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狩獵場,旌旗獵獵,槍戟林林。徐徐而來的山風吹來了一朵朵白云,遮住了頭頂的太陽,只是太陽似乎也被演兵場上的熱烈氣氛感染,不時從白云縫隙見露出熾熱的目光,欣賞一番。
“白蛇吐信!”
“殺!”
“鐵牛耕地”
“殺!”
“蛟龍出水!”
“殺!”
“滾坐馬勢!”
“殺,殺!”……
演兵場內正在進行的是槍法表演。楊坤處在隊伍的最中間,提著那桿得自父親楊淳的長槍,一邊喊著招式名稱,一邊做動作。負責表演的四百士兵聽到口令后,一邊做動作一邊大聲喊殺。動作整齊,喊聲震天。
李隆基此刻正坐在點將臺上的一張椅子上,身旁坐著的是一身勁裝打扮的楊貴妃。再往后,則是太子李亨、永王李璘、延王李玢,反正王子公主之類一大堆,大多都是皇親國戚,難得的是,楊氏三姐妹也一道兒來了,當然,楊釗也在其中。不過此刻,他們都在點將臺下面觀看四百士兵的槍法表演。倒是李無解卻立在點將臺之上,站在李隆基的旁邊位置。
李隆基對此刻李無解的練兵效果,還是相當滿意的,特別是最初始時進場的方式,所以士兵在簡單口令指揮下,居然出奇地整齊,這種獨特的方式,較之以金鼓之聲號令士兵有用多了。
李隆基看后,第一想法就是將李無解的這種方法推廣到所有軍隊,但轉念一想,已經習慣了原訓練方式的士兵突然更改口令之類,只怕會引起混亂。
四百人的槍法表演終于結束了,楊坤提著槍跑到隊伍前,立定,向后轉,右臂往前一伸,將手中的長槍立在眼前,大聲喊道:“以此槍為中心,向中看——齊!”
原本分散的隊伍,在一二一的口令聲中逐漸靠攏。楊坤看隊伍整齊了,這才大喊一聲:“立定!”
“啪啪!”四百人踏出了整齊的節拍,啪啪兩聲之后,原本熱鬧的演兵場瞬間安靜了。
楊坤左右掃視一遍,又喝道:“全體都有——稍息!”
眾士兵應聲而動。
楊坤又一個利落的向后轉姿勢,面對著點將臺上的李隆基,左手握拳扶胸,恭聲道:“四百人槍法演示結束,請陛下訓示!”
李隆基一看,微笑著站起身來,看了一眼一旁的李無解,滿意地點點頭,這才面對下面的士兵,“你們……”
話音剛出,“啪!”一聲整齊的聲響響徹演兵場,所有士兵全都由稍息狀態進入立正姿勢,所有人都昂首挺胸,目光炯炯地盯著點將臺上的李隆基,隨之一股凌然威武的氣勢噴涌而出。
“好,好,好!”李隆基連叫三聲。
“看了你們的演示,朕心甚慰!”李隆基掃視著下面一張張堅毅的臉,“你們正是朕心目中一直設想的精兵的模樣,從你們舉手投足之間所顯露的威武氣勢,朕相信,將來,你們必定是一支勁旅,是一支威武之師。朕希望你們永遠保持威武之師的無敵氣勢,護為我大唐的安定,保我大唐的繁榮。朕相信,你們就是我大唐的虎狼,定要讓那些膽敢犯我大唐國威者聞風喪膽,更要讓他們灰飛煙滅!”
楊坤一聽,瞥了一眼李隆基身后的李無解,只見李無解微微點了點頭。于是楊坤高高舉起長槍,大聲喊道:“犯我大唐國威者,雖遠必誅!”
“原為陛下虎狼,蕩盡敵寇!”其后的四百將士一齊吶喊一聲,聲音震天,氣勢渾宏。
“原為陛下虎狼,蕩盡敵寇!”周圍其他的士兵受到感染,也一起吶喊起來,一時間,竟聲傳千里。
“好,好,好!”李隆基開心地笑了起來,紅光滿面,回身看了眼李無解,再一次滿意地點了點頭。
漸漸地,喊聲停歇下來。
場中的楊坤按照李無解前番交代的,轉身朝著四百士兵道:“全體都有,立——正!”
“啪!”
“向后——轉!”
“刷——啪!”
“跑步——走!”
嘩啦啦的跑步聲中,四百士兵又如潮水一般退去了。
“李朗將,很好,很好!”李隆基看著下面,頷首稱贊道。
“多謝陛下夸獎,還請陛下就坐,下來還有箭技展示!”
“哦,還有?”李隆基訝然地瞧著李無解,“那好,那朕就再看看!”
結果,李無解獨特的訓練方式,又讓李隆基眼前一亮。
遠處,正在進行的是運動射箭環節的展示。只見一隊士兵背著弓箭,健步跑到了一堵木墻下,兩人相對屈膝,四只手兩兩十指相扣,然后朝著后面的隊友一點頭,其后的隊友見了,一個助跑上來,一腳踩在前面二人的手上,二人齊齊用力,往前一抬,這名士兵就輕松地夠到了木墻的頂端,雙手一用力,便翻了過去。其后幾人依然如此,而到了最后一個人時,那人上了木墻后并沒有哦翻過去,而是騎坐在木墻上。而最初的兩人中的一人,往隊友打了個眼神,隊友會意,便往墻前后退了一段距離,而留在木墻下的這人則左膝前屈,雙手十指交疊,掌心向上放在左膝上。
這人一點頭,遠處的隊友突然一個助跑跑到墻前,一腳踩在這人的手心,這人咬牙使力,將隊友往上一抬,而木墻上騎坐的另一人則伸出手,將隊友拉了上去。
被拉上去的士兵上墻后也沒有翻過去,而是同樣騎坐在木墻上,朝墻下的隊友點頭。
墻下的這人看了,后退一段距離,一個助跑,到了墻跟前時,一腳蹬在墻中間,同時伸出雙手。剛好,墻上騎坐的兩人同時伸手,將這名士兵拉了上去,三人這才翻身過了木墻。
“這是訓練士兵的團結合作能力!”李無解在李隆基耳旁低聲解釋道。
李隆基點點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下面士兵的表演。
這隊士兵已經來到了一根懸在半空的圓木上,然后眾人紛紛解下掛在脖子上的弓,一個個邊跑上圓木,噔噔噔地跑著的同時,從背后的箭囊里抽出一根箭枝,搭弓射箭,瞄準了遠處的三個箭靶。十人跑過,居然沒有一個失手,都一一射中了箭靶。
“這是訓練士兵在運動中射箭的準度,尤其是騎在馬上的時候!”李無解又解釋一句。
“嗯!”李隆基點點頭,“這些士兵都能達到如此準度的射擊嗎?”
“一般吧!”李無解倒是絲毫不吹牛,“只有那些平衡力好,而且有射箭天賦的士兵才能達到如此準度!”
“嗯!”李隆基點點頭,便不再言語。
……
就在李無解在皇家狩獵場剛剛迎駕的時候,長安城內,李無憂喂飽了小月兒之后,將小月兒交給尼魯帕爾,收拾了一番便出了門。門口,馬騰空正套好了馬車,坐在一旁靜靜地等著,見李無憂出來,趕緊起身來到馬車前!
“走吧!”李無憂踩著馬凳兒登上馬車,坐定后吩咐了一聲。
這當口,馬騰空已經將馬凳兒放在了馬車車轅上,自己也坐在了車夫的位置,啪一聲鞭響,馬車便啟動了起來。而馬兒所去的方向,正是乞拉茸等人所在的長樂坊。
乞拉茸八天前生下了一個男孩兒,母子平安,只是,因為正值懷孕的時候乞拉茸飲食得不到保障,結果身子虛弱不說,在誕下孩子后,竟然沒有奶水。于是,李無解思來想去,最終以好友的身份將乞拉茸介紹出來,然后跟李無憂好說歹說,才讓李無憂同意去給乞拉茸的孩子喂奶。接連好幾日,李無憂在喂飽了小月兒后,便由馬騰空駕車送往乞拉茸那里。
院子里,尼魯帕爾正抱著小月兒在轉圈兒,并不停地逗弄著小月兒。一旁站著丫鬟程小錦,目光瑩瑩地望著尼魯帕爾和小月兒。
“老夫人,您抱了很久了,要不我抱會兒吧!”
“嗯……好吧!”尼魯帕爾其實身子骨還可以,只是想起還有給小月兒做的鞋子沒有做好,便將小月兒遞給了小錦,“抱好了啊!”
“老夫人您就放心吧!”小錦抱起了小月兒。
“嗯!”看著小錦不再像以前時那么笨手笨腳了,尼魯帕爾放心地點點頭,“那你帶月兒在院子里待會兒,我先回屋拿個針線簸籮出來!”
“哎!”小錦脆脆地應了一聲,不過,脆脆的聲音似乎是笛子有了裂紋一樣,竟然中間帶有一些破音。只是尼魯帕爾到底老了,耳朵有些不好使,并沒有聽出不對。
小錦的眼神一直跟隨著尼魯帕爾的背影進了屋子,這才收了回來。此時,小錦上齒咬著下唇,一副猶豫掙扎的神色。小錦又將目光投向了懷中的小月兒,看小月兒正唆著手指,純真的目光定定地看著自己,小錦臉上充滿了痛苦,眼角竟然滴出淚來。
“不管了!”小錦一咬牙,神色變得狠厲,抬起頭,收起了眼淚,抱著月兒就朝大門口走去。出了大門,小錦腳步不停,就朝大門前不遠處的一個馬車走去。
馬車上,正有一個黑衣的中年人靜靜地等著。看到小錦抱著孩子出現了,中年人眼前一亮,趕緊下了馬車,等小錦到了跟前,中年人壓低聲音道:“辦得不錯,把孩子給我吧!”
“不行!”小錦抱緊了小月兒,“我必須跟著一起去,你們不能傷害了孩子!”
“哎,接下來不管你什么事情了,你干嗎非要摻和進來?”中年人有些惱怒。
小錦抱得更緊了,“其他事情我不管,無論如何,我要和孩子在一起,我要保證她的安全,你們只要拿到你們要的了,就必須放了我們!”
“好吧,好吧!”中年人看到街道上有人看向這邊,趕緊將小錦拉了過來,在胳膊下一架,就放到了馬車上,“快進去吧!”
小錦這才揭開了簾子,鉆進了馬車。
“駕!”中年男子吆喝一聲,前面的馬兒應聲而動,車輪轆轆,便轉動了起來。
“咦,奇怪,那不是小錦嗎?她懷里抱著的難道是小月兒?”不遠處,一身男子裝扮的冷清秋正牽了馬韁要回李府,只是看到街邊賣布偶的,想給小月兒買一個,剛買好抬頭要走,就看到了小錦。
看到這里,思量一陣,本要回府的冷清秋又一腳踩上馬鐙,翻身上了馬,朝著馬車就要消失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