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被王允成功謀殺以后,百姓歡慶,長安是夜燈火闌珊。宮中王允和誅董團隊思考著下一步動作。董卓伏誅,按理說接下來便是夷其后人,滅三族。王允接著提出弄掉董卓的追隨者,余者附議。
當時名士蔡邕在家中,突然聽到這一消息,驚詫之間,不由得發出嘆息。不是為董卓鳴不平,只是感慨世事多舛。結果有人舉報蔡邕與董卓有勾結,并說蔡邕對于董卓被誅感到惋惜。
在司徒王允眼里,這是不可原諒的。早在董卓大廈將傾時,整個長安的眼線都是我王允的了。蔡邕如此懷念董賊,令人將其帶到大殿之上。正在笑瞇瞇的與各位百官,地方勢力交談的王允勃然變色斥責他,蔡伯喈,蔡大學士,你身為王臣,國主危難不思反戈,董卓伏誅反倒嗟痛,是什么意思?
蔡邕回答道,我一學士,有何作為,空腹文章,無力也。司徒大人,罪臣知錯,可否令我歸鄉乞老?
王允一聽,你仗著你是名士,我就不敢動你,區區貶謫?讓你回家?董卓待你如何?“三日之內,周歷三臺”,先是拜其為侍御史,又轉為侍書御史,再遷為尚書。初平二年,拜你為左中郎將,封高陽鄉侯。誰人有你如此待遇?我尚書令都不如你啊?來人,下放廷尉,處以死刑。
王允此時內心權欲膨脹,董卓已死,便以為天下盡在掌中。正是“董卓我都能殺,誰人不能殺?”的心理暗示作祟。
獄中,蔡邕心情失落,見到好友馬日磾,請求幫助,企望以鯨首之刑,只為續寫《漢史》。
于是,馬日磾向王允勸說:“蔡邕是曠世逸才,并且熟知兩漢的事,應該讓他繼續修史,以為一代大典。而且蔡邕一向以忠孝著名,而現在他沒有犯什么罪名,這樣誅殺會令人民失望。”
但王允卻辯駁:“當日漢武帝沒有殺司馬遷,令他寫了毀謗的書(史記)并流傳后世。現在東漢衰落,四處都有征戰,不可以讓佞臣在幼主(漢獻帝)身邊寫史書。不但無益于皇帝的圣德,更令我們等人遭到他的非議。”王允留著一個筆桿子,去非議自己的歷史,使自己這些人遭遇“不白之冤”,胡寫亂寫豈不哀哉?于是,既然下獄,不給其退路,必殺之。
馬日磾離開后,向人稱王允這樣殺蔡邕、斷絕史書的寫作是滅掉國紀、廢棄國典,不會在位太久。當時并不乏如蔡邕一般,平白無故因與董卓有所牽連而被冤枉,荒唐入獄者。只是因為蔡邕實在是大漢名士,飛白體的創造人,一代才女蔡文姬的父親,受到眾人推舉的大文豪。于是,王允殺害蔡邕才顯得那么突出。而王允殺害蔡邕這個名士,也是不合情理的。你殺了蔡邕,落下把柄無數,后人如何評價于你。
由此,可以證明,王允的內心膨脹速度極快,大概是在擺脫背后控制,無人可以否決自己的觀念作祟。
事后,王允,黃琬,鄭公業,士孫瑞,呂布,李肅等參與此次誅董事件的人齊聚司徒府,這也是他們之間最后一次會見。期間,王允提出董卓滅了,長安城中余黨抓了,接著便是外面的駐軍,奉先(呂布字奉先)你和子彥(李肅字子彥)率軍滅掉牛輔,剩下的四個將領(李傕,郭祀,樊稠,張濟)到時候赦免了吧。君榮(士孫瑞字君榮)啊,你去把城中的兵都收到一起保護長安城,至于黃太尉,鄭公業兩位大人啊,安定內政還是需要靠你們啊。各位和我共進退,多謝了。明日定當論功行賞。
黃琬與鄭公業走出司徒府時互相打量,黃琬道,原本一起在商議,現在全成了他王允一人施發命令。鄭公業道,人啊,權力變大了,又沒了懸在頭上的威脅,那么心自然也就變了。士孫瑞道,誅董是王允之功,無我也。他王允這位子坐不長啊。
當初,中郎將牛輔(董卓之婿)奉董卓之命,率一支軍駐守陜縣。此刻,呂布派出李肅誅殺牛輔,牛輔在交戰中雖勝一陣,但大勢已去,營中夜有叛逃,牛輔隨后被部下所殺,王允以該軍解散了之。
第二日,五更時分,眾人來朝,小皇帝坐在龍座之上,看著下面一幫喜氣洋洋的大臣面容,心里也很高興,不過看不見董叔叔,哪位逗自己開心,給自己送上珍饈美味的叔叔去哪里了?
在黃琬率大臣在殿中與小皇帝苦苦等待中,穿著華貴衣衫的王允姍姍來遲,身后跟著剛剛剿滅牛輔叛軍的穿著一身血衣的呂布。王允臉上無悲無喜,旁邊眾人又想開口斥責其來晚之人,均被旁人按住。原來王允是董卓的朝中代言人,如今王允自己當了老大,更惹不起了。
王允在經過一番對于誅董事件的慷慨陳詞過后,開始論功行賞。首先是給自己錄尚書事,然后以呂布為奮武將軍、假節(某方面代替皇權),禮儀如同三公(太傅、司徒、司空),封溫侯,與王允共執朝政。而李肅在征討牛輔時兵敗被呂布所殺。而士孫瑞在此之前,則是請求不予其功,蓋是王允之功。
于是乎,尚書王允,溫侯呂布一個掌政,一個掌軍,分配合理,王允總管朝廷大權。王允剛愎自用,做事全憑個人思想,對于呂布,只當做一個可任意驅使的軍官。大漢朝廷就完全落入了王允一個人手中。
王允在大肆抓捕朝廷董卓余黨時,長安城外面董卓的四個部將李傕、郭祀、樊稠、張濟上書請求赦免其等罪過。對于董卓統領的涼州軍,一開始打算赦免的王允,大改念頭,改了主意,“此輩無罪,從其主耳。今若名為惡逆而特赦之,適足使其自疑,非所以安之之道也。”故此,未予實施不了了之。
結果便是權利欲望膨脹的王允,選擇了干掉這四人。既然王允不給李傕他們活路,那么也休想安穩下去。然而王允還沒有應對之法,準備細軟逃亡涼州的李傕四將此時卻在賈詡的授意下整理軍團,開始了復董行動,為董卓董相國不白之死、不陳之冤報仇雪恨,長安危矣。
于是乎,執政僅僅二月的尚書事王允正中了馬日磾“廢紀滅典,其能長久。”之語,繼洛陽一把火后,長安又將陷入一場浩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