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白迦和百里顏二人快馬加鞭朝著洛城趕,那頭蓮花毫不知情還在洛城白府與老夫人周、旋。
“老夫人此次相請,蓮花大概知道老夫人的意思了。”蓮花此刻才不管老夫人真正的意思是什么,總是先甩了這燙手山芋再說。
“蓮花只是一介酒娘,誰來酒樓喝酒,酒娘就陪誰。白少爺性情單純,前來飲酒蓮花只當是普通公子哥兒便也相互說了些不著調的話,那些話本是做不得數的,可惜白少爺當真了。蓮花可是半點高攀的意思都沒有,但是想來白少爺也是鉆了牛角尖。蓮花與婁姑娘相比,那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蓮花可是要羞赧到地底里頭去的,所以白少爺醒過來之后稍微想想也就想得通了。若是白老夫人還不放心,那今兒蓮花回去之后就讓樓蘭閣放出牌子來,今后樓蘭閣都不做白少爺的生意,見不到蓮花,白少爺自然也就消停了。”
這話說得,若是尋常人家也就覺得蓮花還算是個知情理的人。
但是白老夫人是誰?是一手撐起洛城白家的人!
對于這些人而言,任何事情,都不會留有后患。
比如此刻,白老夫人是動了今日蓮花從后門進來,便不一定出得去的想法的。
白老夫人的想法,蓮花又如何不知?只是,如今的蓮花有恃無恐,知曉自己死不了,不管是傾城谷那位還是九罹氏那位,都不會讓自己這么容易就死了。
“雖然蓮花姑娘現在沒有應下來,不過老身還是擔心成親當日蓮花姑娘會引起什么亂子。”老夫人幽幽道來,“所以直到少禮與喬兒禮成,蓮花姑娘還是就在我白府后院待著吧。等此事一了,我白府自然送蓮花姑娘回去。”
蓮花咧嘴一笑,道:“那這段日子就麻煩老夫人了。”
這蓮花爽快得讓白老夫人微微皺了眉頭,任是誰若是到了這個時候不是大喊大叫擔心自己殞命于此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自己無辜,哪里有蓮花來得這么既來之則安之?
“來人,為蓮花姑娘備上廂房,另外安排兩個仆役兩個丫頭照顧著。”
自此,蓮花便優哉游哉在白府住了下來,老夫人倒是沒有虧待蓮花,好吃好喝照顧著。雖然劉氏對此頗有微詞,照著劉氏的意思,找個枯井投了得了,哪里有這么些麻煩。然而那白老夫人卻厲聲斥道:“這個叫蓮花的,你好生小心著。咱們白府至今未查出她的來歷,那樓蘭閣豈是小瞧了去的?她能夠在樓蘭閣固守一隅胡作非為,你當不是有人在背后撐腰?!旦看那氣度,哼,哪里是一個尋常酒娘?”
“那,那老夫人,咱們還真就這樣養著她?”
白老夫人冷冷道:“再過三天就是少禮成親之日了,三日后……”白老夫人猶豫了一番,而后道:“三日后,若是無人來尋,后院那口枯井就是她的地方兒了。若是有人來尋,咱們好吃好喝待著,至少不會落人口實。”
“果然還是老夫人想得周到。”
而話說那白迦和百里顏二人一前一后到了洛城,兩人都往樓蘭閣趕,卻也不是冤家不聚頭,正好在樓蘭閣門口碰上了。
看對方那風塵仆仆的模樣,便已然料想對方定然是知道了自己知道的,只是兩人一齊上樓之后,卻聽那店小二說酒娘已經兩日未歸了。
“王爺好興致,竟然千里迢迢趕到洛城來。”
不同于三年前少年的聲音,如今白迦的聲音帶著絲低沉,左手輕輕把玩著自己右手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三根手指上戴著的半寸長玄鐵指護,而右手的手腕處,纏繞著青色錦帶,將手腕上可怖的傷痕掩蓋。
百里顏眉眼稍垂,而后嫣然一笑,比起三年前那番艷麗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臉上露出捉摸不定的神色來,“元孤氏如今可是蒸蒸日上,可惜了祖宗規定,白家的人世世不可為官,否則白迦你當是朝堂之上翻手云雨的人物。畢竟,三年而已,帝都已然白家一家獨大,黎家和商家都趕不上你吞并的速度。若是換做朝堂之上,這夏商大陸一統之日指日可待。”
“不過是前輩們相讓罷了,商界誰不知道那商家有了朝廷撐腰,如今做的都是達拓聿虜的生意,而黎家更是不愿與我等小輩一爭高下,生意也逐漸轉至南海等地。倒只是我白家固守帝都,撿了些小便宜罷了。”
這話白迦說得倒是不假。自打三年前與達拓商路打通了之后,商家便逐漸將重心轉移到了玳瑁珠寶上,如今做的九成生意都是達拓和聿虜的茶鹽生意,或是以達拓為跳板,將大燮的絲綢瓷器等物什運到更遠的坦斯等國去。而那黎家自妘氏被滅族后,愈加地低調和捉摸不定了,先是甩手了大量帝都的生意,緊接著連黎家的主家都遷到了緊鄰南海的邾州,黎云淵等人雖仍在帝都駐守,可也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那如今,白家二少爺,白家真正當家的,趕到這洛城來,又是為何?莫不是帝都已經滿足不了白家的空腹,觸手要伸到這洛城來了?”
“此事就不勞王爺費心了。”說完,白迦雙手抱拳行了個禮便要離開。而那百里顏自然也是要離開的,只是末了卻回頭尋了掌柜的,問道:“你們這酒娘可真是讓你們主子費心,從未聽說過樓蘭閣還能夠住下酒娘。”
那個掌柜自然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能夠成為樓蘭閣的掌柜,一點基本的眼力介兒還是有的。
“公子說笑了,這酒娘可是為樓蘭閣招了不少生意過來,如今這兩天少了她,咱們樓蘭閣的進賬可是少了足足有五成。”那掌柜笑得市儈,“就這樣的招財寶,莫說是主子了,就是尋常人家也斷然不會往外面趕呀!”
百里顏不置可否,笑了笑卻是掏出了一枚令牌來,輕輕放到掌柜的面前,道:“本王,不想再看見這個酒娘陪酒。若是讓本王知道她還陪客,莫說是你這家樓蘭閣,就是你主子家的老窩,本王都可以掏得干干凈凈!”
待百里顏走后,那掌柜的才把令牌拿起來,卻見那鎏金牌上赫然“世安”二字。掌柜的眉頭一皺,慌忙拿著這令牌從后院兒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