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忙碌的馬拉松
王鴿去找了急診部的余主任,余主任的意見也是讓暫時沒有什么太要緊事情的曹山去活動現場。當王鴿找到曹山的時候,他正在看專業相關的書呢。
得知要去馬拉松活動現場的曹山并不怎么高興,反倒是念念叨叨,給宋平安鳴不平。
可是沒辦法,病人腦出血,在檢查完畢進行會診之前,初診醫生肯定是要守在這里的。
“老宋享不了這個福咯。”曹山上了車,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由于車上并沒有病人,曹山選擇了坐在副駕駛。副駕駛的座位相對于車廂里來說可算是舒服多了。在王鴿的提醒下,他綁上了安全帶。
“曹大夫,這回換你過去放松一下了。”王鴿回了一句,擰動鑰匙點著了發動機。
回去的路依舊堵車,但是救護車駕駛員行為規范上規定,在救護車不執行任務,車上也沒有病人的情況下,是絕對不允許鳴響警笛和違反交通規則的。
因此王鴿只能老老實實接受堵車的現實,在擁堵的車流之中緩慢移動,足足開了有二十多分鐘,這才回到了原先馬拉松比賽設定的指定醫療地點。
還沒等下車,車上的王鴿和曹山就看到了醫療點的場景——兩個身穿短袖短褲的參賽者臉色蒼白,頭上冒汗,正坐在棚子下面喝冰水。
還有一個人已經躺在了棚子下的擔架上,侯長河正在用沾了稀釋酒精的毛巾給他擦額頭和脖子,他的手機放在桌上嗡嗡的震動,也沒時間去理會。
而護士白楠,則是剛剛給一個運動員脫下了跑步鞋,看著他腫脹的腳踝,詢問著什么。
“這哪兒是來放松的啊?這是來上刑的吧!”曹山看了看腦袋頂上的大太陽,只是說了這一句,就再也不敢耽擱了,馬上投入到工作之中,小跑著來到白楠身邊。
王鴿也趕緊跑了過去,說不定能幫上什么忙呢。
“曹大夫,你可算來了。”白楠站起身來,用手錘著腰,又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珠,不知從哪摸出一小瓶藿香正氣水,擰開蓋子就給自己灌了下去,這玩意可不好喝,她卻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什么情況?”曹山蹲了下來,一邊查看著傷者的腳踝一邊問道。
“兩個輕度中暑,癥狀已經緩解了,估計過會兒就沒事兒了。一個中度中暑,給了藿香正氣水,有點脫水的情況,我自作主張掛給掛上了葡萄糖,猴子在用酒精水幫他降溫,估計沒事兒。這個是扭傷了腳。”白楠回答道,擰開了一瓶礦泉水給自己灌了幾口。
“干得不錯,休息會兒吧。小王,那兩瓶冰水和毛巾過來,找個小矮凳子。”曹山看了一下病人的腳踝,腫的像豬蹄一樣,已經看不到踝關節在哪里了,皮下出血皮膚也變成了紫紅色,看起來十分嚴重。
王鴿馬上動身,將東西取了過來,他也知道曹山想干什么,于是幫病人將他受傷的腿抬高。
曹山略帶贊許的看了王鴿一眼,王鴿來的時間還不足一個月,但是儼然已經有了老救護車司機的經驗,進步可是相當快的。
“叫什么名字啊?”曹山看著病人的腳踝,戴上了手套,輕輕的觸摸著皮膚。
“大夫你好,我叫張馳。”這個叫張馳的年輕男人滿頭大汗,不知是因為跑的還是因為疼痛。
“怎么搞的成這樣了?還能活動嗎?”曹山的手上加了點力氣,按著受傷處的骨頭,摸起來似乎沒什么,應該不是骨折。
“跑的時候走神了,不小心扭了一下,活動還行,就是疼的厲害。”張馳被曹山按的齜牙咧嘴,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先上冷敷,自己按著點,骨頭應該沒事兒,待會兒去醫院拍個片子,穩妥點。”曹山站了起來。
張馳聽了之后安下心來,王鴿幫著他講毛巾敷在患處,然后把冰水遞給了他,讓他自己按住扭傷的地方。
“我去吧,你剛回來,歇會兒。”侯長河走了過來,把手里沾了稀釋酒精的毛巾遞給王鴿。
“幫他擦一下額頭,腋下,胳膊還有脖子,降溫能夠快一些,人沒什么事兒,已經有意識了,就是有點虛弱。”
王鴿也站了起來,接過毛巾點頭。像這種輕癥病人,死神是不會來“關照”的,誰回去都一樣,車上根本不需要醫生和護士,侯長河自己能搞的定。
侯長河把張馳扶上了自己的救護車,壓根沒看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直接開車走人。當王鴿看到他沒帶手機的時候,救護車已經開遠了。
橘子洲頭的這場公益性比賽說是馬拉松,其實全程也只有十一公里多一點,比較適合民眾參與,兩天的上午和下午一共要進行四場比賽,中午是休息時間。
在經歷了短暫的忙碌之后,時間接近中午,志愿者們給來自于雅湘附二醫院的這些醫療工作者拿來了盒飯,比在醫院里食堂吃的還要好一些。
中暑的三個病人都由家屬帶了回去,治療費用由組委會承擔。
“你們這比賽,居然也不搞個體檢什么的,不合格的人直接不讓他們參與算了,這樣搞危險性多大啊!”曹山坐在棚子下面,一邊吃飯一邊說道。
坐在旁邊的幾個志愿者苦笑一聲,“公益性比賽,本來路程就不是很遠,如果是喜歡跑步的人,慢跑十公里,甚至是走路十公里都沒什么問題,而且賽程還設置了半程馬拉松,跑到五公里左右就可以完成比賽了。又不是專業性的競技比賽,搞體檢有些麻煩,預算不夠啊。而且大家都是老百姓,都是參賽者,如果組委會強行篩選掉一部分參賽人員,恐怕會引起不滿的。”
王鴿聽了點頭,這樣的比賽本身就比較難控制,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很不錯了,所謂眾口難調,不能要求太多。
飯剛吃了一半,眼尖的王鴿就發現,距離醫療點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一直在向這里張望,她的臉色似乎不怎么好看,而且顯得有些猶豫。
她身上也穿著跑步用的服裝,胸前還掛著自己的編號,似乎是剛剛才加完馬拉松比賽,跑完了全程。
曹山也看到了那個女孩,對著王鴿使了個眼色。有些病人就是這樣的,懷疑自己得了病,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也考慮到自己的個人隱私,不好意思主動找大夫。
拖來拖去,等到真正病發,嚴重了,那可就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了。
王鴿馬上丟下筷子,快速跑向那個女孩兒。
“需要幫助嗎?我們的大夫就在那邊兒。”王鴿問道。
女孩兒點點頭,面容憔悴,臉比較圓,可是王鴿看著女孩兒身材不錯,似乎是經常鍛煉的那種人,怎么臉卻那么大呢?難道是腫的?
她有點站不穩,走路也略有蹣跚,王鴿扶了一把,兩個人來到了棚子下面,王鴿扶著她坐了下來。
曹山和白楠連飯也沒吃完,丟了筷子來到女孩兒身邊。
“叫什么名字,覺得哪里不舒服?”曹山問道。
“大夫你好,我叫鄧曉寧,剛剛跑完馬拉松,覺得自己身體有點不對勁,所以想過來看看。”女孩兒有氣無力的說道。
曹山也注意到,女孩兒的臉色的有點不太好,而且身體處于一種極度虛弱的狀態,臉似乎與身材不太對等,應該是浮腫。
跑上十公里,身子虛弱對于普通人來說可能沒什么,可對于一個長期鍛煉的人來說,虛弱到這種程度就有些不對勁了,而且臉部浮腫是什么毛病,曹大夫還是有點沒弄清楚。
“具體有什么表現呢?”曹大夫見這鄧曉寧支支吾吾不肯說,便又加了一句。“我們是醫療工作人員,對于病人的癥狀表現,還有具體得了什么病都會嚴格保密。只有你跟我詳細的描述癥狀,我才能準確判斷你的身體情況。”
鄧曉寧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剛才跑完,我就覺得自己身體有些虛弱,平時運動完了肯定不是這種狀態的,渾身沒勁兒,肚子兩側也有些疼。”她指了指自己的后腰部兩側。
曹山瞇起了眼睛,那是腎臟的位置。
鄧曉寧繼續說道:“剛才我去了一趟廁所,小便,尿量特別的少,而且顏色……很深。”
“深到什么程度?”曹山意識到事情不對勁,追問道。
“像……像醬油一樣的顏色!”鄧曉寧回答道。
王鴿注意到,鄧曉寧的膝關節好像是受過傷,膝關節上雖然綁著護膝,但是卻漏出了紫紅色的皮膚。“你這里,是受過傷嗎?”
“前幾天爬山的時候不小心扭傷了,不嚴重。不過今天不知怎么了,也疼得厲害。”鄧曉寧直接解開了自己的護膝,露出患處。
曹山心里暗叫糟糕,趕緊叫著王鴿一起把救護車上的推車搬了下來。“躺下,先躺下再說。”
鄧曉寧心里一驚,自己剛剛還能走呢,怎么現在大夫居然要求自己躺下來了。
雖然心里這樣想著,但是大夫的話還是不能不聽的。
“大夫,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啊?”她滿臉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