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穿越者,有著現代人文理念的關彝并不喜歡虐待敵人的尸首。但是他架不住手下一眾將領的強烈要求,加之他自己也對叛徒深惡痛絕。所以,在麾下將士的一致要求下,他還是下令,把蔣舒為首的……
對于全程觀看了蔣舒隊全軍覆滅過程的夏侯咸隊來說。雖然這個時候還只是午時,離太陽下山還有很長的時間。但夏侯咸知道,今天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催促自己的士兵去攻城了。
然后他把麾下的士兵分為三隊。一隊負責伐木打造攻城器具。一隊負責加強戰(zhàn)備防止城內敵軍突擊(這個其實沒多大必要,層層疊疊的障礙墻確實有效的減緩了魏軍的進攻速度,但是也阻礙了城內的漢軍快速出擊。)最后的一隊,其唯一的工作就是:拆墻!
作為一名夏侯家的子弟,夏侯咸的身份其實很尷尬。
魏這個政權的皇室姓曹,但誰都知道這個帝國的開創(chuàng)者曹操出自夏侯氏。所以在這個政權里,曹姓和夏侯姓都是國姓。
高平陵政變后,曹家受到司馬家的壓制,夏侯家作為曹家最有力的同盟,自然也跑不了——不然你以為夏侯霸為啥會出奔蜀漢呢。十幾年來,曹氏宗親被司馬家統(tǒng)一遷移到鄴城居住,等同于高級囚犯。夏侯家的核心人物也享受這同樣的待遇。也就夏侯咸這樣的旁支庶子,才能逃脫這種恥辱的被圈養(yǎng)的命運。
雖說如此,夏侯咸也非常清楚的知道,他在這支軍隊里不要去奢求什么戰(zhàn)功,戰(zhàn)功越大,司馬家的屠刀降臨得就越快。所以這次伐蜀,他主動的擔當起了后隊的軍糧押運官。
可是現在偏偏糧道出了問題!一下子就讓他覺得亞歷山大了。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去硬攻陽安關:打下來了,戰(zhàn)功卓著——死!打不下來,損兵折將——死!所以在硬生生的逼著蔣舒隊去送死,對后面即將到來的鐘會有了交待后,他就不準備硬攻了。
但是在上司駕臨之前,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呀。在觀戰(zhàn)了半天之后,他已經敏銳的發(fā)覺了這些障礙墻對防守方有利的一面,既然如此,那我就把這些墻拆了吧。免得后面的大部隊上來之后看到這些東西,鎮(zhèn)西將軍又要發(fā)火。
看著城外的魏軍開始動手拆除障礙墻,關彝輕輕笑了一下:這劃時代的竹筋水泥墻,哪里是這么好拆的。
古時候要拆掉一堵墻,最好的辦法是:推掉。曹魏的士兵一開始也是這么做的。但結果當然是徒勞——地面高度兩米,地下高度可是有三米。而作為這道水泥墻的骨架,地下的竹筒可是足足打了五米進去。
推不掉是吧,沒事,老子有的是人。那就扒掉吧——怪不得人家夏侯咸會生出這種奇葩的想法,因為這個時代的城墻啥的,其主要的成分是夯土,這玩意要想干透需要的時間海了去——從陽安關失陷到現在,也就五六天,這夯土墻根本就沒干透。
結果,當然又可恥的失敗了。
“這到底是什么材質?怎么整塊墻壁渾然一體?莫非是天然巨石加工而成?可是這么大的石塊又哪里是人力搬得動的?而且這石塊里面的竹筒又是怎么插進去的呢?”
短時期內,夏侯咸是弄不明白這里面的門道了。但是這拆墻的工作還得做,既然如此,那就用最簡單也是最愚蠢的方法吧:砸!
不過,這個方法,真的生效了。
雖然生效了,但在城頭上的關彝仍然不著急:在現代社會,要想用這種方法拆掉這么多的混凝土建筑,那需要的時間也是海量的。這還是在無人干擾的情況下——而現在呢,雖然陽安關城樓上的弓箭確實很有限,但偶爾發(fā)射個幾十支,騷擾一下砸墻的士兵還是可以的。
所以,整個二十日的下午,夏侯咸的部隊只拆掉了幾百堵障礙墻中的五堵。
而且這墻體拆掉了也沒有完事:墻根部分是怎么拆都拆不掉了。這就造成了地面仍然參差不齊:想想吧,幾千人同時進攻,由于地面上有幾百道或高或低阻礙的存在,這樣的地形里部隊的速度怎么快得起來。一不小心就是一倒一大片啊。
然后二十一日一整天,夏侯咸都在苦哈哈的對已經拆掉了主體部分的那五堵水泥墻的殘體進行清掃處理。可惜,這清理水泥墻的殘體比直接砸掉墻體要艱難得多,夏侯咸花了一整天的時候,仍然沒能達到預期的目的。
二十二日,鐘會親自帶領著三萬兵馬到了。
有趙括這樣的珠玉在前,鐘會當然不會再犯“置之死地而后生”這樣的錯誤。有長平之戰(zhàn)被坑殺的四十萬趙軍冤魂作證,此時的魏軍士氣當然也是極為高漲。所以,在接到陽安關失陷的消息后(十二月二十日接到消息),鐘會立刻做出了反應。
在這個過程中,十五萬人的劍閣大營整體的響應速度都非常迅速。因為誰都知道現在全軍陷入了一個什么局面。所以,所有的魏軍將士在最近這幾天,面對鐘會的命令都執(zhí)行得非常到位。二十日上午鐘會收到消息,下午就能率領三萬人開拔出營。而且一路之上,根本不用任何催促,全軍自動的跑了起來。結果就是:兩百余里的路,一天加兩夜,全軍就趕到了。
也不是沒有人鬧出點幺蛾子。本來曹魏中軍里,以武勇見稱的建威中郎將龐會,是率軍頂在劍閣出口處直面姜維大軍的。結果龐會在聽到陽安關失陷,而且陽安關上豎立著的是關字大旗后。立刻丟下部隊跑到鐘會的大帳里請愿,要求鐘會帶上他去陽安關。
“鎮(zhèn)西將軍,末將的父親昔年為國家盡忠,被關羽老賊戕害。現如今末將已五十有四,不知還能活多久。四十多年來,末將念茲在茲,都是要屠滅關氏一門為家父報仇!今日聽聞蜀賊的大將是關羽老賊的孫子!末將愿舍棄一切,做個先登之士。但求鎮(zhèn)西將軍成全!”
對于龐會這種感情,鐘會其實非常的不認同:兩軍交戰(zhàn),你爹戰(zhàn)敗被俘不肯投降,被敵人斬首那不是很正常嗎?這有什么呢?這些年你龐會在戰(zhàn)場上殺的人又少了?個個都如你所想,豈不是個個都要在戰(zhàn)場之下面臨無數的暗殺?
不過,這傻老頭這副激動的模樣,士氣可用啊。嗯,帶上你吧。
現在,深知自己深陷牢籠的鐘會,雖然內心非常懊悔和焦慮,但心神還沒有亂。從十九日接到白水關失陷,二十日接到陽安關失陷的消息后。鐘會的應對還算是比較穩(wěn)妥。
白水關那邊,護軍胡烈負責攻打,除了胡烈?guī)サ囊蝗f人以外,另外從劍閣大營支援了一萬人。實話實說,就算白水關拿下來了意義也不是很大:從白水關到橋頭再到祁山大營,這一路走下來怕不下千里之遙,沿途根本沒有可以支撐十幾萬人人吃馬嚼的大型城鎮(zhèn),就算這一路打通了,全軍能夠撤出這個包圍圈,后撤的路上,起碼也要餓死一大半!
所以,真正的,唯一的生路,還是在陽安關!
陽安關這邊,鐘會親自帶了三萬人北上。加上夏侯咸的先期部隊一萬人,一共是四萬。
監(jiān)軍衛(wèi)灌,率領五萬戰(zhàn)兵和四萬民夫,繼續(xù)坐鎮(zhèn)劍閣大營,防備劍閣內的姜維。是的,在北上陽安關前,鐘會打開武庫,把四萬民夫全都武裝起來了——到了這個時候,大家要想回家的話,那就抱團在一起拼命吧。
緊趕慢趕,連續(xù)兩夜都只是在馬背上瞇了一會兒的鐘會,終于在二十二日清晨到達了陽安關。
“末將拜見鎮(zhèn)西將軍。”
“嗯,咦?這些夯土墻……”
“將軍容稟!這墻,實在是古怪得很!”
這邊廂夏侯咸開始向鐘會解釋他們從未見到過的水泥墻,那邊一個身影已經驅動馬匹,單騎奔向了陽安關城下。
“大魏壯侯龐令明之子龐會在此!關氏一門的賤種,可敢出關與吾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