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云握緊了拳頭撐住額頭，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不再回憶。她去衛生間洗了個臉，勉強平靜了一些，拿出手機打電話給顧媽媽。

　　“喂。”

　　現在是晚上十點多，顧媽媽顯然已經睡了，聽電話里的聲音有些朦朧。

　　“媽！”顧青云輕聲喊出這一個字，眼淚頓時洶涌而下。

　　“是不是自己帶孩子太累了，累了就回來住。我和你爸幫著你帶。冰箱里才買好了菜，就說你也該回來住了。”

　　顧青云忍住哭泣，好半天才從嗓子里擠出一個“嗯”。

　　“你沒事吧，是不是和小胡吵架了？”顧媽媽問。

　　顧青云忍不住眨巴眼睛，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回來吧！住在家里你也不用那么累，還能減輕些經濟壓力。”顧媽媽在電話旁邊說道。

　　帶孩子累嗎？顧青云不知道。

　　每夜至少要醒來三次，照顧孩子的吃喝拉撒和小情緒。

　　白天要陪她玩，要適時地喂她水果泥、米糊和水，教她說話；等她睡著了，還要清理積聚一天的衣服，打掃滿地的食物渣，收拾廚房和室內。

　　平均每天睡不足五個小時，每頓飯都是胡亂吃一點，食不知味，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

　　有一次夜里顧青云起來給小秋兒沖奶粉，因為太困了，竟抓著杯子在倒開水的時候打了個盹。開水倒的她滿手都是，手掌和手背都被燙傷了。

　　可是在很多人看來，帶孩子就是最清閑不過的一件事，用胡川的話說：“她哪會累，帶孩子多好玩！”

　　顧青云擦了一把眼淚，勉強平靜下來，對顧媽媽說道：“我過幾天帶小秋兒回去住。你們早點睡吧！”

　　顧媽媽叮囑道：“什么時候坐上車，打電話回來，你爸爸去車站接你。”

　　顧青云應了下來，掛掉電話，擦干凈眼淚。轉頭一看，小秋兒趴在被子上，小嘴巴嘟著，正睡得又香又熟。

　　還是當小孩子好，單單純純，睡得毫無煩惱。可是當小孩子也不好，往往要夾在大人中間，成為大人的出氣筒。

　　她替小秋兒脫去外衣和小襪子，將她輕輕地翻了個身，放進被窩里。小秋兒舉起手稍微抗爭了一下，隨后繼續睡著了。

　　一夜無夢，王晉清早醒來，整個人依舊混混沌沌。

　　但是他的新歡卻是格外精神，拖著他下去酒店就餐區吃早餐。就餐區很大，有烘焙區、沙拉區、飲品區等若干區域，各有專人負責。

　　王晉頓時來了精神，他拉住一個服務生，問道：“你們這里的早餐提供生蠔嗎？我每天起來必須先吃一對生蠔才能恢復精力。”

　　隨后他對新歡說道：“你幫我翻譯一下。”

　　新歡尷尬極了，那服務生也分外尷尬，他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對他說道：“生蠔在這邊，請往這邊走。”

　　王晉滿意地點了點頭，從他身旁經過了兩對端著馬來煎餅和椰漿飯的人，都十分不自在地加快了腳步。

　　早飯過后，王晉被新歡拖著，要往沙灘去。他拖著腳，死活不肯往海邊多走一步。

　　海邊的沙灘上，躺著、坐著很多的人，都穿著泳裝和沙灘褲。新歡下水游泳去了，王晉只敢在沙灘最高處坐著，他的公文包夾在胳膊底下，看著來來往往的許多美女。

　　這一天過去了，風平浪靜。王晉大飽眼福，睡夢里全是美女。第一天一清早，新歡就來拍他的臉：

　　“快起來，快起來，我們今天出海，已經報名了酒店組織的海島旅游了！旅費都和房費算在一起。”

　　王晉睡眼朦朧，一聽說出海，頓時臉都白了。新歡也知道他不明來由的恐海癥，但機會難得，王晉不肯去的話，她也去不了，酒店登記的是王晉的名字。

　　“出海有什么不好，你看我們就住在海邊，不是好好的？天氣預報說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一絲風浪也不會有。”新歡百般誘勸。

　　無奈之下，王晉只好起來，心里也在寬慰自己：應該會沒事，在海邊都住了兩夜了，不還是好好的？

　　他不是恐海，而是那天云層里一閃而過的魚尾嚇倒了他。

　　“去去去！去還不行？”王晉不耐煩地回答，他拿著公文包鉆進浴室，把裝著寶石的珠寶袋子用絲帶系起來，貼肉保存，然后才洗漱出來。

　　大海一望無際，藍得耀眼。海水與天空連成一線，白云輕飄，海風習習，分外宜人。

　　王晉站在甲板上，實在是心情忐忑。脖子上的寶石墜得他心里發沉，無人過來招呼他，他也不想搭理任何人，獨自坐在離船艙最近的躺椅上喝酒。

　　游船旁邊不時有魚兒高高躍出水面，隨后落進水里，驚起了一連串的贊嘆聲。

　　滿船的人都交頭接耳，連他的新歡都找到了一位歪果仁碰杯說笑去了，只有王晉一個人喝悶酒，悶悶不樂。

　　“稟告龍王，那個人類坐船出海了。要不要把他坐的船掀下來？海蘊寶石就在船上。”一只蟹兵連忙向龍宮報告。

　　老龍王猛地站了起來：還敢出海？這真是奪回寶石的好機會。

　　“船上有多少人？”驚訝過后，老龍王想起了對兕的承諾，問道。

　　“大約，大約有一百來人吧！”蟹兵不確定地說道。

　　老龍王一屁股坐了下去。一百來人，只怕那兕計較起來，龍宮都能給他拆了。

　　“去，盯緊了他們，看看他們要去哪里。”老龍王吩咐，蟹兵得了命令，下去吩咐水兵沿船跟蹤。

　　不一會兒，有魚游下來匯報：“報告龍王，他們要去美人魚島。”

　　美人魚島。老龍王頓時有了主意，他吩咐下去，幾個蝦兵蟹將立刻聽令，連龜丞相也不住地捋著胡須點頭。

　　既然是要解決人類和人魚的糾紛，美人魚島的確是最合適的地方了。

　　王晉終于喝得醉醺醺的，鉆進了船艙里的休息室睡覺去了。等他一覺醒來，海面上一片漆黑，岸上亮起了許多燈，眾人陸陸續續下船。

　　輪到王晉下船時，接待員用英語做了一番關于海島的介紹。王晉無暇理會，管它是什么島呢，現在他的滿腦子里都是酒精。

　　等到他站在度假村門前，看到上方高高的廣告牌上一副巨大的美人魚圖像，王晉全身的酒意都嚇沒了。

　　他轉過頭，看見身后的小花壇布置著美人魚噴泉，周圍的路燈都做成了美人魚舉明珠的樣子，就連周圍的綠化帶，也修成了美人魚形狀。

　　“這……這是什么地方？”王晉連忙拉住一個從他身邊經過的人問道。

　　那人一臉無奈地攤了攤手，搖了搖頭，王晉才意識到他拉住的是一個滿頭卷發黑皮膚的歪果仁，人家根本聽不懂他的話。

　　“這里是美人魚島啊！你不知道嗎？馬來最著名的景點之一，就是美人魚島。我們今天住的就是大美人魚島，可惜不能在這里多住幾天，不然嘗試一下潛水肯定棒極了……”

　　王晉聽見這聲音分外耳熟，回頭一看，他的新歡剛剛放開一個金發碧眼洋人的胳膊，一臉心虛地笑著向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