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輸給對手,但是我輸給了人心”晚娘閉上眼,一滴淚緩緩掉落。思及往事,又勾動了她內心深處那些難以言喻的傷痛。很多時候,人們總以為時間會淡化傷痛,但其實不然,只是人在時光中刻意地去忽視過往那些記憶,減少自己想起它的頻率,但其默默存在于腦海中的最深處,偶然的一個瞬間,浮光掠影地出現,令人憶起往昔那些最為難忘的思緒,心底情感立馬拔根而起。
“晚娘,人心本就如此,何必抱有期待。”阿寧自嘲道,緊接著接過話茬子……
“我本是妖族陳國大將軍慕容家的小女兒,我的父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深愛我的母親,盡管母親在我幼年便去世了,但府內從沒有任何姬妾,自幼我便是在萬千寵愛中長大的,家里人愛我是出于親情,旁的人愛我大多是想要攀附我父親的權勢。在這樣的環境里,我無憂無慮地長大了,成為了一個“紈绔女”。
我在國內的名聲并不好聽,陳國作為妖族,也崇尚煉香來幫助提升靈氣。往往在妖族內靈力越高,煉出來的香也就愈強。我父親是鎮國大將軍,煉香的一把好手,但是我并不愛煉香,因此盡管繼承了父親的一身靈氣,但是并不用這身靈氣去有所作為,整天吃喝玩樂,到處招惹是非,因此妖妖相傳“鎮國公府出了一個紈绔子弟”,百年基業將要毀于一旦,但是父親并不在意,他每天嘴里只念叨“希望我的小阿寧能夠健康快樂成長”、“希望以后也有人能夠把我的寶貝阿寧照顧好”……
阿寧用手捂住眼睛,聲音有些微顫:
“我真的很想念父親……早先我并沒有將父親的話放在心上,每日只無憂無慮的玩耍,后來我身邊的玩伴都逐漸婚嫁,也有不少人來府上向我求親,但是基本都是覬覦父親的盛勢,希望借助將軍府能夠直上青云,對此父親都替我一一回絕了,他希望能夠找到一個眼里全心全意是他女兒的人,而不是欲望太滿之人,但沒有人能夠像父親一樣全心全意都是我……
原本我并沒有婚嫁的打算,我希望一輩子在將軍府內無憂無慮的陪著父親,但后來我遇見了一個人。那一年盛夏,我從將軍府啟程前往江南的外祖家避暑,江南風情甚美,我每日都忙著游船戲蓮,作為木系的妖族,我們其實甚愛游水,在水中我們渾身都極為舒展。
那一日我正如往常一般,遣散了仆同,在水中玩耍,忽然聽到岸上一人慌慌張張地喊道:“有姑娘落水啦”。環顧四周之后,我才發現并沒有其他人,那人說的正是我,一時間我便起了戲耍他的心思,自覺的將頭潛入水內,想看看那人會有何作為。
沒想到那人許是呼救無果,竟然毛毛躁躁的跳了下來,并沒有話本子里面英雄救美的情節發生。待到那人好不容易游到我身邊,我才發現他竟然已經有些意識潰散,原來他的水技也并不是很好,最終還是我把他撈回了岸上。
到了岸上,我施法救醒了他,他醒來的那一瞬間,眼睛濕漉漉的好看極了,像一頭清澈的小鹿,直直地撞進了我的心口,那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一見鐘情這個詞是什么意思。后來我用各種理由糾纏著他,“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男女授受不親”……我特別喜歡看他冷臉自矜,又免不了害羞的神情,現在想來,在江南的那段日子依舊是快活極了。現在想來,自己真是特別傻,其實那人什么都沒有告訴我,而我偏偏一廂情愿的貼上去……”
說到這兒,阿寧停了下來,躺下身子,仰頭向上,眼眸在暗夜中折射出一絲光亮,等姿勢舒服了才接著說道。
“后來,我便時常跟在他身旁,整日讀書寫字,可能這就是考取功名,日子過得枯燥乏味,但我陪在他身邊卻有一些甘之如飴。”
“后來,父親傳來一封書信,我便從外祖家回到了陳國京都,原本我想的是回去后抓緊時間跟父親說這件事,我還沒來得及說出來這件事,邊境上便發生了一些暴亂,戰爭很快打了起來,還沒等我到京都,父親便奔赴了戰場。”
“沒過多久,京都暴亂,政見不同之人分化為多派,父親派人來接我前往戰場,畢竟朝廷局勢太過于爾虞我詐,還不如留在他的身邊令人安心。戰場真的是一個很殘酷的地方,打仗的邊隅小鎮處于水深火熱之中,人們的生命朝不保夕,每天吃不飽穿不暖,在這兒我見到了很多人間太多的苦難與悲痛之中,也因此發現沒有什么比活著是一件更好的事情,在活著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在忙碌的日子里記憶中的那人模樣也漸漸淡化,當我真的徹底以為自己要遺忘他時,他竟然出現了。”
“戰爭越打越激烈,所需的物資也越來越多,但朝廷內亂,前后線間物資的運輸并不是很順利,沒過多久軍隊中便出現了缺糧現象,為了補給糧草,基于毗鄰一片茂密的森林,父親劃分出一支士兵隊伍,由我帶領將士們前往其中搜尋物資,補給糧草。”
剛剛進入這片森林,沒有人在意到這片森林的奇異之處,人們不斷地繞著其中大圈,無論走了多久,最終都會發現自己還在原地,甚至在這個地方內有一股奇特的香味,聞到這股香味之后,會很快便暈倒了過去。將士們大多都倒在了這股香味下,最終只剩下我和幾個老將領支撐了下來,或許是因為我們靈氣較為深厚些,所以沒能輕易地暈倒過去,后來我漸漸察覺到不對勁,因為在后期我們用靈力構筑了一方天地,但是在這一方天地內剩下幾個老將領竟然也一一中招。
最終余下我和父親的兩個老將領,一位叫虎令,一位叫吳從。我意識到這兩人中存在問題,在森林中暈倒可能是奇花異草的緣故,但是在結界內依舊不斷發生這種情況,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有人在動手腳,可惜我猜錯了人——以為叛變是吳從。虎令是我父親的老屬下,跟隨父親南征北戰,沒料想他竟叛變了。
趁著吳從沒注意到,我帶著虎令前往森林深處,只余下我二人之后,他便暴露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原來他早就被敵國收買,他不甘心一輩子居于我父親之下,也想要成為頂天立地的大將軍,因此他選擇出賣自己的國家,來為自己爭取到一個光明的前途。他想要活捉我去投誠,關鍵時刻,我曾經日思夜想的那人出現了,他駕著仙鶴從天而降,渾身仿佛鍍著一層金色的光輝,輕而易舉地救下了我,也讓我那些埋在腦海深處的情感一一釋放了出來……阿寧閉上了眼睛,唇角微揚,仿若回憶起當初的那個景象。
“可是你沒有感覺到奇怪……這個時間、地點……是不是太過于巧合了,為何他會在你恰逢危險出現在那個地方”白芷點道。
“是的,你讓我接下來繼續講”阿寧彈了個響指,一根樹葉緊緊地飛向白芷的唇角,攔住了她那些還未說下去的話。
白芷心想,果然是世家大族的女兒,這身上是有些嬌蠻。(怎么連話都不讓人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