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李代桃僵
就那么深深的望著玉風云,弄云的目光中含有隱隱的淚光。淺淺的淚水折射著燭火的光線,發出淡淡的光亮。盡管是如此淡的光亮卻還是刺痛了玉風云的眼睛,一滴淚花滾落,滴在玉風云的心湖上,泛起了圈圈的漣漪。以往的那個平靜如水的水凝煙在玉風云的眼中消失了,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受盡了苦難滿腹冤屈的水凝煙。
弄云給玉風云解了穴,自顧自的拿起那個酒壺灌了一口酒:“玉將軍不說我也不強求你,我知道你的愛國之心,我不為難你了。現在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玉將軍不要插手我的事,否則……我不想那么做。”
拿起斗笠和面紗弄云飛身而出,甚至沒有帶起一丁點的風聲。弄云的話很明白,誰要是阻擋她報仇的話,無論是誰都會被她毫不留情的除去。玉風云渾身一顫,驚訝于弄云的這句話。這根本就不會是五年前的她可以說得出的,玉風云望著弄云離去的方向不禁蹙起眉頭。
一陣疾風在空中掠過,隨著風往后吹的還有一些淚水。一滴滴滾落的淚水早已經把弄云的面紗打濕,沒有抬手去把淚水擦干,而是任由迎面而來的風把淚水吹干。一陣陣風拂過,淚水朦朧了雙眼,弄云有些睜不開眼睛了。仰天一聲長嘯,聲音回蕩在黑色的夜空中,響徹九霄。這一聲長嘯是弄云在發泄,她告訴自己發泄過后就要恢復正常。
站在酒樓外的一處房頂上,弄云把大拇指和食指放到唇邊吹了一聲口哨。立刻便有一白一藍兩個聲音飛竄而來,恭敬的站在弄云的身后。不用問也知道,這是花滿樓和千葉。一個江湖上的第一殺手,一個江湖上的最大的殺手組織的門主,此刻卻唯弄云惟命是從。
弄云取下斗笠拿在手中把手背在身后,清風不停地拂動著她的裙裾:“怎么樣,打聽到了沒有?有沒有從城郊經過的,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有一個,等會兒會從城郊走,然后經過北門進入城內。好像是云成城守的女兒,馬車上掛的有一塊牌子。”千葉站在弄云的身后拱了拱手,風吹動那長長的發絲平添了一絲陰柔之美。
點了點頭弄云把斗笠重新戴好,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兩人:“走吧,隨我走一趟。今天該是你們這兩個殺手派上用場的時候了,到時候殺人可別手軟,莫要留下活口。”
“放心,你見過哪個殺手殺人還留有活口嗎?”千葉望了一眼弄云,一臉的好笑。她把殺手當成什么了呀?
三個身影從房頂上躍起,毫無聲息的離開了,一路直奔城郊。眼前的景物飛速向后,一一掠過,一座座高大的建筑物在弄云的眼里成了玩具大小。后面的花滿樓和千葉偶爾還要腳尖點一下借助力量,弄云這一路倒是輕松,完全猶如一只飛鳥;綻開的寬大衣袂成了弄云的翅膀,此刻弄云完全把自己當成了翱翔在空中的一只飛鳥。
從京城的北門進入城內必須要經過城外的一片樹林,這片樹林已經有一百多年了,里面的樹木大多數都是參天的古樹。今晚的月光本來就淡,加上這些樹木的高大,完全把月光遮擋住了。樹林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偶爾穿了陣陣蟬鳴,立刻給這片樹立籠罩上了一層詭異的氣氛。
在樹枝上盤腿而坐,弄云顯得一副悠閑自在。旁邊站著花滿樓和千葉這兩尊殺神,身上的殺氣不停的往外涌動。弄云端坐在那里閉目養神,不過周圍的一切也逃不過她的感覺。武術修為達到巔峰的時候,就算是閉著眼睛照樣可以感覺到周圍的一切。
馬車的車輪聲幽幽傳入弄云的耳朵里,突然睜開眼睛露出了一個嗜血的笑容:“來了!馬車中的人我來解決,剩下的就交給你們玩了,千萬記住,要干凈利落,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跡。”
“明白了,放心。”千葉有些不耐煩的應了一聲。
和花滿樓對望了一眼,兩人躍下樹枝往馬車的方向飛去。這一隊人馬不是別人,正是護送秀女進京的隊伍。千葉從腰間抽出軟劍,從那些侍衛身邊一掠而過,快如疾風,迅如閃電。當千葉剛剛掠過一個個侍衛站定的時候,那些人就一個接著一個倒下了,連一聲慘叫也沒有。前一刻還活生生的人,就在一刻之間便再無生氣!
花滿樓飛身掠過趕車的車夫身邊,修長的手指恰好握住車夫的脖子。這個動作極為流暢,沒有絲毫的停頓。花滿樓抓起車夫便飛身而起,躍至樹頂的高度花滿樓松手使勁一甩,把車夫硬生生的甩了出去。車夫被甩出去的身體重重的撞在一棵樹干上,成年人腰身一般粗細的一棵古樹就這樣被折斷了!
弄云從樹梢上飛身掠下,站在馬車前面望著一地的尸體竟然沒有絲毫的動容:“嘖嘖嘖,你看看你們兩個,這般的心狠,難道不知道這一條條都是生命嗎?算了,記得下次一定要‘手下留情’明白嗎?”
“咦,在怎么搞的,馬車怎么停下了?”馬車內傳出一聲嬌柔的聲音,那股子柔美之氣比起當初的鳳貴妃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弄云抬起手摘下馬車車頂掛著的一角掛著的小木牌,借著微弱的月光弄云才看清上面的字:“冷夢凝,呵呵,不錯,幸虧不是什么菊兒、花兒的俗氣名字。要是那樣的話我可受不了,俗的掉渣,嘿嘿。”
“你是誰!我的人呢?你想要干什么?!”車里的冷夢凝一掀開車上的門簾就看到車前站著的頭戴斗笠的女子,又望了望周圍不禁有些害怕。
弄云將那塊小木牌小心的收回了袖中,冷冷的一笑:“你不用管我是誰,只要明白你馬上就會消失就好了。別的呢,似乎你也沒必要知道。”
“為什么?你到底是誰?你想要干什么?”冷夢凝又往外湊了湊,當望見外面的景象時不禁毛骨悚然。
弄云取下頭上的斗笠,想要更好的看到冷夢凝的樣貌:“不錯,不錯,像你這么美的人世上已經是很少見了。唉……不過可惜還是沒有我的原來面貌好看。”
“你要……”
一句話尚未說完冷夢凝只覺得前面有一個特別強大的力量襲向在,接著就是眼前一黑便再無一絲生氣。那股強大的力量也僅僅是弄云的一揮衣袖,只用了四五成的內力。弄云的纖細手指輕輕撫上冷夢凝的臉頰,將那美艷的臉龐輪廓牢牢的記在心中。
弄云重新戴好了斗笠將絲帶系好,轉過身來看著發愣的兩人:“你們要記住,從今天起我就是冷夢凝,切莫說漏了嘴。明天就是選秀的日子,我會易容變成她的樣子,你們扮作車夫隨我到宮門外,然后自己想辦法進宮,我想這對于你們來說應該不難吧?”
“對于我來說皇宮只是更大一些的富家豪門。”
“皇宮,我很熟悉。”
花滿樓是第一殺手,經常出入皇宮也是正常現象。千葉雖說比不上花滿樓,但殺的人也絕對不在少數,出入的富家豪門、大宅院自然也是不少,皇宮對于他來說還真不算什么。弄云閉著眼睛感受了一下周圍,確定了沒有活著的人這才和花滿樓還有千葉離開。
皇宮玄武門——
外地前來的秀女乘坐的馬車全部停在了這里,偌大的廣場卻也顯得有些擁擠了。一輛輛馬車的中間停著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只是趕車的車夫看上去卻頗為顯眼。兩個俊美無助的年輕男子,雖然身上穿的是普通的家丁衣服,但仍然遮不住那渾身的淡淡傲然氣息。
站在馬車旁邊的女子用眼角的余光掃視了一眼四周,這熟悉且又陌生的地方讓她臉上一陣苦笑。旁邊不少的女子望著這個女子都投來了嫉妒、羨慕、驚艷的各種目光,然而她卻渾不在乎的繼續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突然感覺到遠處的一處高墻上有一束目光正在注視著自己,女子抬頭望去看到了一抹青色的身影。女子沖著那抹身影點頭微笑了一下,以此來打招呼。聽到宮門口一個內侍交到自己的名字女子便沖著墻頭上的情色身影望了一眼,轉身走向皇宮的大門。青色的身影望著女子進入宮門,便也消失在了那個墻頭上。
我這一生兩度踏入宮門不得不說是一個傳奇了,這熟悉的琉璃瓦、朱紅墻不禁又讓我想起了那種種的明爭暗斗。身邊的女子一個個穿的花花綠綠,為的只是能夠踏入這金絲籠。真是不明白,我是為了報仇,而她們呢?為的就是失去自由嗎?
(紫若:凝煙再一次改名,冷夢凝,希望各位親們要記住,別忘了啊!)
長春殿偏殿——
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的位置上,夢凝望了一眼周圍,這個位置早在六年前就已經坐過了。只不過是物是人非,當初這里圍了四個人,而如今卻只剩下了夢凝一個人。三個人,兩個人變成了敵人,另一個又為了自己而葬身火海。夢凝美眉想到在火海中喪命的碧落就會自責到心痛,痛到無法呼吸。
“這位姑娘,我可以坐在你旁邊嗎?別的地方沒有位置了。”一個女子好聽的聲音把夢凝飄飛的思緒拉了回來。
夢凝望著這個女子微微一愣,隨即笑了笑:“作罷,沒關系。我一個人坐著也挺無聊的,我叫冷夢凝,不知道這位姐姐如何稱呼?”
“叫我湘劍好了,我爹爹從小就把我當作男孩子養,所以取了這么個名字,妹妹不要笑話才好。”湘劍輕柔的笑了笑,眼眸中一片清澈不是那種工于心計之人。
夢凝看著湘劍眼前竟然出現了當年雅淑妃的影子,也隨之開懷一笑:“湘劍姐姐很像夢凝當年的一個好姐妹呢,真的像極了。”
“哦?是嗎,呵呵。”湘劍不知該如何接下話,只好隨便應了一兩聲。怎么這個夢凝完全和她的樣貌不符?
偏殿通往正殿的門口處近來了一個內侍,扯著同樣的嗓音高喝著:“冷夢凝、柳湘劍、王千萍、鄭冰煙、吳雅陽、周友綠、李南松、孫詩云、錢飛風、趙寄靈,隨咱家晉見皇上——”
朝著湘劍輕輕頷首一笑夢凝起身走了過去,走到那個內侍跟前夢凝也是輕輕頷首一笑。身后跟著的是湘劍,還有其他八個秀女。夢凝依舊是走在第一個,同第一次選秀一樣,同樣開闊的視野讓夢凝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上方龍椅上的龍浩然。
沒想到你走的挺快的嘛,在錦屏城的時候同時分手,我也是昨天剛剛到,你卻也走得夠快。這一次我重新進宮就陪你好好玩玩吧,上一次不知道你玩夠了沒有,我是沒玩夠。當初的慧玨皇后起死回生不知道會把你嚇成什么樣子?
又往前走了兩步,當夢凝看到龍浩然身邊的兩個女子時不由的一股怒火沖了上來。兩張熟悉的面孔,兩個熟悉的身影。夢凝的腳步不禁頓了一下,臉上掛著的淡淡微笑僵了一下。龍浩然左邊的女子穿了一襲棗紅色的衣裙,這分明就是貴妃衣物的特定顏色!
左邊的女子臉上一直沒有什么表情,只是那么淡淡的打量著下面的女子。一張清麗的鵝蛋臉上薄薄的施了一層脂粉,臉頰上微微有著脂粉的分紅顏色。一對娥眉黛掃,眉宇之間透著淡淡的端莊。那一襲棗紅色的衣裙已經透露了她的身份,媛貴妃金茗姬。
另外一邊坐著的是雅淑妃。緊挨著雅淑妃坐著的人一襲冰藍色的宮裝,富貴榮華盡數展現在她身上。頭上的金簪、步搖更是滿頭都是,一頭的珠光寶氣反映著她在后宮的地位有多高。臉上淡淡的笑容中滿是一股高傲之氣,眼中目空一切。
“云成城守之女冷夢凝上前參拜皇上——”尖細的聲音回蕩在宮殿中,久久縈繞不愿散去。
夢凝提著裙擺往前跨出三步,悠然跪下,聲音也變得極為柔媚:“臣女冷夢凝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萬歲個屁!
本來瞇著眼睛沒什么興趣的龍浩然聽到‘冷夢凝’這三個字的時候突然睜開了眼睛,不為別的,就為了這個‘凝’字。龍浩然打量了一眼跪在下面的這個女子,不禁有些失望。龍浩然重重的嘆了口氣,有瞇上了眼睛。
夢凝今天的打扮很反常,竟然是一身的黑衣。一身絲綢布料的衣裙,裙擺上有著淡淡的荷花花紋,多多荷花盛開在碧水池上。荷花的旁邊繡著一行小字,距離太遠看不清。衣裙的外面按照幻云的規矩罩上了一層黑色的輕煙羅紗,隨著動作飄飄揚揚另有一番風味。
“免禮平身吧。說說,你怎么起的這么個名字?”龍浩然隨意的回了揮手,端起一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
夢凝在心中好笑,彎了一下腰,柔媚的聲音重又響起:“謝皇上。呵呵,臣女的這個名字是爹娘給取的,臣女怎么知道?看皇上如此執著于臣女的名字,恐怕是又想起了當年的慧玨皇后吧?恰好臣女的名字與當年慧玨皇后的名字中都有一個‘凝’字,對吧皇上?”
“你……你果真與別人不同,一下就看透了朕的心思。”被人這么短的時間內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龍浩然不禁吃驚不小。
雅淑妃一直掛著不變的笑容的臉上突然有所變化,深深地望了一眼夢凝卻又搖了搖頭:“夢凝難道不知道慧玨皇后一事一直都是宮中得禁忌嗎?你實在太大膽了,還不快向皇上請罪。”
“就是,還沒有入宮就這么不懂規矩,以后還得了啊!”琴心在旁邊附和了一句,望向夢凝的眼中多了幾分敵意。
金茗姬的心中也很是不快,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冰冷:“如此的不懂規矩怎么能留在宮中,下去吧。”
“且慢!朕還沒有開口你們一個個七嘴八舌的說什么,都給朕住口!”龍浩然的臉上已有慍怒,犀利的目光一一掃視了幾個女人一眼。
夢凝忍不住嘴角微微扯動了幾下,卻還是故作惶恐的‘噗通’一聲跪下來:“臣女知罪,請皇上責罰,以后臣女不敢了。絕對不會再提起此事,不過不知者無罪。”
“哈哈哈,對對,不知者無罪,好一個不知者無罪。云城城守之女冷夢凝封為從二品昭儀,賜封號‘凝’,欽此。”龍浩然站起來大笑了幾聲,大手一揮帶著陣陣的風吹向跪在地上的夢凝。
夢凝心中冷冷哼了一聲,表面卻不敢懈怠重重的磕下了一個頭:“謝皇上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沒想到他還真的沒有忘記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龍浩然,別以為你這樣記著我,我就會感動,休想!這一次我不把整個后宮鬧得雞飛狗跳我是絕對不會罷休的,這一次我要的可不是母儀天下那么簡單了,到時候一定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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