望三位海涵。庵堂正處在不平靜的當口,真是委屈了諸位了。”虛妄道歉得真誠,為庵堂的紛爭,也為某些人的態度。
杜龐蘭帶頭,同樣向虛妄表達她們的歉意。“原以為這方外之地能平靜些,誰知也還是有紛爭。這人一多,若心不齊就得亂。”末了,杜龐蘭感慨。
虛妄一句“阿彌陀佛”后,便嘆息道:“誰又說不是呢。我們陸氏族人一心想守著這個地方,安安靜靜的為先太后祈福,為大皇子誦渡,愿她們娘兒倆下輩子能活得自在,活得長久。我們堅持,更是為了這棲凰山,這一片我們祖祖輩輩賴以生存的地方。”她就算能目空一些,但也需要跟人訴說。
若是這庵堂,這棲凰山都不復存在,那她再是看破紅塵、無欲無求、與世無爭,也沒了用武之地。
這兩樣東西,就跟虛妄的向佛之心一般,是生命之中的執念。
秦晚三人趕緊勸慰。“自古邪不壓正,那些魑魅魍魎再怎么厲害,也還有道行高的人去收。大師且先忍讓,若要成事,還需得留有命在。”倪珍兒說。
她總有這么一股預感,某些人正在作死的道路上漸行漸遠,有些東西馬上要被撥回正軌。
正如當初她明知自己躲不過一死,卻始終覺得自己根本死不了一般。
虛妄欣慰的看著眼前的三少女,心中的贊許又上了一個臺階。她見過許多的貴女貴婦,能跟這三人一般有這樣胸懷見識的,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
尤其是秦晚,她在善惡面前,總能分得很清楚。誰與她為善,她便以赤子之心待之。
反之,則只能遭受她的冷待,甚至苛待。她眼中容不得沙子,又極其護短。
若后人膽敢觸了她的逆鱗,她便會走向極端。但這樣也很好,至少不若那等子腸子彎彎繞的人,讓人防不勝防。
秦晚并不知自己在虛妄這里竟得了這么高的贊譽。此時她正打聽庵中的齋飯品類,以及庵中每日的日程安排。
“大師給我們派兩位小姐姐吧,我們打算趁此機會,先將這世外桃源一般的破塵庵給玩賞個遍。”秦晚俏皮的笑道。
虛妄連口答應,并當場安排了人,讓身邊的人記下,待會就撥人過來。
“這個院子不夠大,住你們三位施主便已經顯得擠了。剛剛你們兄長交代貧尼,讓貧尼另給秦早施主作安排,貧尼這就帶她到旁院去。告辭!”虛妄說完,就念著佛號親自去了小廳帶走秦早。
秦早沒成想,自己真不能跟秦晚三人同院而住。她之前以為,她們至多就是將她發配到那后罩房里。
她不甘不愿的跟在虛妄身后,看向秦晚跟倪珍兒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此時她的內心波濤洶涌,恨不得上前私車秦晚跟倪珍兒,質問所有人她究竟輸在了哪兒?
難道庶女就不是秦家女?庶女就不該享受嫡女應有的待遇?
他們二房只她一個女孩,她就該享有嫡女該有的一切。
可她現在不敢有所異動。剛剛才惹了所有人不快,她可不愿被他們直接趕回家。
沒了秦晚,院中也都是三人都能信任之人,她們便過得更是輕松自在了些。
當夜,三人洗漱完畢,就坐在小花廳里邊靜靜的品茗,聽著不遠處的佛堂里邊傳出來的尼子們的唱經之音,一時之間也頗有觸動。
正在三人聽得如癡如醉之時,門外就響起了杜龐蘭帶來的一個婆子的呵斥聲。
“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沒經過同意就往里闖,我問你們話呢。”婆子的聲音有些急切。從動靜上看,想要硬闖的人不止一個。
倪珍兒警覺的蹙起眉頭,左右張望,最終瞧見了一處好去處。她輕聲的對秦晚跟杜龐蘭道:“咱們先離開,說不定那些人有什么陰謀,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她說完,便指了指自己找到的退路,那是一扇通往旁邊小暖閣的內門,暖閣還有另一道門通往外邊,剛好能避開正在撕扯的幾人。
倪珍兒的想法是很好,只可惜現實總是驚喜連連。他們才進了暖閣,打開暖閣的門,便又被人硬塞了回來。
瞧那兩人的身影,怎么看都不像女尼。他們身形高壯,走路姿勢也不對。
正在倪珍兒等人疑惑間,那兩人也抬起了頭,露出秦晚她們厭憎不已的嘴臉。
錢國舅跟滕金輝有如天降般,竟于晚間出現在了這個庵堂的內院。
若非錢國舅兩只胳膊仍無力僵硬的耷拉著,他臉上的清淤仍未消散,秦晚都懷疑蔣亞才之前是否真揍過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