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客官您也別太失落!雖說我是技術不到家,但并不代表沒人能修復!畢竟您這仙劍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小鐵匠將造好的大斧放好,隨后說道,“在下的師叔一生沉淫此技多年,也曾造出過一把‘溪石槍’,但他離我的匠鋪卻實有點路程,若是客官您真一心要修復此劍,可去他處試上一試!”
“那真是多謝小師傅了,那不知小師傅您那師叔住址在哪兒,我也好去他處修復‘寶劍’!”一聽見有人能修復裂牙,夏宇禾立馬是興奮不已,急問道。
小鐵匠卻是又夾了塊鐵,微微搖了搖頭:“那倒是難啊!我那師叔是入仙成道之人,所以成人做事總是那么自成一派,讓人摸不著頭腦!”
“怎么自成一派了?你那師叔到底有什么臭脾氣啊?”聽到小鐵匠的一嘆,夏宇禾是頭上冒冷汗了。那些老仙人有一些讓人難以琢磨的臭脾氣他是心知肚明的,比如他那個不知活了多久的老師傅,在他進三清山的第一天起就一天到晚聽見他到處嚷嚷門規、仙條,但帶頭無視門規的就是他了!門規重條,掌門必須門內最資深的門徒選任。
當時,門內最資深、最受人尊敬的幾個人并不是他這個連百歲都不到的毛頭小子,各個山峰上的師兄,境界或煅身或三花,總之他當時一個幾乎剛踏進修仙的小白,除非全三清山的功力全廢了,否則是輪不到他當掌門的。
但那個倔老頭兒的脾氣也是厲害,掌門這個重要的位置他是非要傳給夏宇禾,那是惹得其它輩分的師兄們滿心的不爽。
那年整個山門是鬧得很,但鎮壓起來那也是快,倔老頭兒一個大吼是開辟了自三清山開派以來最令人張口結舌的一道掌門令。
三清山自新掌門繼任便分山不分派,各峰自成一黨,但掌門只能是夏宇禾。
倔犟老頭兒的脾氣那是真的讓人難以捉摸,那時他只需要將掌門傳給自己的師兄,那這個大派也不會如如今一般分崩離析。
“他老人家一輩子都只求這‘隨緣’二字,因緣救人,因緣殺人,他說萬物逃不過一個‘緣’字,所以他常年居無定所,不過前些年他倒是定居了,聽他說是他因緣所困,現在在那里給人看守門戶!”小鐵匠是搖了搖頭,“所以他老人家是不太喜歡我們這些后輩一天到晚給他添亂,客官,天下雖大,但只要你真一心想將此劍修鑄回去,命運自會指引,水流成河,事情總能在不經意間解決!”
“那即然真沒辦法的話,那在下就先告辭了!您先忙著哈!”夏宇禾的右手不自覺的緊握了一下,將裂牙別回到腰間后就和這個小鐵匠揮手告別了。
帝城,那萬年不朽的城樓下依舊是人涌如潮,夏宇禾背負畫卷,腰間別著裂牙,跟著人群走進了城內。
還別說這城池的戒備比之前卻實小了許多,不提別的,就那城上原本看守的成神之人便是換成了一個普通的將領,雖是手掌兵符、長劍,但這對于夏宇禾而言,這和不設防根本沒什么區別。
“唉喲喲,這可不得了了!這個暴君又要公開殺人了,真是國之不幸啊!”剛一進城門便見城告示處擠了許多人,有那滿頭白發的老人,也有那進京考狀元的各路舉人,平民百姓更是托家帶口在那兒聽那老人講述這告示上所描述的事情。
“老丈,我是從臨城趕來京的!不知這皇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這皇上到底要處治哪位罪臣,竟讓老丈你如此感嘆!”一秀衣男子身背畫卷,腰間別著長劍問道。
“哎,明日要問斬的是上一任兵部侍郎和其子嗣,這告示上說明日午場將這三人全部處決,可這何侍郎平日里也是清官、明官一個,可如今……哎,這新帝到底在想什么呢?真想把我龍蒗大國敗光了才高興嗎?”老人憤憤不平,捶著胸口,氣道,顯然宮里的那些事兒這老頭兒是比明鏡還清楚。
男子皺了下眉頭,聽完老人的言語后轉首望向了內城。熱熱鬧鬧的龍蒗帝城一如既往的繁華,可這氣氛讓夏宇禾感到非常不自然。
陽光如下霜般降到了地面上,夏宇禾靠著橋頭看著這如畫的場景已經沒有了那時來這世界時的心動萬分,他來到這兒目的只有一個,把回路連同他父親給救出來。
兩只手緊緊扣了一下,他咬著牙隨著人流沒入了內城。
“哎,這是你倆的最后一頓了,好好享受吧,還真別說,何侍郎你的運氣還真是好,這昭獄自從新帝登基后便是從來沒有人能再見到外面的太陽,到何侍郎你這兒居然開先例了!”
殘破的大牢,何文流、何船歸被折磨得全身血肉模糊,少年充滿血絲的雙眼憤怒的瞪著獄卒。
但獄卒卻是一臉譏諷著扔下了兩個半生不熟的包子,一臉無趣的離開了,看都沒再看他們一眼。
回路撿起地上冷冰冰的包子,眼眸中也同樣冰冷冰冷的,他身旁的老父親已經昏過去有一段時間了,他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他知道,這冷包子送進來純粹就是在惡心他們,前些天他的嘴已經被撕爛了,別說這冷包子,就是送進來一碗粥他也是無法入口,只能靜靜的看著它冷卻。
在牢獄中,他有過多的時間,所以他也想到了很多,無論是少年時大漠荒崖上那個遙望日出不知未來辛酸的時候,還是一年后父親遠離家鄉再沒回來的不解。
他的腦中,多多少少都有回想穿過。當然,再后來的兵荒馬亂讓他失去了母親,那時他才清楚,這世界上真有種離別叫永遠。
那是他一輩子所經歷過的,最遠的距離。當然,因為他的出現一切才沒有變得很糟,帶自己遠出故鄉來到千里之外的帝城,他也是很害怕的,但一直強裝出來的成熟讓他平時的言行或多或少也多了許多改變。
當然他也清楚,若不是他,自己也不可能來到這個昭獄,更不可能見識到這世界上神仙的恐怖。
“臭小子,亂想些什么東西呢?把手上的菜包子給我丟了!你是我門下的首席弟子,怎么可以吃這種東西?”正當回路黯然落魄的時候,耳旁那熟悉的嘲諷之聲驚得他抬起了頭。
陽光下空無一人,老頭子還昏在牢柱旁,冷颼颼的風吹打著寂牢中的一切,外面雖是殘破但也是無人守衛,那他人……
“別找了,我不在你旁邊,記著,無論何時都別放棄活下去的希望,如今也一樣!只要你還有一絲呼吸就給我好好活著,一切我扛著!”夏宇禾的聲音繼續回響,回路不僅重燃起了求生的欲望,就連雙眸中也都褪去了剛剛的血絲,眼神中不僅堅毅,而且如他剛來帝城時一般,冷靜、果決。
“真人,那你現在在何方?”回路頗有些驚喜,問道。
“當然在外面啊,小子!放心好吧,你會好好活著的!你人生的精彩是要從相信未來開始,因為現在的你,是未來你成長的唯一支柱!”
“真人……”
聲音漸漸淡去,何船歸拖著血足一臉堅定的站了起來,他要活著!不僅如此他還要讓父親的后半生再無煩惱,或許這就是成長吧。
獄牢中,前三層依舊破爛不堪,看守的獄卒也全都離開了。冰火兩重天的場景已消散全無,陽光灑下大地,雖說整個地窟看起來還是陰冷陰冷的,但無論哪處裂縫,陽光都是無一例外全都照顧到了。
第四層,一片電閃雷鳴,烏云密布的地界,一人被綁于鐵柱上,赤裸的身軀血跡斑斑,淡淡地靈氣帶來的卻是雷光的問候。
“李道友,真是苦了你了!不過看到你還活著,我很欣慰!”夏宇禾的聲音在他的耳旁繼續響起,李源睜開眼也沒有多大振動,只是晃了晃綁著他雙手的鐵鏈。
“這個鐵鏈鎖了我的靈氣讓我沒法使用法力,不然我早逃出去了!不過,你還活著是讓我最吃驚的!騙過了一群的神,你的隱藏能力還真的讓人無話可說!”李源嘆了口氣,對空氣道。
“還好啦,我只是瀕死了一次,他們沒有補刀,否則我就沒法用這個千里傳音法來和你們交流了!”夏宇禾的聲音繼續慵懶的傳了過來。
“那你還不快點找幫手來救我們,那幾個老頭兒可是說了,只要我被這雷電徹底封住靈氣,就把我當煉丹材料給一把淬心火燒了!”李源很無奈,那幾個瘋老頭兒連給他投降的機會都不給,直接把他當廢材處理了。
“救你們?再等等吧,現在的我可是連門邊都出不了的!”放下茶杯,夏宇禾不再傳音,房間的門已經被轟開了,兩行黑鎧士提著兵器沖了進來。
夏宇禾沒有輕舉妄動,因為這幾個黑鎧士的靈氣波動全都不遜于他,現在他的口袋里可是再沒有第二顆元魂丹了。
“夏先生,你還真是有本事之人,我這訓練了百年的黑甲兵個個煅身之境,你竟然能如此不動如山,可以!可以!”門外一個頭戴漁帽的老人走了進來,夏宇禾雙眼皺了皺,聽到這老人的贊賞是心下戒備,手上一張神符捏起,窺天眼已經睜開了。
“老前輩,如此陣容,我這個望泉境的小輩是真的受不了啊!”
老人也不見外,撥來一個口杯,隨之就給自己上了一碗茶:“小伙子,那么緊張干什么?你進這城可就是我故意放的啊,要是我真要加害于你,城門口我就能一掌拍死你了!”
老人摘下了頭帽,毫不客氣的說道。
“說的倒也是,那前輩你來找在下到底為了何事?難不成只為了一場閑聊。”夏宇禾飲了一口茶,看似放開道。
“我知道你因何而來,放心!我幫你,而且!王先師這人我幫你除掉!”老人的話超出了夏宇禾的預料,這老頭兒居然想殺掉王先師,“我可以告訴你,你現在要是去劫獄肯定是必死無疑!那個姓王的是布了天羅地網,為的就是引你上鉤。”
“是嗎?那就先謝過老前輩了,關于我的朋友我已經有點底了!”夏宇禾抱拳謝道。
“我可以提供你一切便利,靈符、丹藥!只要你開口,我一定給你弄到!”老人十分自信,一臉沉穩道。
“這些我都不需要,只要老前輩你能給我一支像樣的人手就夠了!”夏宇禾搖了搖頭,說道。
“可以,期待你的表現!你們七個留下來陪下這位公子吧,我希望七日之后那老王的頭顱能掛在南門之上!”老人重新戴上斗笠,言語頗為狠辣的向左手邊的七個人警告道。
夏宇禾微微抬手,目送著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