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兒且先在此住著,尚且安定。待過幾日休養好了身子,再行出發。有何需要,便同小佑子說。”喚得親昵,反忘了那句茫茫又入骨的“云姐姐”。
小佑子……約摸是宮里的公公?想著,傅云看向小佑子,眼中盡是好奇探究之色。
那無邪的模樣,竟看得小佑子直發羞,徒生窘迫。故狀作若無其事般,撫了撫衣袖,別過身子。
太子殿下,我已是同你說過,我本姓張,名寶佑。便不能在外頭叫我張公子,給我留幾分顏面?
想著,小佑子投目嗔視元惎,悉數埋怨委屈之態。
元惎恍若無視,別開目光,略有閃躲。她想過替小佑子掩飾,只是他和那明月樓的紅菱媽媽如出一轍的媚態,像極了得之真傳……若硬說他不是個公公,怕也不好欺人。
見傅云仍盯著他打探神色,元惎卻閃躲無言,小佑子越發窘迫,只得頓足嗔怒一聲“哼!”便轉身奔走而去。
那腳步聲在走廊中不斷回響,留房內二人神色呆滯、面面相覷。
倒像嬌嗔。還是真怒。
幾日后,傅云的傷已是好了些,漸可下榻走動。元惎便同傅云打聽了她所在的破廟,道二十余人與之一同居住。故此,元惎便借著一同收留的由頭,叫傅云帶路,去尋那些個人。
因傅云有傷在身,元惎便叮囑小佑子備好干糧之余,買一舒適馬車,以免顛簸復傷。
此舉,傅云一副感激之色。像是已愿赴湯蹈火。
小佑子嘆其做戲相像,卻曾也疑慮偷問過元惎,如若教傅云知道此番救濟盡是算計,可會心變不復恩情?
元惎卻自負諷道,一個年約及笄之人,除了上街與人搶食,竟別無生地。定是個蠢鈍到無可救藥的,上躥下跳,終不過是受制于她。
小佑子聞其定斷,卻未有所言。
不過,太子確是變了許多。自那回醒來,竟是將身邊之人換了個干凈,原先那些近身之人已不知所蹤,怕是渺然。如今知元惎變化之人,將他算去,所剩之人怕也寥寥無幾。
……
國不得富,民便不能安。此邊境荒野之地,已流有十余年棄人。那些個孩子,或屬身殘、或屬家貧,皆為遺棄。終日以偷搶淫掠度日,無律無法,無官可依,像極了阿鼻。
元惎如此打算:北域毒教眾多,將之收留遣去,修煉一番,定可成材,他日亦可做攻首,不至于無所依傍。她不能與皇帝的千軍萬馬匹敵,但如有能人巧匠,加以智攻權謀,或能成業。
三人驅車趕路幾日,方到了那破廟。竟與同傅云相遇那處,相距如此之遠。無妄之災竟使一體弱幼女流離數十里將將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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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落而衰
自負終負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