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驥和張騏兩人本還帶著疑惑,一眼看見那東西,頓時臉色立變,探手過去撿起來,手都在微微發抖。
兩塊拇指大小的金屬圓牌,入手沉實,黑黝黝的非金非鐵,一條金屬細鏈系著,牌子上沒有字跡,只雕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老鷹。
“鷹衛令?”
張驥顫聲道,小小的牌子竟似有千斤重,他似乎承受不住那重量般,手一抖又掉在地上。
鷹衛令!
天下最強大帝國——大夏帝國當今神皇座下虎、狼、鷹、狐四衛之鷹衛的隨身令牌。
“他們居然追到這里來了……”張騏臉色煞白,聲音都變了,自己卻猶不知覺。
張驥覺得喉嚨上似乎被人卡住一般,完全透不過氣來,越來越緊,就在他以為自己馬上就要窒息的時候,突然覺得胸口一痛,然后一松,一口氣直沖而上,瞬間就輕松了起來。
卻是張謀一拳擊中他的胸口,將他一口濁氣打散,免卻了走火入魔之危。
張驥垂頭,滿臉蒼白:“多謝公子!我……”
張騏也同樣一臉羞愧,吶吶無言。
張謀搖頭道:“當年的事情對你們影響太深,有這樣的反應也沒什么奇怪的。不過,當年我們是懵懂孩童,如今卻是斷魂谷的弟子,已經無須害怕了!”
當年張家滅門,他們親眼看見大夏鷹衛和狼衛當面屠殺他們的親人,血水裝滿了堂前的水池,沖天的血氣讓烏鴉都遠遠避開,那噩夢般的經歷,別說今生,只怕再過幾世也不會忘記。
他們若非被人救走,也早變成幾縷孤魂,如今時隔數年之后,驟然再見大夏鷹衛的令牌,當年那一幕似又重現眼前。
張騏羞愧道:“公子你早就發現了令牌,卻無半點異樣,我和驥子實在是……”
張謀仰頭望著夜空,嘆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冷酷無情?”
張騏一愣,張驥卻猛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擠眉弄眼,大笑道:“說錯話了不是?公子驚才絕艷,豈是你我能比的,還不快自己請罪!”
張謀失笑:“你們也別演戲了,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罪不罪的。我剛剛發現的時候也怕得很,只是你們沒發現罷了!”
“不!”
張騏突然搖頭道:“我們之所以失態,是因為我們一直都在想著忘記,去逃避;而公子你,則一直都想著牢記,去面對,所以你才既不意外,也不害怕!公子,是我們錯了!”
他說著,突然站起來,然后恭恭敬敬的跪在張謀的面前。
張驥摸了摸腦袋,有些不明所以,卻也立刻跟著并排跪下。
張謀并沒有動,只是暗中嘆了口氣,因為張騏說的一點沒錯,但是如果他們自己不能想明白,他是絕不會說出來的。
從死里逃生的那一刻起,張謀就未有一刻放棄過報仇的信念,但是他也從來沒有想要拉著張家兄弟一起,不管他們想要過什么樣的生活,他都不會干涉。
他早就打算,等到修為有成,就重返大夏,到那一天,如果張家兄弟仍然不能堅定報仇的信念,他就會獨自離開,因為那本就是一條有去無回的路。
不過,每當深夜他想起要和他們分別,總會有說不清楚的惆悵。
現在,張謀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張驥大笑道:“怕他娘的,大夏鷹衛又怎么了,今天還不是死了兩個?嘿嘿,公子,您知道我這人腦筋比較簡單,您說怎么做,我肯定沒有二話!”
他雖然在笑,眼角卻不受控制的流下了熱淚。
張騏一把攬住他的肩膀,一起看著張謀,雖然沒有說話,眼神卻堅定無比。
張謀不經意的在眼角一抹,笑道:“起來吧,難道還要我陪你們一起跪著不成?”
張驥嘿然一笑,翻身就跳了起來,然后又將張騏拉起,道:“行了,難道你還真想讓公子跪下不成?”
張騏順勢站起,神情依然有些不自在。
張驥道:“公子,你說那兩人是斷魂谷的弟子,還是偷渡進來的?”
張謀道:“你怎么突然想要問這個?”
張驥一本正經的道:“我是覺得,要說偷渡的還好,要是斷魂谷弟子,那問題只怕就嚴重了!”
張騏笑道:“你突然會想問題了,還真讓人不習慣!”
張驥神情尷尬道:“嘿,我可不是不會想,只是一直有你和公子,哪里輪到我呢?”
張謀微微搖頭道:“這兩人既不是斷魂谷的弟子,也不是偷渡進來的,而是以其他宗門弟子的身份進來的!”
他說著又扔出兩塊牌子,正是和斷魂谷有合作往來的十幾個宗門中的一個。
張騏道:“這么說來,他們未必就沒有斷魂谷弟子!”
張謀道:“如果沒有那才不正常,鷹衛遍布天下,西域雖然要少得多,可是像斷魂谷這么特殊的地方,他們又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張驥變色道:“這么說來,我們豈不是很早就被他們發現了,那為什么現在才開始動手呢?”
張謀道:“發現倒也未必。斷魂谷十多萬弟子,雜亂無比,而且平時又都各種隱藏,而鷹衛也不可能太多,若是要專門找一個人,無疑像是大海撈針,所以……”
他說著一頓,張騏心領神會,道:“公子的意思,他們其實并未要刻意找我們,只是無意中給遇到了?”
張謀點頭道:“不是我妄自菲薄——以你我三人的身份修為,只怕還不夠資格讓鷹衛遠赴西域來追殺!”
張騏和張驥兩人無法反駁,鷹衛最低等的成員也是先天境武者,若是專門用來追殺他們三個煉氣期的孩童,實在是殺雞用牛刀!
“不過……”
張謀神情又轉為疑惑,“按理說,他們就算發現我們也不至于動手才是,難道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張騏思索,張驥茫然。
洞中突然傳來輕微的聲響,卻是楚越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醒過來,見三人一起望著他,有些莫名的道:“怎么了?”
“沒什么!”張謀笑道:“只是奇怪楚兄為何醒來都沒一點征兆呢?”
楚越也笑了:“難道我醒的時候要先發什么信號不成?怎么,你們在說什么隱秘怕我聽去?我可是剛剛出定,什么都沒聽到!”
張謀站起來,拍拍衣衫道:“就閑聊罷了,楚兄這話說的。現在怎么樣,恢復得差不多了?”
楚越點頭:“只要別再遇到先天境武者,應該沒問題!騏兄呢?”
張騏點頭:“大致無礙,楚兄有心了!”
張驥一拍手道:“那還等什么?走吧!”
說罷,當先走出山洞,張謀和楚越兩人對看一眼,似乎各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