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老哈倫就率領著西漠城的部分護教軍團,動身前往王都摩沙迪瓦。
處理反叛是十萬火急的頭等大事,必須及時通報伊薩克蘇丹,如果沒算錯,還有一星期圣戰軍團就要出發了,情況十分危險。
西漠城的正門聚集了長長的隊伍,千余人如長蛇般行軍,浩浩蕩蕩,士兵和坐騎行走的過程中揚起陣陣沙塵,每個人都雄赳赳,氣昂昂,精神飽滿。
雖說不是去打仗,但怎么說也要拿出些氣勢,給路人們看看薩爾斯軍隊的雄姿吧。
他們的任務是護送老哈倫和基德等人。另外,假若叛軍造反,這些部隊又要承擔起平反的任務了。
而,所有人都沒注意到,有一位外國少女正騎著匹駱駝不緊不慢地跟在了護教軍周圍。
莫妮卡終于找到了最合適的“向導”。她打聽到了今天護教軍前往摩沙迪瓦的事情,嗯,軍隊總不可能不識路吧,跟著他們準沒錯。
莫妮卡有些好奇,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人前往王都呢?也許沙之城就要發生什么大事情了吧,這與“貪欲之罪”有關系么?想想都覺得好興奮吶,這樣的大場面,自己可不能再缺席了。
“咦,那兩人怎么有點眼熟?”莫妮卡在隊伍前頭看到了那兩個外國人,一個看起來傻頭傻腦,一個顯得很有氣質,她打算再湊近一些,好好觀察那兩個人,“好像,我在東帝國見過他們似的...不會這么巧吧?”
看來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軍隊行至半日,在遠處紅色蘑菇形巨巖下出現了另一支隊伍,他們也穿著薩爾斯制式的鎧甲,高舉沙之國的“烈日雙刀旗”。
沒錯,這應該就是老哈倫所說的拜齊德王太子的軍隊了。
莫妮卡看到老哈倫和那兩個眼熟的外國人策馬到了那支隊伍的前頭,估計是要和那邊的領頭交談吧。
“我是護教軍西漠戰線的將軍哈倫·拉加德,想要求見王子殿下?!崩瞎悰_隊伍最前排的塵暴鐵騎部隊喊道。
不一會兒,某位穿著大紅繡紋錦袍,戴著一頂酷似貓耳的方巾頭冠的少年騎著一匹棕色沙漠馬,從鐵騎中間出現。
他長得眉清目秀,儀表堂堂,頭冠后方垂下的方巾隨風飄起,拂過少年的俊秀的臉龐,使他看起來有一種讀書人的才氣,又有一種王家貴族的風范。
“你就是‘圣戰老英雄’哈倫·拉加德閣下么?真是久聞大名了,前輩?!鄙倌隃匚臓栄诺卣f道,“很抱歉,王兄有要事先于軍隊一步趕回王都了,如果老將軍有急事求見的話,不妨可以先告訴我,我可以替你轉告王兄,如何?”
基德納悶了,眼睛像盯著賊似的對少年四下打量,他問道:“王兄?你是誰???”
“喂喂,白癡弱雞,注意一下禮節,別那么粗魯地問別人?!崩畎杭{多在基德耳邊小聲提醒道,他已經猜出少年為何許人了,看到基德腦袋瓜子少一根筋,都不禁為這低到極點的情商直冒汗水。
那少年倒不以為意,只是掛著一抹淡淡地微笑,道:“忘了自我介紹,失禮了失禮了,本人名叫蘇里曼,是沙之國的王子,兩位外國的朋友?!?p> “王子?!”基德愣了一下這才回想起老哈論說過拜齊德王太子還有個小他差不多二十歲的弟弟。
基德細細打量了起來,等等,他又注意到了一點,蘇里曼王子的眼睛居然是碧綠色的!老哈倫好像還說過,在沙之國,綠色眼瞳不是薩法維家族的特征么?這又是怎么回事?
他小聲問了問老哈倫,老哈倫解釋道:“兩位王子,拜齊德和蘇里曼殿下都是王妃薩法維氏所生,他們都遺傳了母親綠色眼瞳的特征?!?p> 基德“哦”了一聲,不禁自嘲,差點把王子殿下也當作薩法維家族的那幫反賊了。
小王子蘇里曼見基德等人半天討論著什么,以為他們是為難著要不要把本該跟王兄說的事情告訴自己,于是他便說道:“唔,那不告訴我也沒關系啊,我理解你們。這樣吧,我們既然都要回王都,那就一起走吧。哦,對了,這兒不遠處的清泉鎮有一處行宮,是父王修建用以避暑的地方,諸位來此路途遙遠,不妨小歇一會兒,如何?”
老哈倫見天氣炎熱,也點頭贊同,“嗯,該讓手下的小伙子們休息一下了?!?p> 清泉鎮,位于西漠行省與沙之國王都“銀沙城”所在的中央行省的交界處,是一座人口不多,地方不大,卻及其繁榮的綠洲城鎮。
它依泉而建,那是一片由圓盤狀和月牙狀兩處清泉共同構成的湖泊,它被當地人稱作“日月泉”,日月泉周圍是一片植物繁盛的綠洲,在沙海中,它就像是一張綠色的地毯,在此得天獨厚的條件下,清泉鎮成為了過往商旅的必經之地,因而經濟得到了飛快地發展,地位也日益提升。
伊薩克蘇丹修建的行宮位于日月泉湖畔的蔭涼之處,那里的熱帶植被相對集中,有花草,有湖泊,風景優美,又能避暑。
不得不說蘇丹陛下的眼光還是不錯的,要是再搬來一張胡床,邊曬太陽邊喝冰鎮的沙之國葡萄酒,然后周圍是一些活潑可愛的妹子,那可就真是享受了。
蘇里曼王子命人備好柔軟的坐墊,端上烤羊腿和大盤雞,再備上幾瓶加了冰塊的葡萄汁或葡萄酒,好來招待這些客人。
一切都按照薩爾斯宮廷的禮數布置得妥妥當當,小王子必然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令人無可挑剔。
基德一上座便狼吞虎咽了起來,就好像三天沒吃過飯的餓死鬼,一口頂別人十口,周圍的侍從都不禁瞠目結舌,一副看到了珍稀動物的表情,覺得“大胃王”的稱號非他莫屬不可了。
蘇里曼王子笑了笑,拍手喚上幾名宮廷樂師和歌姬舞女,他熱情地說道:“接下來要表演的是我們沙之國的羅裙舞,伴奏的樂曲是有名的音樂家摩爾先生所作的《光明與沙之?!??!?p> 這首曲子一開始便有一種滄桑的意境,調子低沉而平緩。
伴隨著飄渺的舞蹈與空靈的歌聲,滄桑中似乎又帶有一絲神秘之感,就仿佛令人看到了茫茫大漠之中,有一朵艷麗的花兒在頑強綻放,它的周圍一片死寂,毫無生氣,在這片沙海之中唯有這朵花一枝獨秀。
下一秒,曲調由平緩走向高昂,舞女的粉色羅裙高高揚起,旋轉,舞動,就像花朵明知氣候的惡劣將使她死去,也要揚起高傲的身姿,直面頭頂的烈日。
基德雖然沒有什么藝術細胞,卻也覺得這歌曲有著說不出的動聽,舞蹈有著說不出的好看。
“只要心中光明常在,即便不幸如沙海常流般接踵而至,那一絲溫暖也將同神圣的火炬常照我心。”蘇里曼耐人尋味地說道,“這是我的王兄告訴我的,這便是《光明與沙之海》的真正含義?!?p> “王子殿下很喜歡音樂么?”李昂納多問道。
“略知一二,讓諸位見笑了?!?p> 基德在一旁忽然插嘴,賣了一次隊友,“小王子殿下,跟你說話的這位就是個大音樂家哦!”
蘇里曼一愣,旋即對李昂納多更加客氣了,“咦,閣下竟有如此才藝。我未曾聽聞過貴國的音樂,閣下可否演奏一曲呢?”
“不不不,那純屬基德瞎說的,我對音樂只是業余愛好而已。”李昂納多連忙推辭道,“況且,我的魯特琴也已經壞了,沒有樂器可用?!?p> “閣下太謙虛了。”蘇里曼王子打了個響指,旁邊的仆人便恭敬的走了過來,“你去替這位外國樂師訂做一把新的魯特琴,要最上乘的克德蘭木材?!?p> “喂,殿下不必如此!”李昂納多受寵若驚,連連擺手。
“既是遠方的貴客,那我必將以禮相待,一盡地主之誼,區區魯特琴又算得了什么呢?”蘇里曼喝干一杯酒,認真地說道。
李昂納多心說,這小王子雖然看起來挺文雅含蓄的,但是出手卻毫不吝嗇。
“沒錯,你們不用客氣。”老哈倫也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面色開始紅潤起來,頗有醉翁之態,“你們為王朝和百姓所做的一切都證明了你們是我們值得信賴的朋友,這點薄禮就當是原本誤會你們的補償吧?!?p> “那可真是太感謝王子殿下和老哈倫大人了?!崩畎杭{多喜形于色,其實他早就想買一把新的魯特琴了,沒有音樂的日子實在是枯燥乏味,這種感覺就像做菜不放鹽,耍帥時身邊沒有妹子,好吧,“詩人”的比喻都是很奇怪的。
面對幾人一句又一句的客套話,一直悶在身旁的綠狐可有些受不了了,她在這群人中間既無話可說,又不知道該干什么,實在是無聊到爆炸,她心里不斷祈禱著:“快結束吧,我可是有任務的人!”可談話還在繼續,下面才是重點。
蘇里曼王子對基德等人的經歷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原諒我不知兩位友人的卓越貢獻。你們能簡單告訴我你們的故事嗎?”
“我來講,我來講!小王子殿下,當年莎倫國還存在的時候,我可是宮廷里的第一故事大王,凡是聽過我講故事的女孩沒有一個不暗戀我的?!毕棺用熳运]道,“雖然現在的我早就對妹子不感興趣了......”
綠狐算是要瘋了,這“簡單的故事”講了足足一個小時。瞎子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卻講得繪聲繪色,添油又加醋,比喻、擬人、排比、夸張等一系列修辭手法一個都不少,就好像瞎子親眼見證了大千世界似的。
而關于薩法維家族和阿里、黑衣大人的事情,瞎子也統統提到了,蘇里曼是一國王子,瞎子認為他有權知道實情,便替基德他們將關于陰謀的事情告訴了小王子。
蘇里曼王子聽后酒杯的酒灑了出來,吃驚不少,他不僅被故事所吸引,更對故事背后所潛在的宮廷陰謀十分在意,他放下酒杯,一臉嚴肅的問道:“這些都千真萬確嗎?!”
“是的,殿下,一切屬實,老臣可以作證?!崩瞎惲⒖袒氐馈?p> “如果連‘老英雄’都這么說,那父王的處境就相當危險了?!毙⊥踝由跏遣话?,額頭流下了幾滴冷汗,“你們懷疑黑衣大人是薩拉丁舅舅?”
“老臣僅僅是懷疑,但并無確鑿證據。我們只是希望殿下和蘇丹陛下能多多提防薩拉丁及其它薩法維家族的人?!?p> 蘇里曼陷入了沉思,老哈倫是王朝公認最忠心耿耿的大臣,為國家奮斗了大半輩子,他是絕對不會欺瞞自己的。
況且,薩拉丁本身也很可疑,不是嗎?
小王子喃喃地說道:“沒想到我的舅舅竟會有如此行徑,叫人不敢相信。這么說來的話,他確實很可疑,上個星期離開王都前,薩拉丁舅舅就和王兄大吵了一架。”
“欸,他們吵了什么?!”基德等人問道。
“薩拉丁舅舅說,王兄只不過是個成天想著打仗的紈绔子弟,薩爾斯王朝遲早會因為他而敗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