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云老已經到達皇城。”
敬沉今日在房中閉關靜養,今日前來匯報的是府上的一個侍衛。
“知道了,本宮隨后就到。”
云止斂下心緒,看來今夜還非得去葉府一趟不可。
“王爺,請吧。”
陸君帛起身,整理衣袍,片刻過后隨云止走出大殿。
暖陽綺麗,絨光照射,門外積雪漸漸消融,地面有些shi滑,青石磚上,泛著盈盈的光芒。
云止走在陸君帛身側,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側方的晨光。
陸君帛腿長,步伐沉穩,走的自然要快許多,只是云止今日穿的鞋子,走上這shi滑的青石板路,有些不便。
似乎起察覺到了云止落后,陸君帛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依舊是一前一后,晨光撒向院內的身影,一白一藍,在這寂靜的清晨,顯得格外和諧。
剛出大殿,便看到一方巨大的轎攆,十六位小妖齊抬,腳步虛空,從一方半空,緩緩降落。
高貴大氣的轎攆,放置在大殿門口,十六位小妖退后,轎攆的絨綢,緩緩卷起,里面煙霧飄渺,漸漸飄散空中,逐漸顯現出里面的身影。
只見煙霧散盡,端坐一位老者,鬢角花白,卻精神飽滿,雙眼有神,銀灰色長袍垂地,一只銀絲卷面靴,踏出轎攆。
一旁的小妖全數躬身,行禮迎下。
“爹爹怎么今日才來?”
云止上前,扶上云老。
“見過縝王。”
云老下了轎攆,看見了陸君帛,不卑不亢的拱手行禮。
縝王的地位在妖界無可厚非,就算云老年紀大些,也是需要行禮的。
陸君帛上前,虛扶云老。
“云老不必多禮。”
屋外確實有些寒冷,云止也沒有讓他們再繼續寒暄,拉過云老,淡然笑著。
“爹屋外冷,去屋里坐坐吧。”
說罷,十六小妖便抬著轎攆,又踏步上了半空,不到片刻,便在云間消失遠去。
“縝王,小女日后恐怕要多給你添麻煩了。”
云老同他們向屋內走去。
陸君帛將上方首位,讓給了云老,自己則坐在了下方位置,云止一側。
“云老見外,既然本王娶了令愛,就定會照顧好她,何來麻煩一說。”
云老嘆了口氣,“我們住在黑霧山林,山高地遠,也無法照顧她什么,日后還需縝王多多關照。”
“無妨。”陸君帛抿了一口熱茶,“那云老為何不重新搬回皇城?”
“既然已經決定辭官歸隱,又怎能繼續居住皇城,那豈非成了言而不信,讓朝堂百官看了笑話。”
云止暗中對上云老的眼,意味莫名。
“爹爹身子不好,便讓他在山里住著吧,那里山高水清,確是一個養老的絕佳圣地。”
“是啊,老身年事已高,不想再回到皇城,整日混跡官場,提心吊膽。”
陸君帛自然清楚云老是指何意,他是不想再同蘇相爭下去,想要修身養性,頤養天年。
便選了黑霧山林,在妖界邊界,遠離皇城。
“婚事臨近,我已派手下收拾出一座小院,還請云老暫且住下,莫要嫌棄。”
陸君帛一句話說的毫無反駁之處,若是云老不答應,便是“嫌棄”,若是答應,才正合他意。
“可我同縝王還未成婚,爹爹這幾日若是一直在縝王府叨擾,怕是不合世俗。”
“可你這宮殿著實太小了些,若是讓云老住下,怕是會讓外界傳聞,本王苛待老丈人。”
陸君帛環顧四周,言語雖冷,卻帶了幾分嫌棄的意味。
方才他說的收拾出一間小院,怕是同的自己的清芷殿想差不了多少。
云止張了張口,竟然無法反駁他的話。
自己的宮殿雖不小,但與縝王府比起來,還是寒酸許多。
“這……”云老瞥向云止,似乎在等她的反應。
直到看到云止輕輕的點頭,云老這才略帶歉意看向陸君帛。
“那……老身便謝過王爺好意,多謝王爺款待。”
“云老客氣。”
方才他們的互動,陸君帛不動聲色的看在眼里。
未做言語,只是眸色漸深。
“爹爹想必今日還要去皇宮看看吧?”
云老點頭,“今日晚些,也去向妖皇,太后面禮,你要隨為父一同進宮嗎?”
云止剛要回答,陸君帛便搶了她的話。
“不了,晚些時候,我們還要去趟葉府。”
聽到縝王說,“我們”云老稍稍有些詫異,止兒何時同縝王走的這般近了。
卻也只是心里姑疑,面上未有表現。
“葉府,是白虎山莊的少主成婚一事?”
“正是。”
云老雖深居山林,卻也消息靈通,看來云老暗中的勢利,還有眾多殘留。
“曾經我與白虎山莊,倒也熟絡,倒是歸隱后,便也有沒有來往。”
云老目光深深,有些惋惜,像是陷入了回憶。
“既然是過去的事,爹爹還記掛做什么。”
云止打斷他的回憶,這么多年來,別人不見得還記得,跟你的交情。
不是云止不相信別人,只是隨著年齡增長,見過的太過,自然知道有些事,還是要多份心思。
“云老今夜也一同前去?”
“老身今夜還要去皇宮,面見妖皇,太后,就不一同前去了,”
“許久未見,皇兄定會留爹爹一醉方休,爹爹還要做好準備。”
云老聽聞心情舒暢,不由的眼角帶上淡淡的細紋。
“老身雖年事已高,但是論起喝酒,可是不輸當年,就算是佳釀千壇,也是不在話下。”
“爹爹莫要逞強,身子要緊,皇兄若是強灌你,你也莫要隨了他去。”
云止端起桌上的清茶,寬大的袖擺掩住唇口,一雙眼淡淡掃過云老。
云老會意,笑容有些收斂。
“近日來,身子已經好了許多,妖皇定然也會體恤老身,不會強灌。”
“云老身體不好?”
陸君帛敲打桌面的手指忽然停住,打斷了他們父女的談話。
云老點頭,“前些日子才稍有好轉,不然老身也不會乘坐轎攆而來。”
說罷云老還低咳兩聲,臉色有些發白。
“云老這是病了多久了?”
“爹爹的病,是曾經在皇城落下的,去了黑霧山林后,也不見好轉,應該是積勞成疾,累壞了身子。”
“難怪云老,三百年前也未露面,原來是身體欠佳,云老還要好好修養才是。”
云止自然知道陸君帛是指三百年前自己被判入地宮,爹爹卻從未露面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