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
四肢五骸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疼痛是有的，但是伴隨著疼痛的，是一種像是剝離腐朽，提純再生的感覺。這種感覺讓舞丹陽著迷——甚至可以稱得上迷戀。
所以，即便是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疼痛，每一滴血液都在尖叫，每一根骨頭都在顫抖，她還是在這些痛苦中感受到了矛盾的愉悅。
對嘛，這種感覺才對路子嘛。
比較起來，之前那樣每天死磕地修煉簡直就在過家家，簡直就在撓癢癢嘛！
好吧，所以說，痛苦這種東西發生在不同的人身上，得到的效果也是不一樣的。不在痛苦中消亡，就在痛苦中變態。
舞丹陽大約是后者……
這樣日復一日，循環往復，舞丹陽不停地修煉著心法，一邊要引導，一邊又要歸集；一邊要放，一邊又要收。她自己都已經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了。她只知道一遍又一遍地修煉，直到最后，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一樣了。
骨骼變得更加堅韌，血液變得更加清透，皮膚表層仿佛覆蓋了一層從丹田處流散出來的一股氣，很舒服，而且，似乎有一種硬度。
可以了，已經不能再進一步了。
舞丹陽睜開了眼睛，發現小白虎隱也睜開了眼睛，兩只前爪懶懶地張開像是在伸懶腰。
冰塊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碎，消融，散去。
“走。”
舞丹陽抓了小白虎的后頸游上了岸，心情不錯。
云炙真君在洞府之中凝神靜氣，突然他睜開眼，身形飛快掠了出去。
三日期滿，云炙真君剛撤走了結界，就見舞丹陽站在岸邊，正漫不經心地將一只手的袖子理平整。
她的頭發還是濕的，旁邊的小白虎也正在抖著身上的水珠。她朝云炙真君看過來，拱手一拜，喊了聲：“師父”。那聲音帶著少女的清亮，但是由她淡淡喊出來，又帶著一股矛盾的滄桑低沉。
“看來很順利。”云炙真君一眼便看出舞丹陽的不同。其實這個時候的舞丹陽是完全可以改修術修之道的。但是，經過上次彼此坦白地交談，他知道舞丹陽對于做一個武修的認可遠勝過做術修。
舞丹陽真心笑了笑，道：“多謝師父指點。”
云炙真君又看了眼白虎，略有點意外，不過也沒說什么，只道：“從今日起，你隨我修煉武道心法和體術。武道如今式微，但其實它有不少分支。為師原本想收一個男弟子，自然是要繼承武道之狂霸，然你修煉此道恐怕不妥。為師且要觀察一段時日。”
他心中其實已有思量，只是，武道博大精深，尚有許多分支不為人知，他要為自己的徒弟做長遠計，所以想先給她打好基礎，打磨體魄，至于最終如何修煉武道，卻要慎重。
之后便是跟著師父一起在四十八峰中修行，師徒兩人或者是師父授道，徒弟聽經；或者是師父指導，徒弟練武。與此同時，舞丹陽也沒有放下對金靈根心法的修煉。
舞丹陽心中有種很篤定的預感，即便她選擇了武道，但也不能放棄對金靈根的修煉。她可以不像術修那么精通對五行元素的術法控制，但是一定不能忽略金靈根對她可能產生的作用。或許不在現在，但是誰說以后就沒用呢？
顯然云炙真君也贊同她的想法。但是，云炙真君還是囑咐她，武道為本。
閑暇之余，舞丹陽研究了一下云霓真君送的那把發簪。
發簪質地堅硬冰冷，簪頭是一朵雕工精致，惟妙惟肖的流云，簪體呈槍色，樣式古樸靈致又隱含銳氣，乍一看并不出色，但是細細研究卻暗藏玄機。
舞丹陽輕輕敲了敲簪頭的流云，那里是空的。
既然是空的，一定有機關可以打開。
可是，她試過很多辦法都沒辦法單獨把流云拆下來。
難道這只是一種設計，并非有什么玄妙之處？
舞丹陽總覺得不太相信。
云炙真君已經不止一次看到舞丹陽摸著那把發簪發呆了。
這日，他也是在忍不住，便問道：“你喜歡就戴頭上，看過來看過去能看出朵花兒來啊？”不要這么糾結嘛！
“我很喜歡。”舞丹陽道。
“你云霓師叔本身就是七巧玲瓏心，和你云海師伯有得一拼。她送的東西向來精巧，你喜歡就對了。喜歡就戴上嘛。我看這簪子你戴著不錯，尋常小姑娘戴會覺得氣質不怎么搭，你嘛，戴著這個正好。”全身上下都是殺氣。
云炙真君心里吐槽，忍不住自己笑了起來。
“這里面有東西。”舞丹陽道。
“有東西？”云炙真君走過來。
“什么東西？”他伸手拿過發簪，左看右看沒看出名堂。
舞丹陽在簪頭的流云處用食指的第二節指骨輕輕敲了一下。
云海真君是個男人，又是男人中的粗人，這時他見舞丹陽這般動作，便會意過來，也跟著拿近耳邊敲了下聽音。
“空的？”云海真君將簪子拿到眼頭上又看了看。
舞丹陽點頭。
“這也沒什么奇怪的。你云霓師叔向來喜歡搗鼓些機關什么的，她的機關術和你云海師伯的結陣術結合在一起，那威力就不一般了。雖然都是些輔助技能，不過太清宗里里外外什么護山大陣啊這些幾乎都有他們參與其中。聽說蕭衍就跟著你云海師伯學了陣法。不過你云霓師叔還未找到合適的傳人。”
說到這里，云炙真君突然眼睛一亮。
“丫頭，你告訴師父，你想不想學機關術？”云炙真君看著舞丹陽，眼睛亮得她看著都覺得耀眼了。
舞丹陽還是殺手丹的時候，是學過機關術的。但是，那些都是為了應付任務需要，并不精通，只能算比略懂一二要好一些的程度。
“你云霓師叔肯定不會隨隨便便送個東西給你。既然你能看出這里面有名堂，說不定在這方面還有些天賦。如果你想學的話，為師去給你云霓師叔說說？”哼，會陣法什么了不起嘛，他徒弟要會機關術，云海那老頭兒要氣死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