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林冉橦是不愿意提起的,他是他的父親。
可是林冉橦卻從來就沒有把他當做父親,而是一個陌生人。原因很簡單,在他僅有三四歲的時候,父親就離開了母親,整整失蹤了數(shù)年,等到林冉橦長大了,他才重新回到林冉橦的視線,卻從不插手林冉橦的事。而在這期間,他的母親因為過度思念父親死了,在林冉橦小時候的記憶里,就只有美麗的媽媽一天到晚哭泣,有時候深夜夜深人靜了他還能聽到母親的哭聲。她哭得那么悲傷,那么絕望,仿佛全世界都拋棄了她,這時林冉橦就會進去安慰母親,拉住她的手給她以溫暖和依靠,這樣母親才會好受一點。
母親對林冉橦很好,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可是她卻死了,為了一個拋棄妻子的男人。每想到這,林冉橦心中仿佛就有這無窮無盡的怒火。他恨那個男人,給那個男人的從來就只有冷臉。
那年深秋,男人破天荒地邀他去山上走走,他想了想,答應(yīng)了。
深秋了,山中寂寥無人,一片蕭瑟。兩旁的樹木紛紛落下枯黃的樹葉,落在堅硬的黃土上融入了土地。
林冉橦和男人并肩走著,任樹葉劃過他們的臉頰,卻一言不發(fā),空氣仿佛可以結(jié)冰,一時間只覺得秋意更濃。
過了許久,終于還是男人一臉苦笑地率先的破沉沒:“最近過得還好吧?”
林冉橦頭也不抬,只是說:“好。”
“你是不是恨我,覺得我不配當你的父親?”
“是。”林冉橦的回答簡單明了。
“我是對不起你們母子倆,可那是有原因的,你能明白嗎?沒有哪一個父親不會愛自己妻子。”男人伸手想要去摸林冉橦的頭,卻對上林冉橦冰冷的目光,只好尷尬地抽回了手,撓了撓頭,嘆口氣道,“唉算了,你還小,你還不懂這些。”
又是這句話!林冉橦心中不住地冷笑,男人怎么這么愚蠢呢,總是嘴里一串話什么“你還小,你不懂,長大后你自然會明白的”之類的話,都是騙小孩子的。這么多年了,小屁孩都長大了,還騙?騙鬼啊!
久久地,林冉橦沒有說話,空氣又陷入了異常的冰冷。
“武功學(xué)的怎么樣?”男人漫不經(jīng)心地踢掉路邊的一塊石子,又試著尋找話題。
“爺爺說我如今的武功可以進京城同齡人前十。”
“那邊好,爸爸告訴你,武功學(xué)著可是很有用的,以后可以……”男人又侃侃而談起來,那神態(tài)頗有幾分龍飛鳳舞的味道。聽著他不停地說著,林冉橦忽然覺得很煩,男人永遠只會嘴上功夫,可是平常生活中根本不管他,這又算什么?!
“平常生活中有沒有女孩子圍著你啊?”男人又問,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還好,小姐們經(jīng)常會邀請我出去,可是我都拒絕了。”林冉橦挑了挑眉,似乎因為男人的這個問題而感到不解。
“那不行的,要多與異**往,方能全面發(fā)展。”男人齜牙道,仿佛在傳授著什么神功。林冉橦很無語,他發(fā)現(xiàn)男人怎么有這么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和厚臉皮,母親單純,可能當年就是憑借這張嘴把母親連哄帶騙過來的吧?空憑一張嘴就能編織出美好的未來,這種事情,男人太在行了。
“記得找一個身世好的女孩子,順便幫你爸爸找找關(guān)系……”男人又說,可是這話在林冉橦耳中卻是那么的刺耳,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低聲道:
“夠了。”
“什么?”男人似乎沒聽見。
“我說夠了!”林冉橦高聲叫道。
“唉,你這孩子,怎么連爸爸的話都不聽了……”男人聽了,有些無奈地說。
“聽你的話?聽你的話有用么?”林冉橦雙目怒瞪,心中仿佛有一股無名的怒火在往上串,他歇斯底里,從未有過的失態(tài),“聽你的話能讓我不失去媽媽么?聽你的話能找一個好女孩永不分離么?聽你的話能夠守護住身邊的人么?不能,都不能!聽你的話就是為了幫你找關(guān)系!唉我真搞不懂憑什么你就算是我的爸爸啊,從未管過自己的妻兒,未盡自己責(zé)任的廢物,憑什么當我爸爸?你配么?”
字字誅心。
很多與林冉橦熟識的人都認為他不會罵人,其實并不是,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逆鱗,現(xiàn)在他火了,用心底的那根針狠狠地扎了男人幾下,他不能忍受!
“我當然是你的爸爸啊。”男人有些失落,倒也不惱,小心地斟酌著用詞,“我是你的爸爸,我和媽媽生下來你唉,你身上留著我的血啊,我們心系一心,我們……”
“還同誅共榮呢!”林冉橦冷笑。
男人想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不說話了,也許這回他真的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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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你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么留在這世界上的還有你啊。”男人沉默了許久,望著遠方的天空喃喃道。
林冉橦只覺好笑,男人怎么能夠不要臉到這個程度?他覺得很累,靠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下休息,男人在不遠處看著他。
有雨水打落在地上,林冉橦抬頭看天,黑壓壓地一片,下暴雨了,運氣真不好。他想著,卻沒想到男人眼中寒光一閃,身子不可察覺地緊繃起來。
危險,就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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