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宮外客棧悉數(shù)閉戶。卻有一處燈火通明、夜夜笙歌,便是那銷魂華窟——明月樓。
近至樓外,便有一妖嬈綽約女子扭著細(xì)腰、甩著香帕迎了上來,巧笑嬌喚道:“此刻更深夜重,街上已無行路之人。兩位爺不如來我明月樓歇息一晚,春宵難得,何不珍惜此刻?”
元惎喜出,便摟著那姑娘,不顧小佑子滿目焦灼、欲語還休之狀,堂而皇之地進(jìn)了明月樓。
這明月樓雖不如姜都那些個(gè)名院——凌霜閣、景春苑般雄宏,來客也顯稀疏,卻是相傳這樓幕后的主人大有來頭,許是別國的權(quán)貴之人,因日漸壯大,恐招禍患,便有轉(zhuǎn)讓之意??p此時(shí)機(jī),將其收為己用,日后可大大斂財(cái)。余外之意,元惎亦是好奇,想一睹那主人的真容,是為何許人也。
將將進(jìn)那庭院,便有一鴇母上來,大呼道:“喲~兩位爺可是頭一回來?可需雅室與姑娘作伴?”
如此,倒是驚著了元惎:平日里總好奇小佑子那股媚勁究竟是從何而來,今日見了這鴇母,倒是尋見了那祖宗。這二人的風(fēng)騷模樣,還真真是如出一轍!
隨即,元惎直直看向小佑子,意味深長,欲笑明晦。愣是把他瞧出了一頭霧水。故輕喚提醒道:“殿下?”
元惎方才回神。
念及院中人多眼雜,元惎便也順著上前摟抱那鴇母,嬉笑道:“快再給本公子尋一美嬌娘來,與媽媽一同陪本公子飲酒!”說著,便屏退了小佑子,摟著那鴇母與兩個(gè)姑娘一同進(jìn)了房。
闔門漸靜,察四畔無人,便示意兩位姑娘離去,獨(dú)留元惎與那鴇母二人。
元惎如此,那鴇母亦不驚奇,似乎早已料到此番。
元惎問道:“媽媽如何稱呼?”
“紅菱?!彼龔娜荽鸬?。
“不知……可否同這樓的主人請與一見?”
紅菱莞爾,道:“還需奴家同主子請示一番,勞煩公子等候。”言已,遽離。
一盞茶過后,鴇母回報(bào):“主子請公子過去。”便隨相行。
經(jīng)樓后深深竹林,臨畔長河,現(xiàn)一木屋。紅菱將元惎請入木屋,遂言辭退。
那木屋空大閑靜,只在角落堆著幾壇老酒,惑是無人,再入內(nèi)室,只一榻一桌一椅,窗前一人,對月獨(dú)酌。無他亦無他。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轉(zhuǎn)又笑嘆,準(zhǔn)是多想了。
卻看那人:白衣傲然舉世無雙,青絲成瀑而與細(xì)風(fēng)飄杳;仰頭飲酒,如卻衣袂滑落,脂玉凝然熠熠而生;聞聲側(cè)轉(zhuǎn)明眸,驚現(xiàn)嬌花之面,醉眸顧盼流連,卻反清泠迤邐縈繞。皆為仙人之息、盡為仙人之舉。
僅一句“世間殆無其匹”以概。
元惎曾見過天下第一美人江嬋之像畫,雖美妖冶,惹癡人無數(shù),卻又如何比得上眼前之人,蕩魂攝魄,入骨之瑰。
那人停了飲酒,問道:“公子來此,所為何事?”音柔似如渺惘,如不尋之歸途。
溺之癡惘,方才回省,揖道:“小生本無意冒犯,因此地步近宮城,屬實(shí)佳好。想是接手,不知姑娘肯否,若有意,這價(jià)錢自是好說。”
細(xì)審許久,知佳人醉意未消。只舉杯邀月悵望,恍惚呢喃:“此樓我早已有出手之意,價(jià)錢些許,同紅菱媽媽商談便可。”
如此便應(yīng)了,元惎屬實(shí)吃驚:這地也算搶手,怎的今日如此輕易便給了她?
未等元惎心出僥幸?guī)自S,那人又出驚言:“公子可知萬全賭莊?”
“這……”那姜都中最大的賭莊,莫非也是眼前之人的產(chǎn)業(yè)?
“若加些價(jià),這賭莊亦可一并賣給公子,只是不菲?!?p> “……若姑娘愿意,價(jià)錢自是好說?!痹獝裣?,不想今日收獲頗豐、碩果累累。卻也萬分心疑:如此鴻運(yùn),定有蹊蹺。
果真,那美人提了要求:“只是可否答應(yīng)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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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落而衰
“人世殆無其匹”取自《聊齋志異》《阿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