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上午時分,受到昨天的心情的影響加上昨日的生病,這一早上我都沒什么心思上課,老師在課堂上講的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帶著濃厚的南京特有的那慢吞吞的口音特別容易令人進入夢鄉,好在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此時我思緒紛飛,腦子里裝著太多太多的東西,高師兄昨日的話語就像播放器一樣重復的播放著同一句話。
“我想和你一較高下?!?p> 陽光偷偷潛入了我的手心,我攤開了手掌,輕輕地一握,沒想到它又悄無聲息地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我望向那色彩柔和的藍藍的天空,天空中如鵝絨般一團團雪白的云朵緩慢的移動著,高聳的水杉樹尖尖的如騎士長矛一般的頂端在和煦的春風的吹拂下輕輕顫動著,微風也倏然吹在了我的臉上,說實話很柔和,但是吹的久了倒也感覺有些涼颼颼的。
下課的鈴聲響了,可我還是提不起什么興致,可能是身體還沒完全恢復的關系吧,我真想趁著美好的春日睡上一覺,或者在春風中蕩漾,在陽光中歡笑。
說實話接下來的的對手也著實讓我有些許的擔憂,他并不似尹賀弘一郎那么狂妄自大,不像古應春那樣容易暴露自己的破綻,不像坤巴魯那樣遠道而來憂心忡忡,他是個技術全面的散打高手,無論踢擊的干脆利落,還是揮拳的迅猛無鑄,其腳步的靈活甚至不在高師兄之下,一腳就將棲霞區第一散打高手百變狐貍汪少華的手骨輕而易舉的踢斷,攻擊力之強悍確實讓人戰栗。
“看來一場惡戰是難免了!”我心想。我趴在課桌上,瞇上了眼睛,感受著春日的風,溫暖的太陽,聞著風中夾雜著的淡淡的青草香氣,那是因為校園內的園丁剛剛修剪過草坪的緣故,我迷迷糊糊中看見一只小鳥一頭扎進了水杉樹中,連帶著它長長的尾巴也一塊隱沒了,只是水杉樹的葉子還不是非常的濃密,我睜眼看見了一只鳥窩嵌在枝杈中,穩穩當當,那只鳥窩里有好幾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一看到那只長尾巴小鳥,就開始躁動起來,大張著嘴巴,水杉樹離窗口很近,因為無聊,我數著這位偉大的母親到底有沒有喂全這群小家伙,可惜的是其中一只瘦弱的小家伙始終都無法得到一點食物。自然界就是這么殘酷,幾天后我便看到了它掉落在了離水杉樹不遠的草坪里,隱沒在了瘋長的小草中,我想它會被分解掉,最后與大地合二為一,最終為其他的生命提供必要的養分吧。
我抱著雙臂趴在桌子上,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個美麗的笑容,是安琪同學。
“怎么了?你還沒恢復嗎?”她語調很是溫柔,頓時如春風輕柔地輕撫過我的肌膚一般讓我感到舒服不已?!皼]有,不過已經好很多了,我想?!蔽衣唤浶牡鼗卮鸬?,只是身子還是懶洋洋地趴在課桌上,不愿起來。
“下課了,去走走不?”
“哦,說實話我的精神還不是很好。”我推辭道,可能因為發燒的緣故。“那更應該去走走,窩在沉悶的教室里,可是不會好的。”她極力地主張道,那個迷人的笑靨一直掛在她的臉上?!澳呛冒桑f實在的,我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蔽亦洁斓馈!斑@可不是什么好現象,”她指出道,“你得多走走,人也會開心許多,看看春日里校園內的怡人的風景,你一定會感謝大自然的恩賜的?!彼藭r拉著我的右臂?!昂冒?,那就去走一趟吧?!蔽艺f著站起身來了。
安琪是個溫柔的女生這一點我是絕想不到的,因為她對待其他人是有話必說,甚至會追著男生,打他們的類型,但是在與我的接觸中,我的意識里她是個有著美好愛心的一個好女孩,至少目前是這樣的,她喜歡唱歌,喜歡打羽毛球,總是非常臭美的說著有很多男生覬覦她的美貌,又如何羞澀的向她表白,最后她是多么殘忍地拒絕他們,這使她開懷大笑,當然也使得其他人不敢靠近她,她說這樣做是為了避免一些企圖對他不軌的人,不過在我看來她大笑這群男人的背后,有著難以言說的痛苦,因為每一次說起某個男生追求她的時候,她總是會會心一笑,那是一種發自于內心的笑容,而且男生愿意追求女生,也正是對女生魅力的最好肯定,但是現在不行了,她霸王花的名聲早已經傳開了,而她大大咧咧,有話直說的性格也為她招來了很多非議,所以她回想起曾經被人追求的日子總是開懷大笑,但是笑過后卻會下意識地緊緊咬著唇邊,看得出她內心的掙扎和無奈。
“看,多漂亮!”她驚訝的指了指校園一隅,大棚中養殖的一溜美麗的花圃,紅的,黃的,紫的,白色的,青草綠,天藍色各種各樣的繽紛的花朵,她看到了其中的一朵看上去極為普通的小花,開懷地叫道:“看它開花了,它開花了?!?p> 在萬綠叢中一點紅,莖葉茂盛,翠綠枝葉如蜈蚣的腳一樣分叉開來,五角星的紅色的花朵挺拔堅韌看上去生機勃勃。
“很美的蔦蘿,是你種的嗎?”我感覺到了她情緒的波動,從她靈活的動作中看的出她有一顆純真可愛的少女心。
“你看它多漂亮!”她蹲了下去,一手輕輕觸碰到了那朵紅色的五角星花朵。
“它確實很漂亮,但卻很普通?!蔽艺f道。
“嗯,你說的是對的,你很實誠哦,有很多男生總是會迎合我,不過你卻很不同,你有自己的看法和見解,”她嘻嘻一笑,站起身,走在了我的前面說道,“你知道嗎?說實話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就像這棵蔦蘿一樣非常的普通,甚至有些不惹眼,很快便會淹沒在這一片萬花叢中,不過呢只要有心還是可以一下子找到它的,不是嗎?”
“嗯,只要有心一定可以找到。”我說道。
“最重要的是心,這里?!彼f著把手放在了胸前,那雙漂亮的會說話的眼睛如星星一樣閃耀,紅潤的嘴唇蠕動著。
“心?!蔽以谒挠绊懴掳咽州p輕地放在了左胸口,只覺得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好快,我越發看著安琪,心臟跳的越快,好像快要從胸膛里爆出似的,我甚至感覺自己無法呼吸了。
她突然轉過了身去,這才讓我有一口喘息的機會,我大口吸了混雜著各種花香的空氣,不覺的阿嚏阿嚏連聲打了2個噴嚏?!翱磥砦以摮鋈チ耍ㄏ闾珴饬伊??!蔽艺f道。
在走出了大棚后,呼吸到新鮮空氣后,說實話舒暢了許多了,小白楊翠綠的枝葉簇擁在一塊,一排排整齊生長在水泥路兩旁,襯托著小路的筆直,校內的水杉樹頗多,枝葉不似梧桐樹那般遮天蔽日,卻能直入云霄,筆直的枝干顯示著另一種頑強。
“怎么樣?精神是不是好多了。”安琪說道?!爸x謝你,安琪,昨天要不是你——”我一句話還沒說完,安琪打斷了我的話,說道:“我們是朋友嘛,對吧!,嘻嘻。”她清脆悅耳的笑聲,還有笑起來時淺淺的兩個酒窩,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中。
“嗯,我們是朋友!”我開懷一笑?!巴跬?,你下午好像沒課啊?!彼f道?!班牛掖蛩闳ビ柧殻吘故切氯速愖詈鬀Q賽,說實話我有些擔心?!蔽艺f道。
“有時候給自己壓力太大也不好,趁著美好的春光去踏青,也可以放松一下心情?!彼崃藗€建議。
“這……”我有些猶豫。
“大好的春天哦,錯過可就沒了?!彼f道。我心中一想這個建議確實非常不錯呢,難得的春天,過了五月,夏日就來臨了,熱浪襲人,這可就錯過與美之子一塊踏青的機會了。
“是啊,可是我還是得訓練!”
這個回答顯然使得眼前的這個女孩有些失望,她情緒有些激動,說道:“你真當自己是機器啊,24小時一刻不停地轉動啊,有時候也要放松一下吧?!?p> “好吧,我會聽你的,那我答應你在比賽后,我會休整一下的,只是現在還是不行,對手的實力很強勁,館長說過有可能你在休息的時候,別人還在努力,而這一點點就有可能成為勝敗的關鍵?!?p> “你可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啊?!彼f這句話的時候很是無奈,好像東西掉到了河里,自己找不到了一樣?!班拧蔽疫t疑了一下,看她興致不高,說道,“那如果我贏了比賽的話,請你吃飯吧,地點你來挑?!?p> “真的嗎?”她的眼睛里閃著光芒,我能感覺出來她很高興。
“當然,我從不騙人。”我仰著頭說道?!拔?,那我可得保佑你,有一頓免費的飯可吃,也不錯嘛。”她很開心。
轉眼間我們又回到了教室了,只是這一會的相處使我記住了這個女孩的笑容,真是純真可愛的笑容啊。
在下午時分,到龍魂搏擊館時我是懷著忐忑的心情的,因為高師兄的離開多多少少會影響我的心情,當然我知道也肯定會影響拳館里的師兄弟的心情,因為微信群里的抱怨聲此起彼伏了,對于高師兄的離開甚至延伸出了好多個版本,譬如因為館長的逼迫不得不離開,譬如因為高師兄與我鬧矛盾,而館長袒護,導致他心灰意冷,譬如因為高師兄背叛館長私自接私活,被館長發現,各種版本層出不窮。當然我明白高師兄的離開,是因為自己的心已經不在龍魂的關系,他甚至無法正常在館長身邊,我想這對于他來說是一種煎熬,也許他的離開對他自己來說并不是一件壞事吧。
當我推門進入龍魂那一刻,說實在的見到仇仕旋的那一刻,讓我記憶深刻,他穿著紅白相間的緊身運動衣,清癯的臉頰,兩根鎖骨高高聳起,一頭黑黑的短發襯托出他寬闊的額頭,凸出來的喉結猶如平地上高起的山岡一般,看到我以后他拼命地揮了揮手,原本僵住的瘦臉頰突然綻開了笑臉,只是這笑臉決計沒有先前安琪的笑臉的那種可愛勁,甚至有幾分令人感到驚悚。
“你怎么在這里?”我奇怪地問道。我看見他低著頭,一只腳不自在地輕輕踢著地板,說道,“師兄,我可以叫你師兄了呢。”
“你成功了?”我愕然道,心想:“龍魂向來和南之天不和,怎么館長今天破天荒的收了南之天的公子哥當徒弟,真是奇怪了。”
“是的呢,很感謝師父可以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做師兄你的訓練對象。”他還是低著頭,聲音很輕,就像是那小貓咪的叫聲一樣微弱。
“他啊,是給威哥你做沙包選手的呢,嘻嘻?!焙鷣喒馀d高采烈道。
“什么!你給我做沙包?”我再一次驚訝了。
“嗯,說實話給師兄做沙包,我很愿意,因為你是我第一個認同的男人?!?p> “嘿嘿,威哥,你可以盡情蹂躪他嘍?!焙鷣喒庑覟臉返湹馈!澳阆茸唛_啦,我要和他談談。”我催促胡亞光道。
“好吧,好吧,我也要去訓練了呢,嘿嘿,而且威哥,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哦。”他神秘道。
“什么?”
“這可是件大事,散打搏擊聯賽WKA組織今年的世界排名賽將會在帝都舉行,據說贏得排位賽十強的選手,都可以有機會參加WKA的排名爭霸,而且到時候會在全中國選拔國家隊員,這是不是個重磅消息呢?!?p> “你小子,怎么知道的這么多?”
“嘿嘿,實際上呢,這次的搏擊周刊都大肆報道了呢,據說那個崗村鳴在南京開的真武拳館的招牌隊員武藤信,已經確定會參加WKA的爭霸賽。”他說道。
“可是排位賽還未開始啊。”我奇怪道。
“武藤信是崗村鳴推薦的,是個例外,不過威哥,這個人會在南京散打KO聯賽中出現哦?!?p> 他這么一說,我心想:“也許會遭遇到也說不定?!?p> “我知道了,”我說道,“你去訓練吧?!?p> “好的,那我走了啊。”胡亞光屁顛屁顛地去訓練去了。
“為什么來這里!告訴我!”我轉過頭質問仇仕旋。
“師兄,我跟你說過我的父親討厭我,我的哥哥討厭我,我自己感覺自己很沒用,”他低著頭說道,“師兄,我以后就這么叫你了,說實話我很喜歡這么叫你。”
“那你就這么叫吧,但是你必須告訴我,究竟為什么來這里,不惜作為沙包拳手!”我雙手抓住他的肩頭,厲聲道,這著實令眼前的瘦弱男孩有些受到了驚嚇,他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只蹲在椅子上的瘦公雞,瞪著兩只又大又亮又呆板的怯生生地眼睛,仿佛一聽到什么動靜就扇著翅膀咯咯地叫起來。
“是你!”他突然高聲道,“我說過的當我看到你每天努力的奔跑,努力的揮拳,在比賽中的進退自如時我有多么感動,我覺得我如果努力的話是不是也可以讓父親和哥哥刮目相看,你深深的影響了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嗎?”他這么一說,我回憶起了他與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候是我第一次參加職業散打比賽,也是第一次擊倒對手,說實話當時也是第一次簽名。
“這個!”他拿出了那個本子,我的大名赫然在目,一筆一劃都工整的很,是真正意義上的正楷。他說道:“你的字就如你的人一樣,一絲不茍,工工正正?!碑斔堰@個簽名本拿出來的時候,我被感動到了,一個人能追星追到這個地步,我還有什么理由去懷疑他呢。
“好吧,那隨你吧。”
“小子!”館長的眼睛是尖銳的,早就在打量著我了,只是這一高聲一叫,猶如大貓吼叫一般響亮非常。我乖順地站在了他面前。
“老頭子,不好意思,我沒能追回高師兄。”我遺憾道。
“都過去了,孩子,重要的是把握將來,不是嗎?”他嘆了口氣,說道,“人要看得開,不要局限于眼前的事情,眼光要長遠?!彼卣f道,那張四方的歷盡滄桑的臉孔上爬滿了歲月的痕跡,瞳仁中的世界孤獨而又難以使人靠近。
“好的,我知道了?!蔽尹c頭道。
“仇仕旋,你陪王威練習,”他命令道。隨后對方回應了一聲好的。他拍了拍我的右肩,安慰道:“小子,身體沒事嗎?”
“已經好多了,隨時可以訓練了?!?p> “那就好,那就好,身體可是比什么都重要!咳咳!”他咳嗽了2聲,說道,“去吧,好好訓練,記住快速對打中的基本就在于融會貫通,去吧?!?p> 在我轉身那一刻,館長咳咳咳的連續咳嗽了好多聲,雖然我背朝著他,卻仍然可以想象的出來他瘋狂咳嗽時漲紅的那張布滿皺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