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的又樂，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聽爸媽在隔壁餐廳閑聊。果然她不在飯桌上，氣氛就融洽得多。

　　媽媽問：“現在你那邊是不是挺亂套的？”

　　爸爸沉默了半晌，似乎是把飯菜咽下去才不急不緩的開口：“局長貪污受賄被人告了，現在整個教育局的工作都亂成了一鍋粥，目前中央反腐反貪抓得這么緊，我估計這次局長得垮臺。”

　　媽媽的聲音有些擔憂：“那你呢？”

　　爸爸笑了一下，笑聲里隱隱透著安撫：“你不用擔心我，這兩天肯定特別忙，但主要是處理局長撂下的工作。清者自清，局長自身作風問題不會波及到我。局長現在正被停職徹查，估計過陣子我就得接他的班。”

　　又樂豎起耳朵聽了個七七八八，轉過頭去驚喜喊：“爸！你要轉正啦？！”

　　她忘了辦公室干架的深仇大恨，不代表她爸也忘了：“看你的電視去！有你什么事兒！”

　　“……”

　　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大人的世界又樂也不想明白。

　　在又樂的認知里，當了官就是好事，沒別的可擔心的。顯然理解大人的世界她還差了點境界。

　　現在的局勢她媽媽看得倒是明白得多：“本來你爸慢慢熬，從副局長熬到局長的位置也不是什么問題。現在趁局長貪污垮臺上位，多少有點坐收漁翁之利的味道。消費別人的失敗，難以服眾，往后的工作上肯定會增加許多的難處。”

　　爸爸點頭：“的確是這樣。所以這些日子尤其不能出差錯，明天調查組還要來一波人了解情況，我很可能不回來吃飯了。”

　　一聽她爸說不回來吃飯，又樂莫名的心安，對著餐廳喊：“媽，明天有個同學來找我！”

　　“什么時候？留他吃飯么？明天單位不放假，我早點起去菜市場轉轉。你爸不回來的話我也在單位吃了，我早上做好了飯放冰箱里，中午你……讓你同學幫你熱熱。”

　　梁又樂同志不會做飯，不會燒開水，不會用廚房里的任何一樣家用電器……

　　“我就說讓她學學做飯！丟人現眼！”

　　又樂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到底回不回來？你回來的話我們就去外面吃，我還嫌你在我同學面前丟人現眼呢！”

　　“你什么同學剛開學第一周就帶回家吃飯？男的女的？”

　　又樂心里忽然涌出一種莫名的煩躁，跳下沙發，電視都沒關就回了屋，只甩下了一句話：

　　“不男不女！我不知道！”

　　踢開鞋子倒上床，打開ipad登錄游戲，外面兩個人的說話聲還是不住的往耳朵里鉆。

　　“又樂這么大的孩子了，本來就覺得大人煩，你還非得什么都管！”

　　“什么都管還這個德行呢，放手不管她不得上房把瓦都掀了！？”

　　咱們家房上有瓦么？

　　又樂扔了ipad躲進被子里，窗簾沒有拉上。她望著外面已經漆黑的夜幕，突然在想，這個時候她跑出去往馬路上一躺，她爸會不會后悔招惹她，哭著喊著求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