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您快看西面,來了一批人馬,好像是金陵的士兵。”阿森望見前方來了一批不一樣的人馬,但舉著東朝的旗幟,立刻驚喜的大叫,是阿力來了,帶著援軍來了!
周圍的士兵聽到此聲頓時興奮起來,眼尖的幾個士兵大聲喊:“是援兵,是援兵,援兵來了,我們得救了,快,殺啊!”士兵們人心振奮,紛紛重新煥發了活力,拿著手中的長劍與長戟向敵軍殺去。
陳奕朝西面望去,他看到旗幟上面寫著“劉”,認出這不是李將軍的軍隊而是劉副將的軍隊,還有駕著風聲飛馳的朝歌。
風將她的發絲吹的繚亂,紅色的絲帶在空中飛舞,好似也繚亂了他的心,他莫名地勾起嘴角。于是他重振信心駕馬沖進敵軍,用手中的長戟殺出一條血路。
終于,兩軍的將領相見,姜啟與陳奕兩人的鎧甲都已經散亂,拿著手中的兵器,這決戰的時刻,用盡全力。他們大戰幾場,最終還是陳奕生擒了這位敵軍將領。
失去將領的姜氏大軍,立刻潰不成軍,而陳奕大軍在劉家軍的幫助下,這場戰爭終于以以少勝多的局面落幕,但軍中的那群叛徒均以被殺或者自殺等方式全部死去,死無對證。
陳奕倒是松了一口氣,若這群叛賊沒死,他還要動些腦筋處置他們,畢竟陳奕并沒有想要與太子相抗之心。
陳奕派人好生看管姜啟,送上好酒好肉,還派了一個文官前去降服,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將來必成大器。
又一個夜幕降臨,滿天的繁星在頭頂上照耀。士兵們趁著月光,零零散散地收拾戰場,將無法活著回金陵的士兵們的尸骨安葬好,一些傷員也在接受治療。
早上這里還是一片殺聲,現在卻如此寂寥,這里有勝利的喜悅,但更多的是逝者離去的哀嘆,戰爭總要伴隨著死亡。
“我以為你走了。”陳奕和朝歌在月光下行走,涼風吹拂,飄起他們的發絲,而遠處生起篝火也在熊熊燃燒,偶爾發出響聲。
朝歌拍拍他的肩,露出潔白的牙齒,故意打趣來緩解沉重的氣氛,“我哪里會那么不仗義,殿下還沒有從了我呢?怎么舍得拋下殿下,自己離去呢。”
那一掌有些重,陳奕吃痛的叫了一聲,額頭冒出冷汗,血從衣裳里漫溢出來。
“怎么了,怎么了?”朝歌以為自己下手太重將他打傷急忙問,伸手急切地想要看他的肩膀。
“小傷,不小心被劍劃了下。”他轉身,拒絕她的好意。原本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但現在傷口重新崩裂,血與膿水一起滲出。
“怎么不叫軍醫給你醫治下?”
“那些將士傷的比本王嚴重,按道理也是先治療他們。”陳奕看著她愧疚的表情,安慰道,“沒事,不嚴重,不是你的錯。”
“你坐下,我看看。”朝歌沉著臉指了指一旁樹下的一塊大石頭。
他竟然也聽話的坐下。
朝歌小心翼翼脫下他的外衣,肩膀慢慢露出,傷口已經血肉模糊,顏色發黑和衣服粘在一起。“這叫還不嚴重,我看殿下的手,以后是不想再拿劍了。”
陳奕忍著疼痛,“半身戎馬,我的身子很習慣這些傷,過段時間就好了。”
她瞧著他滿背的傷痕,新傷加上舊傷,不免一陣憐憫,看來這鎮北將軍的名號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有的。
于是她將自己衣擺處的布撕了下來,又撕成兩半,走到樹下,讓一條布攝取樹葉上殘留的雨水,讓它完全浸濕。再緩慢地用它擦試陳奕的傷口,她的動作十分輕柔。
陳奕皺著眉,任憑她擺弄。
她將血漬擦拭,從懷里取了一瓶藥,涂抹在傷口上,再用另一條布將傷口包扎好。看著自己的作品,俏皮地說:“我扎得不好,別嫌棄。”
“這是什么藥?”陳奕瞧著藥瓶上雕刻的圖案別致,好奇的問。
“哦,這是讓你傷口快點好,讓你能夠快點上戰場的藥。殿下,知道我有一個丫鬟叫小昭吧,她的醫術特別好,時常愛搗鼓這些草藥,她怕我受傷,所以經常在我衣服塞些藥,沒想到今天倒是派上用場了。”
陳奕不再說話,安靜地瞧著她,白柔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發絲上,顯得如此干凈美好。
他突然說:“下雪了。”伸手將她發絲上粘落的雪花拿開。
聽到這句話的朝歌驚訝的跳起,轉身抬頭望向天空,絲絲白雪從天而落,“下雪了!竟然下雪了!”這是有多少年沒有見到雪了,她攤開手掌,讓天空中飄落的雪花墜落在自己手上,慢慢融化。
“嗯,北方的冬天來得比較早。”陳奕也站起,抬頭望著天空,星星和月亮早已消逝不見。
雖是初雪,但勢頭不小,漸漸地雪花越來越大,滿天飛舞。朝歌簡直興奮,絲毫都忘記了寒冷,想再往常冬日,她可是恨不得守在火爐旁,現在竟在飄舞的雪中旋轉跳舞。
她笑的那么好看、干凈,像是無憂無慮的孩童得到了一件期待已久的寶貝。
陳奕看著她,頭發上已經飄滿雪花,也被她的快樂感染,伸手感受這場初雪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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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定姜氏的喜訊早已傳遍金陵,得知戰事如此險惡,還能扭轉乾坤后,東朝百姓無不對鎮北將軍平王殿下又多了一絲敬佩之情,連皇上也感到自豪,決定親自在城門上迎接這位被埋沒的兒子。
快到金陵城門時,朝歌給阿森打個招呼就脫離隊伍,獨自入城返回樂坊。小昭早已等在樂坊門口東瞧西望,等待小姐地回歸。
看到朝歌駕著馬的身影,小昭的眼立刻放光露出笑容,上前相迎,“小姐,你總算回來了,可讓我們好一陣擔心,快進來。”她伸手拉馬韁,將馬帶到馬廄。
朝歌拍拍身上的塵土進入樂坊,卻看見蘇揚迎面而來,一臉的埋冤,一把將朝歌擁入懷里,“老姐,你一聲不吭地跑到遼東戰場去,是要把我們嚇壞嗎?你沒有什么事吧,沒有傷著吧。雖然你功夫還算可以,但是你的智力缺了一些,真擔心你出了什么事。”
朝歌用盡力氣掙脫出他這個讓人無法呼吸的懷抱,氣氛地拍了拍他腦袋,“什么智力缺了一些,你姐我這么聰明,還有我什么身手你不知道?瞎擔心什么?這不是毫發無傷的回來了,還立了大功。”她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伸手將桌上的茶杯拿來,一飲而下,“不是吹牛,這場勝戰一半的功勞要歸我。”
小昭拿了一杯熱茶,“喝這杯剛泡的。”她看著朝歌的喜悅的神情,像似把之前的愁云一消而散,頓感欣慰。
蘇揚揉揉她的臉,“就會說大話,那一次義父偷偷準備的演練,老姐你可是完完全全的中計,還好少主及時把你救出來,不然我今天都見不到你了。”
在影山莊時,義父總會不時的安排一些事故讓他們演練。這些安排都是在他們毫不知情時突然上演,安排的敵方也是武功極強之人,目的是讓他們隨時隨地都有緊迫感,保持謹慎。
朝歌干笑兩聲,并不想想起那些落魄事,用手拍他的頭,“你就不能記住一些我的長處,老是揭我短。還有義父讓你處理南方災情可都處理好了?”
“那是自然,王叔都夸我有治理之才。”蘇揚得意地挑挑眉。
朝歌喝著茶,故做不經意地說:“那少主,展悅他們呢?他們怎樣?”
“我并沒有同他們一起,這次的任務義父是單獨交代我們的。不過聽王叔說,展悅也完成得不錯。至于少主,雖然沒聽說消息,但是就憑少主的聰明才智,還用我們擔心嗎?”
朝歌便放下心來,又問,“那他們都回金陵嗎?”
“我與王叔、張嬸提前回金陵,展悅應該也已經啟程。至于少主,聽王叔說,義父與少主似乎在南方還有一些其他事要處理,應該沒那么快。”
朝歌心里落空,不開心的撅起嘴,耷拉著腦袋,看著遠處熊熊燃燒的燭火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