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嬤嬤若是不信，可親自去問問馨嬤嬤。春花，去雇轎子來?！?p>　　蘇未卿話音剛落，春花便立刻照辦。

　　兩頂小轎子一顛一顛地到了馨嬤嬤家所在的小巷里。馨嬤嬤住得是獨門獨院，雖然也并不寬敞，可總比蕓嬤嬤的四合院要氣派，院里有口井可一人獨享，不必遷就鄰里，更有茅房可自用，比起四合院來要自在得多。

　　馨嬤嬤上來奉茶，一身簇新的棉布衣裙，頭戴銀簪，手腕上戴著一對翠玉的鐲子。蕓嬤嬤見了，心中自有一番滋味。

　　同是打宮里出來的，同是舉目無親，只因著自己早年接濟家里，攢得體已不如她多，如今已是事事不如她了。

　　春花的目光偷偷在兩位嬤嬤之間打了來回，又低垂下頭去，默不作聲地在蘇未卿身后站著。

　　馨嬤嬤上完茶，放下托盤，就在一旁規矩地站著，蘇未卿看了她一眼道：“馨嬤嬤，你是主，我們是客，坐下說話吧?！?p>　　馨嬤嬤這才欠了欠身，沾著椅子邊拘謹地坐了，看了眼同樣坐地拘謹的蕓嬤嬤，兩人心照不宣。

　　入深宮多年，宮里的規矩已長進了骨子里，即便出了宮，這份奴性也去不掉了。

　　她一坐下，蘇未卿便開門見山了。

　　“馨嬤嬤，蘇雪前些日子可否來找過你？”

　　馨嬤嬤又看了眼蕓嬤嬤，回道：“回蘇小姐，蘇雪小姐確是來過?！?p>　　“可是請你出山，并許你個好人家？還說，其他幾位嬤嬤已經都答應了？”

　　馨嬤嬤道：“倒不是這么說的，蘇雪小姐只說月嬤嬤答應了，許我與月嬤嬤同酬。我想，月嬤嬤日子過得比我好，尚且愿意去做這份活計，想必蘇雪小姐定不會虧待于我，況且，我們都是宮里出來的繡娘，各有所長又都舉目無親，在一起也可有個照應。許人家的事倒是提過，不過我并不著急，就隨口應付了兩句?！?p>　　蕓嬤嬤不禁喃喃道：“月嬤嬤也……”

　　蘇未卿臉色越發沉了，語氣也跟著不耐起來，冷嘲熱諷道：“在你面前說月嬤嬤答應了，在蕓嬤嬤面前說你答應了，手段不俗啊。我且問你，蘇雪何時來找的你？哪日？什么時辰？”

　　蕓嬤嬤一愣，轉頭向馨嬤嬤看去。

　　馨嬤嬤毫不遲疑地回道：“四月初八巳時不到，約莫是辰時末刻時分?！?p>　　蕓嬤嬤一驚，道：“怎么會？馨嬤嬤，你不會記錯了吧？”

　　馨嬤嬤道：“這樣大的事怎會記錯時辰？若是在宮里，說錯了可是要掉腦袋的?！?p>　　“可是，可是蘇雪小姐來找我的時候，是辰時初刻，她說你已經先答應她了，所以我才……”

　　馨嬤嬤連連搖頭，道：“怎會？四月初八辰時初，我還未與蘇雪小姐見過面，如何能答應她？”

　　蘇未卿倏然冷笑，起身道：“如此看來，我們該去見見月嬤嬤才行了。”

　　兩位嬤嬤懸著心沉著臉坐進小轎，去到了月嬤嬤家，不待蘇未卿開口，兩人便急急地開口問了一通。這一問，又問出了不少漏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