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似是沒將感受到殿上這怪異的氛圍，勾了勾嘴角，自然地開口道：“自是不能。”
當下，殿中眾人都不由抬頭震驚地望著顧庭。
此子也太過膽大了些，這些事大伙兒都是心中有數，可都沒人敢明面說出來。
畢竟一是權臣二是君王，他們都無法招惹......
西周帝聞言，臉上這才有了些笑意，望著顧庭等他繼續說下去。
“今天下分裂已久，雖說如今百姓安居，邊疆無釁，但西周周側有北齊南越虎視眈眈，多年來南疆數次暗中作祟，陛下又如何能安？”
西周帝聽了，不由爽朗一笑，道：“顧卿甚明了啊。”
眾人聽了顧庭的回答，不由愣了愣，沒想到顧庭是要從大局方向回答。
但也是被顧庭一言點醒，今次天下有欲亂之事，可西周朝中臣子霸權，國綱紊亂，那陛下這是要重整朝政以應局勢？
這下朝中眾臣心思百變，看來朝中格局隱有變化之勢啊。
西周帝看著下方眾臣若有所思的表情，輕哼一聲。
這幫墻頭草，不要也罷。此次金秋會試倒是可以注入許多新鮮血液，免得這些敗血繼續污了這片地方。
轉頭看向喬淑允，“淑允對治國之道有何見解？”
喬淑允也是對西周帝一行禮，道：“學生以為，治國之本在于民。而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也，民貧則難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則安鄉重家，安鄉重家則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則易治也。民貧則危鄉輕家，危鄉輕家則敢陵上犯禁，凌上犯禁則難治也。故治國常富，而亂國常貧。是以善為國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
西周帝莞爾，喬淑允倒是沒讓他失望，問道：“那淑允以為如今西周之民富否？”
喬淑允搖了搖頭，認真道：“否。”
眾朝臣又是一震，暗想如今新生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敢直言得很。
轉念一想，想到這二人可說都出自大學士府，不由向喬大學士投去怪異的目光。
這什么人家啊，竟出些膽大包天的子孫。
喬大學士一直盯著場中三人，此時感受到同僚們的目光，當即掃他們一樣，一臉自得。
哼，還不是嫉妒老頭家里占了一甲兩名額。
“西周民生乍看雖富，但朝綱不穩，外憂依在，此等境況，民之富可立破之。”
喬淑允聲音錚錚，毫不在意自己說出的話給他人帶來多大的沖擊。
顧庭聽言也不由高看了這個表妹一眼，不說先前一番論談，這般膽量便已經當得起岳麓之名了。
西周帝也沒想到，喬淑允竟是比顧庭還敢說，但心中卻也更為滿意，此次殿試倒是起到了自己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想小時候這丫頭監督凡兒念書的耿直勁兒，倒是有些失笑，“淑允所言甚是，朕需醒之啊。”
西周帝這話讓眾人聽了又是心肝一顫，想著這次金秋殿試倒是比往日朝會還要難熬幾分。
最后一人，是難得的非舉薦入前三的考生，上官良。
其回答倒是中規中矩，讓眾人松了口氣。
但想到此子無后臺背景，沒有前面兩人的驚人之語也是常情。
最后，西周帝公布結果。
“今日殿試評文試狀元顧庭，榜眼喬淑允，探花上官良，眾愛卿可有異議？”
說完，西周帝涼涼地掃了眾人一眼。
眾人忙低下頭，道：“臣等無議。”
“那三日后，爾等三人便再來太和殿受封罷。”
三人再次對西周帝恭恭敬敬行一禮，“是。”
后西周帝便起身離去，他們只聽得德公公尖聲道：“眾臣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西周帝想想方才那兩人回答時，眾朝臣臉色的震驚惶恐之色，又不由彎了彎嘴角。
顧庭與喬淑允都是出驚人之語，之所以顧庭為狀元，便是他兜了一圈，耍了個滑頭，但最后所說之詞也是事實，并非胡謅。
淑允還是年輕了些啊，但耿直也有耿直的好處。
卜一下朝，這文試一甲的名次便傳了出去。
眾人如今才開始對著顧庭的名字議論紛紛，猜測乃是江城顧氏之人。
天下文人頓時精神一怔。
顧氏乃是天下文生之表率，原先退隱，不僅帝王扼腕，便是平民百姓也是嘆息。
若顧庭真乃顧氏子弟，那是否顧氏又有匡扶朝綱，復再治世之意？
西周那些個隱士文人，也不免內心蠢蠢欲動。
天下有將亂之勢，若顧氏再次復出，他等能豈有安居一隅，不行為國為民之義事的道理？
顧庭一下朝，出了宮，又折往之前姬凡帶著他溜進未央宮的那處宮墻，翻了進去。
姬凡見是顧庭，很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儼然一副早已習慣他這種小偷行徑的表現，繼續自己手里的事。
哪知，顧庭晃著身子偏要往姬凡眼前湊。
放下手中的冊子，看向他，姬凡頗有些無奈地問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顧庭盯著她，眨巴了下那雙明眸，“你沒發現我今日有什么不同嗎？”
姬凡這才細細打量了他一遍，她，還真，沒發現什么不同……
當即很實誠地搖搖頭。
顧庭頓時垮下臉來，有些郁郁地道：“你沒發現我今日著這白云流紋衫特別的帥氣嘛？”
姬凡，“......”
顧庭說完，見姬凡還是沒什么反應，不由更沮喪了些。
姬凡覺著這人還真是......
扶了扶額，似又是想到了什么，對他問道：“蒼桐究有何事？要離如今已到了那兒幾日，但至今還未有何重大發現。”
顧庭見姬凡問到正事，當下也斂了神色，蹙了蹙眉心。
沒發現什么嗎？那那些人也掩藏的太好了些。
有些肅然地開口道：“你讓那小侍衛不要再深入調查了，怕是會有些危險。改日，我與你一同去一趟。蒼桐之事，事關重大。”
姬凡如今對顧庭也算有了幾分了解，見他如此嚴肅，對這件事心下也更看重了幾分。
點點頭，又問他：“你何時帶我去尋銀鉤箭的制作者。”
說到這個，顧庭又不由再皺了皺眉，有些猶豫地對姬凡道：“其實此人不尋也無礙，那射箭之人我已心中有數，你若是想知道，我可直接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