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幅挺美的畫卷,一米半的陽光透過百頁窗,能清晰看到飄浮的灰塵。前面擺著古樸的咖啡用具,上面掛了名為《巴黎街頭》的油畫。
老板娘穿著粉色紗裙,蹲在一片火紅的紅玫瑰花瓣中間,若有所思。身旁花筒里百合花盛放,旁邊斜著幾枝富貴竹,上方是銀柳和虞美人,然后四周散落著紅粉佳人,紅衣主教,大紫包,紫色麗人,絲石竹,勿忘我,桅子葉,海虹葉,散尾竹,腎蕨,桔梗花,多頭香石竹,扶郎,向日葵,菊花,紅掌,火鶴等。
光鮮的外表下,齷齪著的現實。事實上紫嫣心情很糟,倦怠極了,好久沒開張了,她懶洋洋的,來了客人也漫不經心。一周沒換水了,水又臟又臭,招來了大綠豆蠅,像飛機一樣嗡嗡的橫沖直撞。
玫瑰花瓣開敗了,落了一地,紫嫣想,一會兒要是來了客人,就一塊錢一堆。
這時,來了個高高的,臉圓圓的男孩,看到畫卷般的場景,不由得心生歡喜,他要了杯卡布其諾。
杯子大概沒沖凈,紫嫣撩起裙角擦了擦。男孩看了沒說什么,接過紫嫣弄好的東西,嘗了一口:“嗯,奶沫好香,好軟,像棉花糖,下面咖啡味道香濃,但是苦的,砂糖在最下面,在舌頭上化了,很甜,又中合了苦味,味道分層的,很炸味蕾。”
紫嫣聽了很受用,她隨意弄的,砂糖只是沒化透而已。
男孩說:“姐,我想聽你彈吉他。”
紫嫣只好放下手頭的活,在裙子上擦了擦手,坐下來抱起吉他。
那小子湊過身來,紫嫣糟糕的心情頓時煙消云散,突然間安逸了。
恍惚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要是和他一直這樣多好啊。
又想,他是誰呀?怎么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紫嫣站起身,換了把別的椅子坐,專心彈了個靜一點的小曲,想讓自己平復下來。
那小子卻起身,站在紫嫣旁邊,紫嫣又是一陣心神蕩漾,差點難以自控,今天怎么怪怪的。
這小子說:“姐,我以前在大道邊還彈過吉他呢。”
“是嗎,我是從來不敢的,那一定很好玩兒。”
紫嫣站起身,把吉他放到琴架上,接著打掃殘花敗柳。
“結果一圈人圍著我,聽我唱歌,以為我是要飯的。”
紫嫣哈哈大笑。
男孩兒又問:“姐,你剛才彈的是什么曲子,聽著挺熟悉。”
“哦,外國的民謠,《斯卡布羅集市》”。
“噢,對了,你多大了?”紫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十九。”
“這么小,毛歲嗎?”
心想居然跟個小孩兒聊這么久。
“周歲,姐你多大了?”
還報周歲,紫嫣心想。
“三十三。”
“我以為你二十幾呢,你在這住嗎?”
“是的。”
紫嫣伸過頭,想再仔細看看他的樣子,他卻害羞地躲閃著,臉龐緋紅。
天漸漸有點黑了,那小子就走了。
紫嫣看著一地還沒剪完的花,心想,連一塊錢都不值了。