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西市通往興化坊的道路上,正有兩匹馬并駕齊驅。一匹馬上,端坐著的正是李白,而另一匹馬上,身體稍斜向李白一側的人正是郭富貴。
“這李無解李朗將其實與我也算不上有舊,當日他在疏勒時曾在家姐翁婿李嗣業將軍門下做事,后來奉旨進京,因這層關系,便在我通遠貨行住了些日子!”
“如此啊!”李白嘀咕一聲,“只是不知這李無解李朗將何以小小年紀便官居五品?”
“這個卻是他在昔日我唐軍征伐小勃律國時,立功甚豐的緣故,被當今至尊知曉便調入京中,然后封了官兒,而且,如今正替至尊練兵!”
“哦!”李白點點頭,不再言語,不過瞧其神色,似乎還是有些懷疑的模樣。
“說了估計太白先生不信,其實在下當初對其能力也是有些懷疑,只是不曾想,這李朗將似乎還真有些本領的!”
“哦,郭公子這話如何講?”
“嗯,至于他練兵的本事我倒是具體不知,不過據說今日至尊擺駕狩獵場,特意去檢驗這位李朗將練兵的效果了,其軍事本領如何下來一問便知。在下要說的,卻是這李朗將的生意天賦!”
“哦?”李白望了一眼郭富貴,一副洗耳聆聽的模樣。
“這位李朗將如今開了一間酒樓,其間無論是菜品設計還是住宿,抑或是娛樂,如今在長安城可算是十分出名。特別是這位李朗將的一些點子,往往十分獨特又能緊緊抓住客商的心理,所以如今這酒樓每日都是客滿為患了!”郭富貴說著,神采飛揚,哂然道,“不瞞先生,初時李朗將開酒樓,卻是一分本錢也沒有,都是從在下這里借的,但當李朗將的這酒樓一開張,不足一月,便連本帶利地都賺了回來!”
“是嗎?不知是什么酒樓,能讓李朗將這般生財?”
“京都大酒樓!”郭富貴自豪地說道。其實也難怪郭富貴這般有氣勢,因為此時的郭富貴,被李無解聘為了京都大酒樓的執事,總領京都大酒樓的一切。而且,因為有李林甫、楊釗、韋濟等這些人的后續入股,如今即將在東市附近也立起一間分店,并且,按照李無解給郭富貴畫的大餅,完全在成熟之后,可以將京都大酒樓的運作模式復制到其他城市,如洛陽、泉州等這些人口較多的城市。
而且,李無解正在打算通過與李林甫、楊釗等人合作,設法讓西市一帶的宵禁制度改革一下,設計一條步行街之類的所在,從而讓商業更加活躍。這些新奇的點子,可是讓郭富貴聽了怦然心動,所以漸漸地,郭富貴對李無解是越來越相信了,再也不因為李無解年紀輕輕而看輕了,自然,當別人對李無解有所懷疑時,他便極力說服。
這一路,郭富貴與李白之間圍繞著李無解前前后后說了許多,直到二人駕馬來到了興化坊水文巷的李府門前。
只是此時的李府門前竟然有人不停地進進出出,而且一些兵丁把守在門口,儼然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氣氛。
“怎么了,這是?”郭富貴和李白下了馬,將馬交給一旁的一個原先值守李府的兵丁,看著人影進進出出的模樣,忍不住問了一句。
“小月兒不見了!”兵丁說了一聲,便牽著馬走開了。
郭富貴一臉狐疑,領著李白就進了李府的大門。
正廳內,尼魯帕爾正坐在上首位置不停地摸著眼淚,李無憂則神色有些呆滯,眼淚掛在腮上也不知道擦掉。楊坤煩躁地在廳內走來走去,眉頭深皺。
“楊大哥!”屋外叫了一聲,楊坤趕緊朝門口走去,只不過還沒走幾步,一個身影就飛速地奔了進來,進來的正是李無解的師弟之一朱云貴。
“怎么樣?”楊坤急切地問了一句,還在哭泣的尼魯帕爾和李無憂也都抬起頭,一臉緊張的模樣。
朱云貴搖搖頭,“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哎!”楊坤點點頭,拍了拍朱云貴的肩膀,“辛苦了,去喝口水歇會兒!”
“楊大哥,我不累!”朱云貴搖頭拒絕,“我再等等,看其他人能探聽到消息不!”
“嗯!”楊坤強忍著悲傷情緒,回到座位上坐著的李無憂跟前,“沒事的,再等等,說不定其他人會有消息的!”正說著,就聽見院內一陣喧嘩。
此時,李白在郭富貴的帶領下剛到正廳前,還沒踩上臺階呢,就聽見身后一陣聲音,回頭一看,就見一個英武的將軍在眾人的跟隨下快步走了過來。該將軍一身鎧甲在身,腰挎一口寶劍,一對濃眉甚是醒目,不過此刻這對濃眉卻深皺著,濃眉下的星目中滿是肅殺之意。
李白向其身后望去,只見其隨從個個英姿勃發,整齊地跟在將軍身后,走動時帶動鎧甲的聲音,肅殺中透露著一股凝然氣勢。
李白的眼睛突然一亮,他看到了在一幫鎧甲隨從后正緊跟上來的杜甫,只見此時的杜甫明顯有些吃力,但還是頑強地保持著緊追的步伐,好讓自己不落后。
“老舅!”李無解看到屋檐下的郭富貴和一個陌生人,便問了一聲郭富貴,并朝陌生人點了點頭,但卻腳步不停,直接進了正廳。其后的一些隨從自覺地站到了廊下位置,另一些人則跟著進了正廳。
杜甫本在低頭猛走,只是在經過郭富貴和李白身旁時,下意識地抬頭一看,當看到了正面帶微笑的李白時,這才停住。
“兄長!”
“老弟!”
“何時到的?”
“今日剛到!”
“嗯!”杜甫點點頭,“今日李大人家里出了點事,不便與兄長敘舊,還請擔待!”
“無事,剛才郭先生已經說過了,你去忙便是!”
杜甫點點頭,便追進了正廳。
“太白先生要不要到偏院先休息一下?”郭富貴瞧著正廳,一副想要進去的模樣,不過見李白在身旁,所以暫時按捺下了。
“此前在貨行已經休息過了,如果可以,太白也想進去看看,不知方便與否!”李白指了指正廳,猶疑地問了一句。
“沒什么不方便的!”郭富貴做出邀請的姿勢,“太白先生請!”
“請!”
……
正廳內,李無解正安慰了尼魯帕爾和李無憂幾句,便轉身朝著楊坤詢問起來,楊坤細細地將事情說解一番,李無解聽完,皺著眉,深深地思考起來。
“是誰先發現小錦抱著小月兒出去的?”
“是我,大人!”一旁走出一個年輕的家丁打扮的人,但細看,卻是李無解當時招募的特殊人才里的一個叫彭飛的,本身是一個走街串巷的雜耍藝人,因為為人機靈,所以被李無解先安排在家里護衛家人。
“把你看到的說一說!”
“是,大人!”彭飛恭敬道,“當時正是馬騰空駕車帶了楊夫人離去不久,屬下從前街買了幾個胡餅回來,在進大門的時候碰到了小錦,當時小錦抱著小月兒往外走,屬下特意問了一句,當時小錦說帶小月兒到街對面去買些東西,因為此前小錦帶著小月兒出去過,所以屬下并沒有阻攔,也沒有生疑,可是誰知這次……”彭飛有些自責,躬身道:“都是屬下疏忽,還請大人責罰!”
李無解皺著眉,擺擺手,“不怪你,換作其他人,也不會注意到的!”說著,轉身朝尼魯帕爾和李無憂問道,“小錦上次回來后再回過家嗎?”
“沒有!”尼魯帕爾搖搖頭。
“派人去小錦家查了沒?”李無解轉頭問楊坤。
“潘鼎帶著幾個人去了,估計關城門之前應該能趕回來!”
“嗯!”李無解點點頭,又低著頭,在廳中來回走動起來,“按說我在長安之中并沒有得罪過什么人,唯一的敵人應該就是那伙為了藏寶圖而不停地找麻煩的人了。想必此事與他們脫不了干系!”
“而小錦!”李無解不禁想起了那次小錦在從家里回來之后的諸多表現,譬如當時心情不好,似乎母親病重的樣子,但在李無解等人勸說小錦回家的時候,小錦并沒有回去,而且還一副就怕讓她回去的樣子,從而說她母親的病其實并不重。“如果病不重,為什么當時小錦的神情會那么復雜?看來,問題就出在那次小錦回家后!”
“哼!”李無解唇角露出冷笑,至于什么問題,在這個李無解看慣了各種陰謀詭計的電視劇的未來人來說,立馬就有了幾分把握。只要想想當日大街上救下小錦時的情景,再加上當日責罰那個程小昌的過程,李無解便將整個事情想了個八九不離十。估計問題就出在這個程小昌身上。當日小錦說是她哥哥傳來話,她娘生病了,所以小錦才回的家,然而恰好,當日救下小錦的時候,那些一直針對自己的人看在眼里,于是便聯合程小昌來了這么一出。當然,到底是不是這樣,還得看潘鼎能從程小昌家帶來什么消息。另外,估計很快敵人就會提出條件,如果所猜不錯,應該是要藏寶圖的。
“嗯?”李無解猛然警覺,然后朝彭飛道,“你速速帶人到門前街上隱藏起來,盯緊了咱們府上,遇到有可疑之人立馬將其拿下!”
“是!”彭飛轉身就要去安排。
“等等!”李無解皺著眉,沉思片刻道,“不用拿下,派人跟緊了,最好找到他們的窩!”
“是!”彭飛聽了吩咐,這才轉身出了正廳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