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中旬,學校開始正式的放寒假了,在放寒假的前一天晚上我便打了個電話回家,我爸好開心。
“竹竿,你幾號過來,老爸給你準備你最愛吃的菜。”
“爸,我還要再玩兩天,要回的時候再給你打電話,還有你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什么,你爸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什么事可以讓我吃驚的。”
“你見到我就知道了,嘻嘻。”
“真是搞不懂你,話說一半,真是想憋死人,我聽你阿姨說了,說你壯實了。”
“嗯,所以說嘛,你才會吃驚的啊,你的竹竿現在可真成了毛竹了。”
“我看你啊,毛還沒長齊呢,還毛竹呢,”他突然急沖沖的說,“先掛了,你媽催我給她捶背呢。”
吧嗒一聲,電話掛斷了,我仰面躺在床上,若有所思,心想在離開南京之前,再去看一下美之子。
2.在正式放寒假的第一天,我就去了新街口的一夢閣,在一夢閣門前我一眼認出美之子,她粉面桃花,明艷動人,身穿白色寬松長袖毛衣,搭配粉色圍脖,一條純黑迷笛裙,肩挎黑色的包包,看上去頗有些清新文藝范。
我忍不住朝她揮了揮手,她也回應了我,朝我揮了揮那雙潔白無暇的小手,我開心極了,正欲叫喊一聲時,一輛極為豪華的奔馳車從旁邊“咻”地一下與我擦身而過,我反應很快,后退一步,所幸有驚無險。正欲開口大罵,奔馳車停在了美之子的旁邊,黑亮的車門打開后,從駕駛座里下來一個一身黑色西服套裝,粉色條文襯衫打底,一頭烏黑亮澤的短發根根直立,身材魁梧,留有絡腮胡須的男人,他摘下了那副黑色蛤蟆鏡,跟美之子打了聲招呼,美之子嘴角上揚了美麗的弧度。
在他動手去碰美之子的肩膀的一瞬間,我抓住了他的手,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人很強壯,手臂很粗,他一臉詫異的看著我,突然說道:“拿你哦西他一戴斯卡。”我心想:“說的什么鳥語”。就準備干他,美之子緊張的說著:“麻袋。”這一句我是聽懂了的,可是我還是揮出了一拳,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力氣好大,我幾乎無法掙開,那犀利的眼神一掃向我,我心中不禁一顫,想到了當初看的動物世界里的百獸之王——老虎——那種在漫天寒氣襲人的大雪中,傲視萬獸的王者的眼神,不怒自威。
他速度極快,我一掙脫開他的手臂,就擺出攻擊的架勢,我當時有些生氣了,一拳就過去了,他輕松躲開后,左刺拳虛晃一下,我沒注意左側,不成想他一記右勾拳擊中了我的臉頰,但不是很痛,應該是沒下死手,不過他的一記前踢,卻將我一腳踢在地上狼狽的滾了好幾圈。
“烏龜,烏龜嗒,卡來哇,哇嗒西托莫塔奇粒斯。”美之子緊張的說道。
“托莫塔奇?矮椅子。”對方疑問道。
“哦尼醬,烏龜,烏龜嗒。”
“ki米哇,達來打。”對方轉過頭,鳳表龍姿,一張國字臉,面如冠玉,臉上頗有威嚴之色,一雙丹鳳眼藏著一股篤定神閑之氣,似有王者風范。
“我的哥哥,在問你是什么人。”美之子翻譯給我聽。
“王威,我是美之子的好朋友。”我捂著肚子,美之子扶著我晃晃悠悠的起來了,那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突然一臉不爽。
“既然是美之子的朋友,那真是誤會了。”那丹鳳眼的男人居然說起了中國話。
“這小子好囂張,就這樣放過他了嗎?”那身穿黑西裝的男人生氣的說。
“不知者不怪,他可能誤會你想對美之子做什么事了吧。”說著他微笑道。
“哼,算你小子命大,也就師兄這么好脾氣,要換作是我早就狠狠的教訓你了。”身穿西裝的男人惡狠狠的威脅我說。
我心想:“這人究竟是什么人,我和他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一瞬間我居然被他像耍猴一樣,被耍的團團轉,當真丟臉。”
“松田,走吧,”他說話間已然神情自若了,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般,卻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記。
“今天沒空,我得陪我哥哥,下次好好聊聊。”她安慰我道,語氣婉轉,聲音柔柔的。
我點了點頭說:“嗯,那下次一定。”
她伸出手指說:“拉鉤。”
“嗯,拉鉤。”我也伸出了手指。我們兩人面對面會心一笑。
“美之子,走啦。”那松田催促著美之子,擺出一副令人討厭的模樣。
臨走時,仿佛從鼻孔重重地“哼”了一聲,表明了他很是生氣和不屑。而我則在那寒風之中,看著美之子跟著這兩個男人走進了一夢閣,美之子回頭深情的望了我一眼。
3.臨走之時,我的阿姨非要過來送我,還給我帶了一些南京的特產,比如咸水鴨——阿姨特地開車去山西路軍人俱樂部旁邊的韓復興買來的,透骨新鮮,剛剛才真空包裝的。雨花茶——龍蟠中路的雪松雨花茶專賣店帶過來的。當然順便我也拿了幾塊雨花石來玩玩,手感柔滑細膩,養在水里,那顏色和質感都是說不出的感覺,對!溫潤的如同美玉,甚至在水中的雨花石那美感超過了玉石的柔和,只可惜很多只是仿真的,聽阿姨說現在純天然的雨花石價格不菲。
在離開南京的那一刻,心中也是略有不舍的,那天本來黃婷婷倒是打算來送我的,只是突然又感冒了,真是個愛生病的女孩。那龔明波和胡亞光自然要訓練沒空過來送我,當然這都是館長搗的鬼。美之子也答應會來送我,可是我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館長來送我,一來便提出我必須每天完成基礎訓練,我也照常答應了,因為下一場比賽已經定了,就在過完年后。
“小子,你這次的對手可是個泰拳的高手,你一定不能不抓基礎,泰拳的拳,腿,膝,肘,四肢八體攻擊頻次高,招式狠辣,殺傷力大,你一定要提升自己的防御力才行。”
“我知道的,你可真啰嗦,”我不耐煩道,“總之我會每天照做的啦。”
“小子,我可是為你好,基礎比技巧更重要,沒有堅強的肌肉做防御,別人一拳就可以送你上西天。”
“能不能吉利點啊,我可要出遠門的,老頭子。”我氣鼓鼓的說。
“好,好,那我就不啰嗦了,一路順風。”
我揮了揮手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火車開動的那一刻,我真希望可以快點見到我的爸媽,我想此刻真是有點想念他們了。一曲“周杰倫的“夜曲”響起,那是我手機的鈴聲,鈴聲顯示的是美之子,我心里一陣驚喜,小心翼翼的接聽了。
“喂,美之子。”
“喂,王威,你已經出發了嗎?”
“是的呢。”
“來晚了一步呢,因為一些事耽誤了,不好意思,沒有見到你哦。”
“沒事的。”嘴上雖然說沒事,心里卻不免會有一些遺憾。
“昨天那個人是你的哥哥啊。”我提起了昨天被虐的事,很想知道昨天那人究竟是什么人。
“是的呢,那個把你打趴在地上的是我的哥哥崗村鳴。”
一聽到這個名字,我不禁一顫,但是一聽打趴下,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心想:“崗村鳴不就是尹賀弘一郎的師父嗎?,怎么會如此年輕,而且他好厲害,我居然接不了他一拳,真是可怕的對手。”想到這里我終于知道尹賀弘一郎為什么如此狂妄了,歷史上有狐假虎威,想來現實當中也是如此啊。
一想到崗村鳴的本事,果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啊,不禁讓人豎起大拇指。
我這一想,一遲疑,美之子問道:“怎么了?”
“沒怎么,只是我在想你的哥哥可真厲害,一拳就把我打倒了。”
“嗯,當時我也嚇了一跳,好在你沒受傷,不然。。。”她啞然不語了。
“不然怎么?”我追問道,”不然你早心疼死我了嗎?”我突然調戲了一下。
“嗯,是的呢。”她居然爽快的承認了,這一點出乎了我的預料,想來日本的女性說話都是如此直白吧。
“那個松田,好像對你有意思。”我簡單明了的指出了這一點。
“可我并不喜歡他,雖說和我是青梅竹馬,但我也只當他是我的哥哥,而且他脾氣不好。”
“那我肯定脾氣好咯。”我打趣道。
“嗯,你脾氣真的蠻好的,而且對人真心實意,我很喜歡。”她這一句話說出口,我心中暖暖的,雖說在寒冷的車廂里,卻也不似那么寒冷了,只能說是開心極了。
“一路順風,我要回去了,我哥會擔心我的。”她柔聲說道。
“去吧,再見。”
“再見。”
就這樣我們互道再見了。
火車將周圍的山巒,樹木,水塘,田野,房子全都拉成了一條線,我望向窗外,只有那碧藍的天空,一片寧靜,白云悠悠,鳥兒自由的飛來飛去。
4.待我到寧波南站時,已經是下午的2點時分了,太陽耀眼非常,在轉乘公車后,一路顛簸著回到了溪口——我的老家——矮樓鱗次櫛比的排列在柏油路的兩側,與南京的高樓林立完全不一樣的景致,加上矮樓基本是3層樓房,外面用灰黑的磚瓦砌成民國風的建筑樣式,一路上歷史感頗強。遠處山巒疊嶂,云霧繚繞,與南京城一馬平川迥然不同。途徑剡溪時,那粼粼波光閃得我睜不開眼,白鷺在溪岸邊優雅的覓食,垂釣的人帶著一身裝備在岸邊靜靜的等待魚兒上鉤,野鴨在水里嬉戲,緩緩流淌的溪水養育了我,養育了我的父母,養育了溪口人民。
在穿過武陵路時,一家家做千層酥的師傅正忙活著,原本白色的面點服如今肚腩前鋪上了一層煤灰,額頭也因為爐內的火焰的溫度開始微微滲出了汗珠,苔菜的香味彌漫在了這條民國風的街道上,那熟悉的味道伴隨著我的童年,真是令人懷念的味道——家鄉的味道。
我到家時,我的媽媽已經開始生煤餅爐了,打算烤(讀第四聲)五香牛肉給我吃,還買了大烏賊,大彩椒,板栗——嘿嘿板栗燒烏賊加彩椒的——我最愛的一道家鄉小菜,其中的一道菜是茶干炒霉干菜——算是我媽的獨創,包括四月天豆瓣醬與奉化芋艿子——是一種橢圓形的小芋艿品種——蒸熟后軟爛鮮美,讓人欲罷不能。包括這邊喜愛吃的紅膏嗆蟹,那味道只因寧波溪口我老媽腌出的味道才有,人間何處可品嘗啊,真是一絕。形容一下吧,酒香濃郁,滑潤鮮美,品嘗過后齒頰留香,容易上癮。我們這邊靠海,所以一般是吃海鮮的,不常吃大閘蟹或者其他河鮮。
我老爸見我的第一句話便是:“竹竿,你真的變強壯了。”說話間就來捏捏我的手臂肌肉,一副開心的模樣,只是他那大腹便便的模樣卻似從前,一點沒變。
“以后不可再叫我竹竿了,請叫我肌肉男。”說話間我撩起了袖子,展示了一下肌肉。
“天哪,我兒子真是強壯。”他看得目瞪口呆。
我幫著媽一塊做蘿卜絲帶魚,她讓我刨蘿卜絲,她自己則去弄帶魚去了,這一道菜是寧波的本幫菜,帶魚剁成小長方塊,先用滾油煎香帶魚,加入蘿卜絲,最后成菜時撒點蔥花或者青蒜,那鮮香絕美的滋味雖及不上紅膏嗆蟹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很快一桌子的菜在全家人的努力下完成了。
我開始放毒啦,哈哈——菜單如下:
紅膏嗆蟹,五香牛肉,霉干菜茶干,醬蒸芋艿,板栗烏賊,蘿卜絲帶魚,寧波老三鮮,醬油烤大蝦。8個菜夠吃就成啦。
媽媽那辛勤的背影是對子女最大的關懷,我不想她擔心我,因為她最怕的就是我惹禍,打架,所以我學拳的事最好還是不要告訴她的好。
“兒子,在外面吃的肯定不習慣吧。”我老媽總會這么問我。而我也總會如實的點頭稱是。
“來,多吃一點。”她隨手就夾了塊嗆蟹給我,我囫圇吞棗地不一會就解決了。
“你這孩子,吃飯慢著點。”
“嗯嗯,媽媽做的菜最好吃了。”我拍馬屁道,臉上現出了滿滿的幸福。
“你這孩子,真是長的壯實了,讓媽媽好好看看。”她很是高興。我站起身來,她仔細的端詳了我好一會,笑臉盈盈。
“真是壯實了,以前總是怕你營養不良,你這孩子胃口不好,現在你看,老羅,看他吃的多歡。”她笑著對我爸講。
“哈哈,不愧是我的兒子,遲早和你老爸比肩。”
“盡胡說。”她拍了我爸肩膀一下。
一頓飯很快便過去了,只是留存在心里的那股暖暖的心意,一直在。
晚風吹拂,冬日夜晚的天空清澄,月亮嵌在空中,光暈照得烏云黑白分明,云層立體感很強,我回到房中,靜靜地躺下,感受著家中的寧靜,閉上了雙眼,一對眼睛突然正盯著我,嚇的我一瞬間坐起身來——那是一雙恐怖的眼睛正如那動物世界里猛虎的雙瞳,冷酷無情。
“崗村鳴,真是個可怕的人。”我嘴中不自覺的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