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打賭,大袖子必贏無疑!”
巫曉天湊到許無雙身前,漫不經心往臺上掃了幾眼,語氣篤定。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還用得著你賭!”
許無雙依舊眼盯看臺,不肯放過擂臺上對戰的每一個細節。
沐海聲之所以不看,是因為他早已了然于胸,無論兩人對戰招式,還是戰局走勢,甚至他們未來的潛力,他一眼便知。
許無雙卻不能不看,因為他還沒達到沐海聲的境界,青袍書生和寬袖青年的境界與他相仿,不管是出于比賽需要,還是滿足自我修行,他都有看下去的必要。
落葉劍法足夠絢麗,但青袍書生尚未練出殺意,看來還沒悟透秋風掃落葉的真諦,落敗已成定局。
反觀寬袖青年,神定氣閑,一直見招拆招,試探青袍書生的底細,等他摸清落葉劍法的套路,很快便將轉守為攻。
“我賭他三十招內贏下比賽!”
許無雙終于收回目光,挑釁似的看著巫曉天,看到這里,他已不必在看,因為他也看透了招式和結局。
換而言之,若此刻由他上陣,他能夠確保在毫發無損的情況下,擊敗擂臺上的兩人。
“跟我賭,準備賣褲子吧!”
巫曉天脖子一梗,一萬個不服,開什么玩笑,他可是修行大預言術的巫神,而許無雙連擲骰子都不會。
“我賭二十八招!”
巫曉天絕對是天賦異稟的賭徒,連久經賭場的老流氓也常常自嘆不如。
認真推演過兩人的對戰過程,連風勢對戰局的影響也沒有放過,最終巫曉天定在二十八招。
因為等到第二十八招,青袍書生不僅會靈力衰弱,屆時落葉劍法還會出現運轉上的遲滯。
遲滯源自于他的劍法還不夠精熟,無法將所有劍招融會貫通,連接成為渾然一體的劍法。
寬袖青年出自仙山古派,眼光還是有的,若他看不穿這個漏洞,那他就不配站在擂臺之上。
因為修真大賽請的,全是大陸年輕輩的高手。
當兩人約定好賭局,擂臺上寬袖青年開始轉守為攻,只見他長袖連舞,接連打出一道道電芒。
成串電芒圍繞青袍書生結成圓陣,不斷絞殺無邊落葉,將落葉困在青袍書生身外三尺以內。
青袍書生被電芒完全壓制,中間幾次試圖反攻,全被寬袖青年擊潰,他神色越來越著急,臉上滿是晶瑩的汗珠。
寬袖青年乘勝追擊,雙袖揮舞的更急,無盡電芒將青袍書生團團包圍。
眾人透過靈力屏障,已經覓不到他的身影,放眼望去,皆是刺目的電芒。
“二十一、二十二……我看青袍小子,純粹癩蛤蟆墊桌子腿——硬撐??!”
巫曉天搖頭晃腦,數招式同時,不忘打趣青袍書生,看臺上戰況,最多四五招,青袍小子就會被轟下擂臺。
這回看許無雙還不服氣,敢和自己這大預言家玩賭局,膽子可以!
擂臺之上,對戰已接近尾聲,寬袖青年攻勢如潮,青袍書生不斷后退,再向后一步,便會跌落下臺。
第二十七招,青袍書生靈力衰退,緊咬牙關,才揮出一記落葉劍。
第二十八招,寬袖青年長袖連擊,狠狠掃中青袍書生胸口,將他一舉擊向空中,遠離擂臺。
青袍書生人在半空,張嘴吐出一口淤血,寬袖青年實力強他幾分,他拼盡全力,依然不敵。
但他敗得不甘心,尤其是以被轟下臺這種屈辱的方式,他不能給青城葉家丟人。
敗,他也要敗的轟轟烈烈!
青袍書生身軀一扭,如回旋落葉般,重新飄向擂臺。
雕龍長劍在空中幻化出一片楓葉,楓葉閃爍著鮮艷欲滴的紅色,濃烈如血,迅速斬向擂臺上的寬袖青年。
楓葉越落越大,完全覆蓋了整座擂臺,若非靈力屏障阻隔,它還會向外延展百米。
這是青袍書生的全力一擊,葉家無上絕學——落葉歸根。
落葉歸根,由死向生,在絕境中尋求一線生機,這很符合青袍書生當下的處境。
所以,這一劍由景而生,由情而發,強到忘乎所以,比青袍書生之前所有劍招加起來還強。
楓葉尚未近身,已經割裂了寬袖青年的袖袍,讓它們變成一根根布條,迎風飄舞。
寬袖青年的胳膊裸露在風中,分外白皙,因為它們常年隱藏在袖袍內,不見天日。
但這種白皙有些過分,過分到像條女人的手臂,和寬袖青年粗獷的面孔格格不入。
寬袖青年有些憤怒,臉色由紅轉青,圍觀眾人的目光,此刻也變得像針一樣,針針刺在他敏感的男性自尊上。
根根布條隨寬袖青年的憤怒狂舞,在空中劃出無盡電芒,電芒集結成電球,碩大無比的電球,徑直沖向紅色楓葉。
電芒在楓葉脈絡間行走,像楓葉里不停流動的汁液,為它畫上無數閃光的紋路,看起來格外炫目。
巫曉天雙眼睜得溜圓,他希望電球能夠點燃楓葉,兩者相互抵消。
那樣青袍書生與寬袖青年的對戰,便會定格在第二十九招。
雖然不是他期望的二十八招,但也不會是許無雙說的三十招,他贏不了,至少也沒有輸。
但電球漸近黯淡,紅色楓葉依舊存在,殺意仍在,只是顏色不再那么鮮艷。
寬袖青年臉色再變,由青轉白,這是靈力極度消耗的征兆,紅色楓葉比想象中還強,他也需全力一搏。
布條在疾風中獵獵作響,越來越響,最終陡然斷裂,隨風而逝,只留下白皙的手臂。
手臂向上托舉,發出擎天一擊,電芒組成的光掌同楓葉迅速合攏,發出鏗鏘有力的巨響,震得靈力屏障一陣搖晃。
寬袖青年同樣打出師門絕學——袖里乾坤!
袖中別有洞天,暗藏殺機,自然也能夠扭轉當下的頹勢!
紅色楓葉與電芒光掌相互消融,最終雙雙歸于虛空。
寬袖青年用胳膊抹抹額頭上的汗水,長出一口氣,然后勉力擠出一絲笑容。
還是他笑到了最后!
青袍書生跌落在擂臺邊緣,人已經陷入昏迷,努力沒有白費,他雖然輸掉比賽,但卻保留住了自尊。
“比賽而已,用得著拼命嗎!我圈圈你個叉叉,小爺一世英名全毀你手里了!”
當青袍書生被轟離擂臺時,巫曉天以為他已經勝券在握,誰料青袍書生殊死相搏,生生逼迫寬袖青年又多打出兩招。
他現在心情極度不爽,因為他輸了賭約,一想到許無雙得意洋洋站到面前炫耀,他忍不住想要罵娘。
“人心,真的耐人琢磨,即便大預言術,恐怕也無法完全掌握!”
許無雙不是巫曉天,不會因為勝了一場賭約,就到他面前戲謔,何況他們還是同甘共苦過的兄弟。
他只是擔心巫曉天太過依賴大預言術,偶爾讓他失敗一次,他會更好地反省,因為他極其聰明。
“這局不算,誰知道世家子弟會蠢得像豬一樣,為了面子連命都不要!”
巫曉天摸摸鼻子,開始胡攪蠻纏,不過心里還是佩服許無雙的,像他如此年輕,卻能洞察人的心性,本身便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輸了就是輸了,不要耍賴皮行不行?!”
許無雙搖搖頭,對巫曉天有些無語,早就知道他會賴皮,但賴皮還能賴得如此理直氣壯,也算有一身好功力。
“今天還就賴了,怎樣?難不成,你咬我!”
“我能把你怎樣,不過你輸了,快請我吃鹵煮火燒!”
“你是老大,讓小弟請客,還是爛大街的鹵煮火燒,好意思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