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淡低調(diào)的初一生活很快就結(jié)束了。有時候覺得自己是兩個人,在學(xué)校里應(yīng)付老師,隨便交幾個朋友的自己,在學(xué)校外和許炎楓他們在一起肆無忌憚,解放自我的自己。在學(xué)校里只是為了減少麻煩,小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特意讓老師千萬不要在我的檔案里寫我是做為班干部結(jié)束的小學(xué),老師當(dāng)時說我傻,但是我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后悔。初一結(jié)束的時候班里總欺負(fù)別人,打架的兩個女生轉(zhuǎn)學(xué)走了。對于她們我只是覺得幼稚可笑,懶得和她們硬碰硬卻又沒法掩飾自己討厭她們的感情。或許是不能跳舞的打擊對我有些大了,變得不再那么強(qiáng)硬。終于放假了,雖然我不能跳舞了之后他們也不再參加什么比賽了,也不會在我面前跳或者說起有關(guān)街舞的事情,但是我們還是像從前一樣,經(jīng)常出去聚一聚。吃吃飯,聊聊天,打打鬧鬧。這天我們照常去了許炎楓的家。
“小夏,你家胖胖呢?長胖了沒有?”
“多謝少爺掛念,但是胖胖已經(jīng)送人了,送人之前倒是長胖了一點。”
“怎么送人了呢?你不是最喜歡小動物了么?”
“我喜歡有什么用,我上學(xué)要住校,爸媽又忙,哪有時間陪著它呀,它自己在家餓死了怎么辦,還不如找個好人送走呢。”
“你早說啊,放我家不就好了,就算我也住校但是老楊一直在家呀,肯定比你找的不認(rèn)識的人靠譜吧,還能隨時來看它。”
“我不是沒想到么,而且……你應(yīng)該知道我……”
“對對,你不愿意麻煩別人,越是朋友越不愿意麻煩,唉,我怎么忘了這個。”
大家隨便的聊著各自學(xué)校里的好玩的事情,說著,笑著,和以前一樣,只是我好像不自覺的把自己找了個看不見的膜包了起來。
晚飯后,管鵬飛大概是看出來而且再也忍不住了,就說,
“於夏,我知道大家都在回避這個事情,不愿意在你面前提,但是我沒辦法不說,看在我比你大幾歲的份上,你就當(dāng)作忠告吧。”
管鵬飛一臉嚴(yán)肅的表情說著,許炎楓拉了拉他,但是被管鵬飛掙脫了,又看了看其他人,說,
“你們別攔著我,讓我說完。”
“街舞比賽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一年多了,你的初中生活也算是一個新起點,但是你現(xiàn)在的樣子怎么還不如以前了呢?一直聽說你小學(xué)的時候?qū)W習(xí)成績不錯,人也比現(xiàn)在開朗大方,有什么說什么,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你跟我們也學(xué)會了偽裝了。街舞比賽的事情我們也很傷心,也曾經(jīng)想過你就這樣生活下去,不去觸碰這個雷區(qū),但是這只是一種逃避的做法,聽說你連琴都不碰了?我真的對你有些生氣了。那個做事干脆從不猶豫的於夏呢?快把她找回來!”
他說到最后,音量也不自覺的提高了一點。
“管鵬飛,就算你比我們大,我們尊敬你,你也不用……”
許炎楓,他總是那個在旁邊保護(hù)我的人,我不愿意提的事情他就不問,我想找人傾訴的時候他就在旁邊聽著,管大哥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大家就都低下了頭,氣氛很安靜,像是一根繃緊到了極致的琴弦,誰也不知道我會不會把它扯斷……我聽著管大哥的話,也明白他們的良苦用心,索性實話實說了,
“管大哥,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可是做不到,怎么辦?或許那件事之后我一直假裝無所謂,你們也沒有說破,但是時間長了,我好像習(xí)慣了‘假裝’這件事情。對于再也沒法跳舞的事情我也說不好,是不是放下了,是不是不在乎了,是不是已經(jīng)無所謂了,卻習(xí)慣了欺騙別人欺騙自己,沒有辦法回到之前的樣子。我真的已經(jīng)搞不清楚了。我不愿意把傷心的事分享給朋友們,尤其是最親的你們,更不習(xí)慣哭,那樣更讓我覺得自己懦弱,所以就藏在了心里,不敢面對。對,我是個膽小鬼,一直在逃避,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
說這番話的我回避了他們的視線,看著窗外,被風(fēng)吹的亂顫的樹枝,或許它們也不想來回擺動。聽著盛夏的蟬鳴,不知道它們的叫是悲傷還是快樂……我無法看著他們的眼睛,看著他們擔(dān)心又悲傷的表情說這些,因為我覺得如果我這么做了,我所有的防線都會崩塌,或許會在他們面前哭的一塌糊涂……
“徒弟,是師傅的錯,或許……就不應(yīng)該教你,讓它一直存在你的夢里……”
師傅的表情沉重,低著頭,眼里的悲傷像是再也藏不住,不經(jīng)意中化作了一滴晶瑩的淚珠……我以為是我眼花了,因為只有一滴,我也希望是我眼花了,因為真的不想看見這樣的師傅……可真相你永遠(yuǎn)也沒有辦法回避,因為師傅的眼睛還紅著……一陣強(qiáng)烈的心酸,我堅定的看著師傅說,
“師傅,我活到現(xiàn)在不管對的錯的,好事壞事我都沒有后悔過,學(xué)街舞也是一樣。因為那都是我自己當(dāng)時做出的選擇。你依然是我一生的師傅,即使我已經(jīng)……”
空氣安靜的可怕,連楊叔都安靜的像是不在屋子里,偶爾聽見的冰箱和空調(diào)的嗡嗡聲也顯得那么刺耳……
“好了,別說了,我們不是好不容易都放假了出來慶祝的么,搞的這么嚴(yán)肅干什么。”
姚天羽,他永遠(yuǎn)是那個打破僵局,活躍氣氛的人。我順勢轉(zhuǎn)移了這個話題,
“就是啊,你們吶,是不是每天太無聊還有空操心我的事呢,還不研究一下什么女朋友之類的。”
“於夏,你……”
我看著管大哥生氣的樣子,也知道他是為了我好,但是繼續(xù)說下去只會影響大家的心情,這件事不知不覺之中已經(jīng)變成了大家共同的雷區(qū),大家都在逃避它,并不是我一個人。
“管大哥,我知道啦,我也一直在調(diào)整自己,或許沒有辦法回到從前的我,但是我保證不能跳舞的這件事我已經(jīng)放下很多了,畢竟事實如此,再難過也改變不了。”
“行了,我們知道你最大,最照顧我們,為每一個人操碎了心,不過她的事還是讓她自己想明白才行啊。來,為了我們順利讀完了初一高一的,終于不再是學(xué)校里的小菜鳥了慶祝一下。”
許炎楓搭著管大哥的肩膀說著。后來我們一起在許炎楓家的院子里燒烤,喝著低度的雞尾酒,一直吵吵鬧鬧直到深夜。那天爸媽出差不在家,我就肆無忌憚的喝了很多,然后睡在了許炎楓家的沙發(fā),躺在了好像是李陵的腿上,我大概是喝多了,也可能是心情不好的人更容易醉,所以沒有什么印象。他們幾個好像還在聊天,我睡夢中也沒聽的很清楚,大概是關(guān)于我的事情。
假期,依然是補(bǔ)課寫作業(yè),沒事的時候和他們聚一聚,去一些風(fēng)景好的小路,公園,小池塘的散散步……這天,姚天羽帶來了一個人,從此,我們的小圈子又多了一個人,只是我卻沒想到之后會和這個人有那樣銘心刻骨又撕心裂肺的聯(lián)系……
“於夏,我們有新朋友了,快來認(rèn)識一下。”
那天艷陽高照,天氣悶熱,我們就去了郊區(qū)的一個有山有水的小公園,準(zhǔn)備白天散心,晚上烤肉。我正在樹下一邊喝著冰涼的果汁,一邊看著跑老跑去的小朋友們,并沒有注意旁邊的許炎楓他們是什么時候到了公園門口,而且他們不是說只是去轉(zhuǎn)一轉(zhuǎn)嗎?怎么還帶了一個男孩回來?迎著陽光我有些睜不開眼睛,而且自從初一下學(xué)期開始我的視力就下降了很多,離我兩米以外的事物都看不太清楚,就對他們說,
“你們過來啦,我看不清,跟鬼打招呼啊。”
“好好好,是我們錯了,走吧。”
姚天羽說完就和他們幾個一起走了過來,因為是公園的長椅,所以坐不了幾個人,我們就一起去了樹下的野餐墊子上坐著。
“這下您老人家看清了吧。他是我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開學(xué)就初三了,你開學(xué)初二,正好差一個年級,他應(yīng)該比你大兩歲,在我們學(xué)校不說是校草吧,也算是個帥哥了。重要的是人家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難得的好孩子啊。”我一頭霧水的聽著,怎么感覺這個“朋友”不太對呢?
“等一下,你們這相親一樣的開場白是怎么回事,我才初一你們就著急把我嫁出去了?用不用這么著急,嫌我煩了呀。”
“怎么可能,我們要嫌棄也是嫌棄許炎楓啊,或者整天不說話的李陵,怎么也不會煩你呀。這不是早做打算嘛,萬一你以后嫁不出去了怎么辦。”
“呵呵,謝謝您老操心了。”
無辜被“嫌棄”的許炎楓和李陵一臉生氣的看著說話的姚天羽,然后互相看了看,起身“摩拳擦掌”的走向了姚天羽,
“姚天羽,你有本事別跑,說,你嫌棄誰了……”
“哎,你們……你們不能這么對我,我不是在勸於夏嘛……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許炎楓和李陵追著姚天羽跑了過去。剩下的就是師傅,管大哥還有新來的“相親”的男孩了。我和師傅他們倆雖然也是朋友,但是畢竟他是師傅而管大哥又比我們大,就總有一種有什么東西在我們之間的感覺,沒有辦法像和許炎楓他們那么口無遮攔的。
“徒弟,這個雖然是姚天羽的朋友,不過呢,我們幾個事先已經(jīng)考察了幾天了,也算認(rèn)識,是個好孩子,不至于相親吧,但是估計你呀看我們也看膩了,所以找了個新朋友來,你們先認(rèn)識一下好了。”
“師傅,你……”
我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一直坐在旁邊的男孩看著我,微笑地說,
“你好,我叫尹雨杭,是湘林初中的學(xué)生,開學(xué)就初三了,是學(xué)校的籃球比賽的時候認(rèn)識姚天羽的,他說今天來帶我見見他最好的朋友們,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這么漂亮的女生朋友呢。”
女生雖然都喜歡聽人家說自己漂亮,但是我一直覺得,家長帶著孩子出去的時候,其他的人都會說“你家孩子長得真好看。”或者第一次見面什么的都會說“你長得真好看。”之類的。所以自然的覺得說別人好看都只是一種客套話而已。而且姚天羽他們這種“相親”式的方式我也很討厭,就對他并沒有那么熱情。只說了一句,
“你好……”
后來,我慢慢的猜到,也聽姚天羽說了一些,當(dāng)時介紹這個新朋友給我也是想讓我換換心情,同時圓這個新朋友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