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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之時

第二章 故土難離也得離

夏至之時 白澤月 2018 2017-05-27 10:00:00

  林玨是那樣的希望,能在一個新的地方一切都從零開始,她會慢慢學會跟普通人相處,沒有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她會擁有一直向往的朋友,然后過完平淡如水的一生。

  就在那時,有一個身穿紅裙長得非常漂亮的妖怪在林玨開學的那一天,找上了她,希望她能幫助自己。

  九月份已經是入秋時節了,但高懸于天際的太陽卻依舊熾熱如常,過于明亮的陽光將大地上的一切都炙烤的奄奄一息,唯有迎來開學時節的學校人來人往熱鬧非常。

  別的大一新生要么是家里人陪著前來報道,要么是報了同一學校的好友一起結伴而來,唯有林玨獨自一人拎著一個碩大的行李箱面無表情地拿著學校地圖尋找著宿舍樓的所在。

  大學的校園各個學院分布零散,比高中大了數十倍不止,林玨拿著地圖還未來得及找到自己的目的地所在,便瞧見人群之中有一個卷發披肩,身著大紅色長裙的漂亮姑娘搖曳生姿地向她走來。

  學校里遍植香樟樹,陽光被樹蔭切割成無數細碎斑駁的光團,在炎熱的下午頗有些讓人昏昏欲睡之感,可當那姑娘出現之后,有那么一瞬間,林玨竟覺得好似有一團熾熱的火焰,瞬間照亮了昏暗的人間,至美,至艷,就算她是女子,也無法將目光從那姑娘身上挪開。

  所謂傾國傾城,大抵不過如此。

  但蒲松齡早在《聊齋志異》里面便說過,人間無此殊麗,非狐即妖。

  更何況,這樣好看的姑娘出現,除了她以外,周圍竟沒有一人對此有任何反應,便更加說明了那姑娘并非普通人的身份。

  眼看那姑娘距離她越來越近,林玨指尖一顫,想也未想便挪開了目光,只低頭查看自己的地圖,裝做與其他普通人一樣,想要對那姑娘表示視而不見。

  可那姑娘的目標似乎就已經鎖定了林玨,直接上前便一把拉住了林玨的T恤下擺,秋水一般的眸子眼巴巴地看著她道:“林玨姑娘,我找了你好久了,你幫幫我好不好?”

  此時因為兩個人距離極近的緣故,林玨這才發現那姑娘額角布滿了細膩的汗水,身上的長裙也沾上了很多塵土泥沙,一看便是風塵仆仆用了縮地術急急趕來的。

  “林玨姑娘,他們都說你是年輕一輩的陰陽師里面最厲害最善良的一個了,認識的妖怪們都叫我來找你幫忙。我去了你家,可那一代的妖怪說你到這里來念大學了,我就日夜不停地趕到了這里。我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希望你能幫幫我。”

  那姑娘說得很是誠懇,且身上并沒有任何殺戮之氣,一看便是與世無爭的好妖怪。

  林玨知道因為自己能看到妖怪的天賦,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無法避免與妖怪接觸,再加上那姑娘看上去很是著急可憐,她一貫心軟,當即也沒有多想,只是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道:“是什么樣的事情?”

  沒料到林玨居然這么好說話,那姑娘的神色瞬間大喜,她疾步上前依依拉住了林玨的T恤下擺,可憐巴巴地道:“如果我告訴你前因后果,你一定愿意幫助我的對不對?”

  林玨輕輕嘆了口氣:“那得需要看什么樣的事情,以及我究竟能不能幫的上忙。”

  那會兒校園中人來人往,盡管林玨說話的聲音不大,可還是被路過的其他人聽到了。

  在普通人的眼中,當時的林玨身旁并沒有其他人,她自言自語說話的樣子看上去很是奇怪。

  雖然他們并沒有像童年欺負她的小孩子那樣肆無忌憚地傷害她,但那種看異類的奇怪眼神,依舊讓林玨無法忽視。

  那一瞬間,她想起了自己遠離故土的原因。

  她來到這里,是想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是以還不等那姑娘再度回答,林玨只面無表情地說了聲:“抱歉。”后,便繼續自顧自的看著地圖往前走。

  為避免再次淪落到跟以前一樣的境地,為了不再過被人排斥的人生,所以那天不管那姑娘在她身邊苦苦哀求了多長時間,林玨都始終未曾再回應他過她半句。

  盡管林玨一直將無視政策貫徹的非常堅決,但那個自稱乘黃的姑娘卻一直不肯放棄。

  林玨走到哪兒,乘黃便跟到哪兒,林玨休息,她就在林玨宿舍門口默默蹲守,林玨去上課,她就在林玨教室門口候著。此外為了討好林玨,乘黃還學著韓劇里面貼心男主的那套,或在下雨時給林玨送傘,或在夜晚林玨看書看得饑腸轆轆時給林玨送夜宵,甚至林玨小測驗的時候,還特地偷窺了系里學霸的答案給林玨做小抄,只是被林玨面無表情地拒絕了。

  那會兒林玨依舊還是沒有學會怎樣跟普通人相處,遠離了陰陽師的圈子和拒絕了前來尋找她幫忙的妖怪之后,她的大學生活除了學習和打工賺錢之外,就再沒有別的事可做。

  有時候傍晚下班回學校的時候,看著街邊結伴而行的人們匆匆走過,她也會忍不住思考,以后的人生究竟該何去何從?是像普通人一樣畢業就找個安穩的工作,然后嫁一個自己不討厭的男人,生兒育女相夫教子,然后一生就這樣度過了?

  可是這樣的生活,就真的是她自己最想要的樣子嗎?

  泡在圖書館看書的時候,林玨看到了這樣一句話:從此我們作為人類飽經痛苦,備嘗艱辛。變得冷酷涼薄,以證明我們肉身的石頭本性。

  她捧著那本書,從清晨坐到了黃昏。

  她一直在想,因為在意他人的目光,她從故土來到了這里,因為在意別人的議論,她沒有去回應任何妖怪的求助,她這樣一直壓抑著自己,習慣著冷漠,久而久之她是否就會變得面目全非,完全忘記自己最初的模樣?

  乘黃在這人間不知道已經度過了多少歲月,這些日子她一直陪在林玨身邊,也將林玨的彷徨和掙扎看在了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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